官道之上,一众女子拥簇着马车缓缓沿道行进。女子均是身着白衣,轻纱蒙面,手持长剑,行伍有序。一行十三人将一马车护于阵中,莲步轻移间虽不如一般江湖男子样龙行虎步,然而前行之中依旧是张弛有度,显然,这帮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受过门派严格的训练。
紧跟着马车之后,被女子围在中央步行的是一中年精瘦男子。约莫三十出头,腮下一圈浅浅的胡渣,眉眼环视的时候,整个人隐隐透出股凶劲,然而观其神色似乎有些萎靡不振,脚步略显浮夸,仿佛是身体不适亦或有伤在身。
女子阵仗身后,紧随着一班马队,打头那位青年男子二十五六年纪,面貌生的及其秀美,乌黑的头发被精心地编成一根根小辫,用发箍仔细地拢在脑后。不带一丝杂色的黑色貂裘大衣,里衬的华衣锦服,胯下神骏的深色大马,以及眉宇之间睥睨众生的高高在上,整个人望去,极尽的雍容华贵。
待得众人行过一段,裘衣马子催马上前,而后单手撩起锦服,翻身飘然落马。上前至马车旁,微微躬身道:“师太,我等现在据赤壁城池不足二里之路,如今天色一晚,不如小侄先遣人入城打点好一切,恭候师太及众位师妹玉架,在赤壁歇息一夜,再行上路。不知师太意下如何?”温和的声音,标准的礼节,即便是再挑剔的王宫权贵恐怕也挑不出面前这位俊秀男子举止间的半分瑕疵。过得片刻,那马车中瑶瑶传来一女子声音:“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南宫世侄了。”女子声音虽闻之苍老,然其间中气却异常充沛。
闻的此语,裘衣男子微一扬手,左右立马有两人近前跪倒在地。“你等下去赤壁安排师太与众位师姐下榻之处,师太喜静,寻到合适的客栈,包下来。”言罢,自腰里摸出一锭赤金随手抛给二人。“清修之人,心静了,到哪里都能安息。南宫世侄无须如此麻烦。”车里那人淡淡地说道。南宫公子微微一笑,又抱拳施了一礼:“前辈与众位姊姊均是万金之体,如今这湘南地段颇有些不平静,若是让得一些无端鼠辈冲撞了诸位仙子,回去后,家父不免要重重责罚于我。”“即是如此,那老衲多谢南宫世侄美意了。”“不敢,不敢。”裘衣男子躬身道,而后,望着车仗前方亭亭玉立地白衣女子,不由柔声问道:“丁师妹,一路奔波可曾有些劳累,不如将小可坐骑借与师妹代步?”眼中却是毫不掩饰地爱慕之情。
白衣女子闻言并无甚反应,只是淡淡地张口答道:“行路也是一种修行,我与众师妹自小便已习惯了步行,不劳南宫公子费心了。”车内那人又自开口:“世侄,玲儿长年居于我静月庵内,于这人情世故上,倒真是一窍不通,言语冲突,世侄勿怪。”闻言,裘衣男子潇洒地朗声一笑:“师太说哪里话,师姐所言甚是,是南宫失礼了。”而后转身对着马上众人喝道:“下马,同着圣坊众仙子步行入城。”两队人马又自浩浩荡荡地开拔上路了。
赤壁南门,过往行人,依旧需要接受一官一盐两帮人马来回地仔细盘查。“奉江南提督杜大人手谕,湘楚地界城池戒严,来往车辆一律须经审查方可入城。前方人马,停车,接受官府审查。”裘衣男子冷笑一声:“江南提督?”,左手旁早有一人上前对着守城将领亮出一块金牌。那将士一见金牌,立马翻身下拜,惶恐道:“小的参见侯爷,不知侯爷至此,还请侯爷恕罪。”裘衣男子谦谦一笑,轻轻摆了摆手:“职责所在,不知者无罪,这就前边放行吧。”
得势却不欺人,年轻男子这一颇有风度的举动无异博得周身诸多看客的钦慕眼神。守城兵将当下不敢再阻拦,转身让过车仗。然而,车仗方才起步,却被手持器械的另一帮人拦了下来。“在下盐帮洪武分堂白禧,奉帮主之命,检查来往车辆。烦请车内的朋友暂且停下,行个方便。”知道这对人颇有来历,白禧言语中倒是颇为客气。“盐帮,”这回倒是车内女子冷哼了一声,“盐帮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盘查我流云坊中人?”
听得此语,盐帮一众人皆是倒吸口气,“流云圣坊?”江湖白道中闻名遐迩的领军巨头,不想在今日遇见了。若是以往,闻的圣坊之名,他盐帮分堂的小小帮众自然是应当避让。然而今时非同往日,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即便是天庭里玉皇大帝亲游至此,也要揭开他的车仗,查找那人踪迹。两厢为难之下,白禧只得将心一横,依旧挡在道路中央,全身戒备着开口道:“圣坊到此,我等本该恭敬相迎,奈何白某有命在身,还是烦请前辈···”话尚未说完,只听那裘衣男子冷喝一声:“放肆!”身形暴起,整个人带着裂风之声,化作一道黑影向众人冲来。白禧反应也是不慢,抽刀迎着那人来势劈去。见得刀锋及面,那人又是一声冷笑:“凭你也配在我面前用刀。”一语完毕,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身子速度更家迅疾。白禧眼前一花,手中刀尚未斩落,那人已是袭到面前,左右帮众尚未来及相救。那人凝指成爪,挥手横抓,白禧只觉持刀手腕如同被铁钳擒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单手借力,裘衣男子身形于半空自左及右横扫,双脚连环齐出,“呯呯呯呯”众人只听得四声闷响,挡在最前的四名盐帮帮众胸口中脚,身子倒飞了出去。拧下白禧手中长刀,男子凌空一脚踏在白禧胸口,将后者再度击飞之后借力向后退去。双臂微张,裘衣男子轻轻飞回了初始站立之处,衣衫飘洒间如同踏波仙人般,说不出的潇洒神骏。单手提着白禧长刀,随手一掷,那刀锋便如切豆腐一般直入青石地板两寸有余,余下刀柄立于地面之上不停地颤动。身形飞出飞回,裘衣男子瞬息间徒手击飞盐帮五人,而足尖未尝沾地一次,拳脚招式精妙,身形灵动飘逸,陪着其自始自终云淡风轻的表情,其子武功深浅,可见一斑。一旁的入关民众皆是如遭雷击:起先见得这衣着富贵的公子哥只言片语喝退守城将士,众人只道是他家室显赫,未曾想到,这看似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手底下的功夫竟是如此扎眼。
“噗~”中脚的白禧自地上吐出半口鲜血,被众人搀起后,狠狠地望着前方年轻公子:“阁下好俊的功夫,白某今天里认栽了,烦请阁下留下万儿来,今日之事,我定会禀告堂主。”裘衣男子抬手轻轻掸了掸裘衣上的灰尘,低垂着眼脸看也不看对面的白禧等人,淡淡地说道:“凭你老兄,还不够资格问我名讳。”见得男子如此狂傲,白禧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强自大笑道:“阁下不敢说,莫非是怕了我盐帮不成?”“既然你如是说,”裘衣男子也是微微一笑,“在下南宫羽,不知你盐帮准备怎么找回这个场子?”
“大名府,南宫世家?”白禧脸上神色一凛,凝视的男子半响,终是一语不发,转头一瘸一拐地领着帮众退去。流云坊的名声虽大,然而一向自诩为正道人士,得罪了她们,或许会被其出手教训一顿,可至少,她们不会狠到取人性命。可眼前的南宫世家,武林中的名声及不上圣坊之大,然而,他们,却是真正地会动手杀人的。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白禧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什么人非但不能惹,还得提防着他来惹上你。
能在江南地界,将盐帮之人震退,足以见得南宫家凶名。而南宫公子面对着守城官兵与盐帮帮众一前一后两伙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似乎也隐隐哂纳着些许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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