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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盗》第三十八章 刀如名,人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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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沉闷地呼啸在大大小小的每一条寂静街道,夜,刮着极冷的风。赵拓在跑,极快地跑,跑得耳朵里满是风的呼号之声,迎面如刀子般地刮来。蒙着黑巾的脸被吹得极冷,然而赵拓的心,却是热的:今晚的对手,我很期待。

在跑得并非只有赵拓一人,转头望着紧跟在身后,同样一身黑服的洪玖,赵拓咧嘴微微一笑,脚尖轻点,身形突然之间再次加速,向着前方疾驰而去。无人的小巷里,两道身子同着北风一路,呼啸而过。

轻盈地落在客栈外围,赵拓指指上方二楼一处房间,问询地望向后方洪玖。待看得洪玖点头,赵拓双臂向两端一挥,猛然低下头去,一柄细长箭头,急急从其背颈部飞射而出,带着破风之声,深深扎入客栈二楼楼顶的木梁之中。细细看时,那箭头与赵拓背颈间连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钢丝绳索。

“摘星”一强力机弩置于背部,纯钢箭头内藏三处倒钩,箭头一被射入物体,倒钩自动弹张开来,深深地**箭头射入的物体之内。倒钩,箭头皆是纯钢制成,虽然精细,只要被勾住的物体结实,可承载寻常三名大汉的体重。箭头后绑绳索,环腰。待倒钩固定,可吊人垂直上下,进退自如。传为木匠鲁班所创,原为军队攻城之用。后流传于民间,为无名盗者改良,不单减小了机弩体积,增强其弹射威力,更用精钢细丝替代了原来的绳索。使得携带更为便捷,且弹射距离大大增长。盗者备之,翻墙越院,攀屋上梁,如履平地。赵拓身上的摘星,自然是传自鹰鼻老者。自出师以来都未曾动用,可见今番面对着江湖里声名赫赫地两大帮派,他倒确是将些压箱底之物都拿了出来。

拉了拉绳索,确定其绑定之后,赵拓单手擎索,足尖轻轻点地,身子腾跃而起。飞到二楼那房间窗口,不待身子下落,右手将钢丝自胸前轻巧地打了个结,赵拓的身子即稳稳地吊在半空。对着下方洪玖打了个手势,屏息凝神,赵拓慢慢将身子贴近窗户。

屋里不见半点灯火,身在半空,赵拓轻轻将耳朵贴在窗纸之上,细细听了半响,里面只有一处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并无他人。“流云坊都是一群婆娘,大概均是守在门外吧。”心里暗暗嘀咕道。为保险,赵拓仍是极为老道地用沾了口水的中指,轻轻捅开窗纸,向内望去。果然屋内漆黑一片,而门口光亮处隐隐透出两个人影来。“果真如此。”在心里轻轻念了一声,赵拓手掌一翻,抽出一面银光小刀来,插入窗户框架缝隙之中,细细地探了一圈。待确定没有机构,窗栓等物后,十指扣于窗上,微一用力,窗户便无声地被扯了开来。

身子轻轻地钻了进去,收回摘星,赵拓手指自腰间捻了一把,而后用力一搓。一小苗极其微弱的火焰自其指尖然然烧起。那火焰并非日间人们熟悉的赤红之火,呈现的却是诡异的碧绿色,绿芒及其微弱,与普通烛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燃烧时,似乎隐隐有想要飘忽脱离赵拓手指的感觉,在漆黑中无风自动,左右摇曳,相当的诡异。看其样子,分明就是百姓口中避讳极深的“鬼火。”绿火刚一现身,便被赵拓急急地拢在手掌中,在屋外走廊通明的灯光下,乍现即逝的绿芒自然是难以为人察觉。

“磷火”即民间俗称的鬼火。以燃点极低的磷粉催燃而成,燃烧的温度并不像一般火焰那般燎人。一番勤学苦练之后,有经验的盗者能借磷粉生鬼火为己用。密闭屋室内视物如常,且因其火焰及其微弱,若是藏匿得当,外人根本无法发现。

身后窗口一声轻响,心知洪玖也是飞身上了二楼。借助掌中鬼火的莹莹光耀,赵拓瞧见床上躺着一黑漆漆的身影。环顾四周一圈,赵拓轻声上步向前。一切似乎进展地有些出乎意料地顺利,现在只要床上的雷栎唤醒,用磁母将其体内金针吸出,带其飞楼而下,此次盗人,即算大功告成。

“似乎有些高估那老尼姑了。”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脚下却并未停歇,轻稳地走近床前,赵拓伸手向雷栎摸去,想要将其自梦中唤醒。然而就在其手将要触碰到雷栎身子之时,赵拓猛然地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样,一股不详的战栗瞬间迷漫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赵拓的神经猛地抽紧了起来。

在某些人看来,直觉是个神乎其神地词语,无法用逻辑道理来加以解释,也无法用具体地言语或是事例来加以证明。然而直觉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东西。当你长久地沉溺于同一种行为,同一种环境,同一种行当,长久长久地沉溺。你必定会衍生出形形**地直觉,那是因为随着你对这种行为,这种环境,这种行当地接触越多,你能掌控把握它的能力就越强,对于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特殊信号,你的大脑,身体的各类感官也变得灵敏了很多。同样的道理,在死生之间游离徘徊的时间多了,这个人对于危险也就建立了比普通人强盛很多的直觉。

在那一刻,赵拓的直觉告诉他,床上躺着的人,很危险,这间屋子,遍布着杀机。“走。”沙哑着嗓子,赵拓狂吼了一声,向后飞退而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躺在床上熟睡的“雷栎”突然暴起,左手死死地锁住赵拓伸来的右手,右脚横飞而出,重重地扫在赵拓腰间软肋之处。

硬接那人一记重腿,赵拓喉咙眼里冒出一声闷哼。“想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左手如老树盘根一般死死地锁住赵拓右手,那人右手直向赵拓蒙着面巾的脸上抓来。眼见着脸上黑巾就要被那人揭落,被擒住的赵拓右手指尖猛地一搓,“擦”地一声脆响,原本几欲熄灭地幽幽鬼火却腾然之间,翻起了熊熊一团。被暴起的绿火吓得一愣,对面那人本能地放松了赵拓右手。猛然发力挣脱,右手将绿火狠狠向那人脸上甩去,趁其慌乱之时,赵拓飞出右脚重踏在那人小腹。将面前之人踹飞的同时,自己借力向后急退。

“哼。”看得面前绿火虽然看似凶猛,实则未曾会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被暗算一脚的“雷栎”冷哼了一声,手掌轻翻,一片雪亮的刀光夹带着其毫不掩饰的怒意向着赵拓攻来。“如意刀?”看着半空刀风如同盖顶乌云冲着自己狂压过来,无懈可击地精妙刀路灵巧地封住了自己闪避的每一个角度,赵拓不禁惊呼道。弯刀在手,除了洪玖之外,能给赵拓如此大压力的,南宫羽算是第一人。

“先走。”身后一声闷喝,黑衣洪玖,挺着长刀直直迎向了半空中的南宫羽。近年江湖声名鹊起,东西相望的两大年轻刀客夹带着各自耀眼的光芒和那份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在此刻终于是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两人均是快打高手,刚一碰触便紧紧地缠斗到了一起,时间不过瞬息,而交手却已近半百招。以快破快,一时屋内刀影翻飞,火光四溅,刀刃对刀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洪玖的刀凶悍迅猛,如同他做人一般,只为目的,不问原因。刀一出,就带着股一往无前,悍不畏死的生猛气势。长刀在手,天下我有。只有拿起刀,洪玖才能找到他的价值,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绑定在了刀上。他的刀猛,他的刀快,他的刀如同洪荒古兽一般带着一股野蛮地戾气。他不能输,输了刀,他就输掉了生命中唯一的价值。

南宫羽的刀飘逸灵巧,如同他做人一般,刀式华美,刀路精妙。抽刀的南宫羽,就如同起舞弄影的灵台仙人,出尘脱俗,羽化登仙。他的刀自半空划出的每一道弧线都接近完美,击向的永远都是对手最疏于防备的那个部分。南宫家,果然不负其刀名,如意刀,真个是刀刀如意。对于南宫羽而言,如意刀就是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刀在手,他不能输。输了刀,就输掉了骄傲,输掉了尊严。

刀式如疾风骤雨般地挥洒,对撞在这屋内,针尖对麦芒,两位命中宿敌一般的人物甫一相遇,即刮起一片令人血脉贲张的快打旋风。屋内这场**迭起的龙争虎斗,退在一旁的赵拓却是无暇欣赏,自己与洪玖现在已然掉入流云坊与南宫家联手布下的迷局之中。现在的二人,就如同掉入一张大网的两只麻雀,而对方的网,正在越收越紧,留给麻雀挣脱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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