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架紧跟头颅追逐着,僵硬着手脚,一遍遍地捡起头颅又砸下,捡起又砸下。
很快,腐烂的肉快被白骨架撕扯下不少,头颅的牙床已能看清了,一颗胡乱镶嵌的金牙跃入了我们的眼睛。
一丝凉气从心底升起,虽有了心理准备,但这颗被骨架砸来砸去的脑袋,还是吓了我一跳。
那颗没有闭眼的,面目全非的头颅,居然是属于向老头的。
那副骨架像是不解恨似的,刚想抬起脚丫继续践踏。
“住。”一道黄符从骨架的斜前方飞来。
原本捏着鼻子隐在门后的麒麟,手上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叠黄符,喝出指令后,迅速弹出一张贴在骷髅的脑门上。
白骨架硬邦邦地杵在原地,真得停住了。
伊古斯挥手解开结界,我一跃而出,兴奋的跳起来;“麒麟,你的动作真快,眨眼功夫,符就画好了。”
谁知,麒麟却缓缓摇着头,指指门后,“哪里,我躲在那里,才发现的;向老头真是很小心,估计在他的家里,不论你走到哪儿,都能摸出成打的符纸。”
“是哦。”我接过看了几眼,果然,不是教里常用的符咒,这张黄纸上画着各种形状的长条和祥云,“这…,好像是茅山道术,我在北京时,见肖林画过。”
我和麒麟翻来覆去的,正研究得起劲,身后传来伊古斯的急问:“朗朗,你们看看这骷髅,它,好像又要动了,需要我把它碾成粉末吗?”
我回头一看,骷髅的关节已久开始颤动了,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水珠,原先贴在上面的符纸,已经化开了,湿嗒嗒的掉落在地。
失去控制的骨骸直直的转过弯,粉笔般雪白的十指齐齐的扫过来,伊古斯弯腰避开,横出‘决策’抵住利爪,扭头又问了一遍。
“别忙碾碎它,让我来。”我咬破食指,侧手翻过和骨架对峙的伊古斯,抄倒骨架后腰,趁着血液未干,在骨架的脊骨上画上别亚的符咒,最后一笔画完后,冒着热气的血丝已经沁入了白骨,凝成了殷虹色的印章。
骨架的关节在“嘎嘣”作响了一阵后,就犹如生锈的机器,停摆在我眼前。
我睁大了眼睛审视着骨架,全身的骨头异乎寻常的雪白着,像在防腐剂里浸泡过,除了散发着奇怪的药水味,连着骨头间的经脉尚有弹性;紧闭的齿缝里隐约可见暗紫色的舌头还在,好像还裹着什么东西。
“这里面有什么?”我伸出右手。指着骨架的口部,祭出七星的光华,在骨架的眼前晃了晃。
骨架张开牙关,蜷缩一团的舌头,躲在下颚后面闪着五彩的霞光。
“哈。”我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回头冲伊古斯微微一笑:“我想,我们已经找到那颗珠子了。”
“那这副骨架,应该就是向老三家里的喽。”伊古斯摇着头,“都变成这副摸样了,还能蹦出来吓人。”
“你忘了,他们都是傀儡师,操纵着死尸或者骨架出来帮其达到目的,那都是看家的本事。”麒麟提起骨架的手腕检查了一会儿,又悻悻然的丢下:“不对,这副骨架没有受到傀儡师的操纵,而且也没有那种冷如骨髓的寒气。”
就在话说完,音未停的当口…
由地面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好像还起了风,地窖的缝隙里传来“呜呜”的呼啸声,亮着的灯泡随即变暗了,光线急速地跳了几下,四周立刻陷入漆黑一片,霎那间,一股强烈阴冷的凉意从门后透了进来。
门口的台阶上响起不急不乱的脚步声,向老三的声音响了起来:“幺妹,我们,都说好一起走了;你又何必,跑到这里来寻仇。”
水底的寒气湿湿的经过我们身边,他的声音仍在继续:“大哥的阵法今天好怪,我们居然都能通过。”
“咦?”声音顿住了,就停在离我几步之外,向老三问道:“这里还有别人,我们刚刚见过面,是你们吗?”
“是我们。”我在黑暗里,也慢悠悠的答道:“向三爷,我们又见面了。”
麒麟摸到电闸附近,重新拉亮电灯。
柔和的灯影下,站着一个全身湿透,分不清眉眼的男人,他下意识的挡住光线射来的方向,把脸隐藏于手掌之后,龇着黄牙,森然笑道:“你们,为啥子,扣住我的幺妹。”
“喂,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说话。”麒麟悄悄把手塞进藏着黄符的裤袋,带着明显的厌恶口吻:“向老三,你的大哥就在那边,不过,人头已经被你的幺妹子弄断了。”
向老三闻言,这才把充满血丝的眼珠转向了不远处的尸体上。
箭一样的飘到尸身前,向老三抢身蹲下,翻过肿胀的皮肉,上下打量了几回,确定后是老大后,发疯似的开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转为呜咽的哭泣,他伸出黑瘦的手,抱着凉透的尸体,坐在地上,嚎啕着不能自已。
他的哭腔,催动着尘封已久的空气,灰尘都被拖慢了脚步,飞扬在他的身边,翩然着起舞。
“大哥,你终于走在我前边了;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这下好了,你不用担心别人来找你麻烦了。”向老三絮絮叨叨的说着哭着,老泪纵横。
“喂。”我挪到伊古斯和麒麟身旁,小声说道:“你们看,他这摸样,倒不像是在演戏。”
麒麟撇撇嘴:“也许就是演戏,这很难说的。”
“你们不懂的。”向老三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黑乎乎的尖脸看着我们,眼里的血丝更突出了:“就算他再坏,还是我大哥,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尽量的护着他。”
向老三的黑手在尸体的胸口摸索着,脸色大变,蓬乱的胡须颤抖起来:“大哥,你的心呢?你的心呢?”
我和伊古斯他们赶忙矮身查看,扒开上衣后的向老头,左胸口的皮肤,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尖刀给割开了一条敞口,皮瓣早已变成了暗紫色。
果然,在肋骨之下,胸腔里空空如也。
“心脏,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伊古斯纠正着我的口误:“是被人取走了。”
我惊讶的抬起眼帘看着向老三。而后者恶毒的眼神,唬得我一哆嗦,我也拉长了脸,“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们,我们也和你一样,非常吃惊。”
他不再言语,费力的抱起向老头的无头尸,手上拎着断头;别过了脸,像和骨架商量着,温和地说道:“幺妹子,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大哥埋了,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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