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坐了半天,还是一整天,反正,此刻,已经到了傍晚。人声,仅有的一点人声已经逝去,自然的轰鸣更加响亮,我的心已极度困倦了。我固然知道举国上下、海内外兄弟姐妹的殷殷关切,全世界友爱的人民情同手足的关怀,他们的温暖像一**热流一样遍布我全身,但我觉得再多的爱也不能再培植我一颗脆弱的心重新树立起来。脆弱得很啊!如同百日曝晒后的一根干稻草,下面挂着一块巨大的磨盘,我明白,我是无可避免地要掉下去了。算了吧,我就在这静静的夜里,如一个石头一般坠入岷江里去吧!悄无声息的去,连一个像样的水花也不打算溅起。
我真的要离去,这一刻谁也阻止不了,我完全可以自主栽夺。
夜已深了,不是玉垒山的海拔有多高,不是岷江水的寒气有多冷,而是我自己的心很冷很冷。我的心被一块巨大的冰山撞毁了,撞击我的冰山胜似撞毁泰坦尼克号的那一座,然后我的心也被撞成了冰块。无尽的绝望与凄凉凝结成的冰心啊,已无法承受人间的温暖,代表着全国人民深情厚意的温总的心也无法融化我这块即将坠落的坚冰了。
我记起寒夜里,我的家乡,某一户人家有人去世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向隅而泣,无法料理她从来没有料理过的事。不久,消息传开了,随后远远的传来叽叽咕咕的说话声,他们是热情的邻居帮着年幼无知的小姑娘料理丧事。喔喔喔的公鸡打鸣声温暖过姑娘的心,一遍又一遍。随后相继而来的便是邻居们若远若近、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叽叽咕咕声,小姑娘微弱如草的心、寒冷如冰的心,被这些无比亲切的声音一浪又一浪地温暖着,她颤抖而黑暗的心渐渐明亮起来。于是,她一遍遍感念着叽叽咕咕带来的温度,如冬夜受寒时哪个大婶悄然给她加上的棉被,如冷却的火塘里突然倒进的红通通的火炭,不但自己龟缩在其中可以毫无忧虑地等待天亮,好像也惠及了自己刚刚去世的亲人亡灵,使逝去的灵魂得以温馨地走向点着一片祥和蜡烛的天国。
至此,我的心有所震动,沉下的心有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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