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意气

小山之北，半山腰，空地之上。

“不知两位师兄这是要做什么去呀？”李晓阳一脸的笑意。

“哦，我们两个今天早上吃得有点多，这不遛弯呢嘛。而且这儿道友这么多，难得可以同大家交流一下修行经验，自当多多珍惜才是。”沐辉的眉毛挑了一下，慢慢地道。

李晓阳那如玉的脸上霎时有了一丝愠怒，这小子明摆着是糊弄自己嘛。但心中虽说有些郁闷，但却是一丝也未表现出来，那脸上的薄怒也只是一闪而过，如行云点水般的转化为了轻笑，随即便是非常愉悦的表情，丝毫看不出那曾有的怒意。

“沐师兄真是会说笑，这天下间年轻一辈中又有谁能与沐师兄交流修行经验。”李晓阳轻轻拢了拢额前的有些零乱的发丝，轻声道。

“李师妹，客气了，不如我们一块去看看。”

“正有此意。”

三人各怀鬼胎，盘算着对方的话究竟是有几分可信，但表面都是有说有笑，绝口不提那不快之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人就已经靠近了那个圈子。方才与那李晓阳说话之时，几人都是心有灵犀地走到了更加外围的地方，直到这时，三人才是又走了回来。

“沐兄弟，你来了……”说话的是一个颇为强壮的汉子，乃是一个江湖散修，自幼便是于尔虞我诈中混过来的。无论是修行还是斗法经验，都是远超他人；而且这人也是十分的正直，是这些来的人中，有数几个让沐辉看在眼里的。这几日的走动中，沐辉也是与他行走较多，关系不可为不好。

“是啊，张大哥，你也在呀。”沐辉笑了笑，“臻然我们两个，闲着没事，随便走走，顺便就过来看看。”

那位姓张的大汉同样咧嘴笑了笑，看上去憨厚之极。又向后面看了看李晓阳，一脸揶揄之色，道：“这问好像在哪里见过吧，不过还真记不清了，沐兄弟也不介绍介绍。”

沐辉哈哈一笑，“张大哥真是的，就是你不说我也得介绍啊”说着，便把那大汉给拉了过来。

“这位”，沐辉指了指李晓阳，“说了，张大哥你肯定知道，正是如今正道之首燕京的得意弟子李晓阳师妹。”

那大汉怔了怔，沐辉仿若无觉，“这个就不用说了吧，我兄弟臻然，你们见得虽然不多，但也是够熟悉的了。”

大汉依旧怔着，不知是在想着什么。但李晓阳却已是春风满面，笑道：“张大哥之名，晓阳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大汉又是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木然道：“你听说过我？”

听罢此言，沐辉与巨臻然皆是愣了愣神，这人真是实在啊，人家明摆着是客套话嘛。但李晓阳作为燕京传人，当真是不简单，几乎没有丝毫的迟疑，轻声道：“那是自然，大刀张五，疾恶如仇江湖之上，有谁不知？”

大汉张五的老脸一红，暗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干笑了两声，道：“惭愧，惭愧。”（汗，丢人啊）

“哈哈，大家还是里面说话吧。”沐辉打了个圆场，一脸笑意笑地说。

“对，对，对……”张五挠挠头说道。

四人一路往里走，却在这时，背后穿来了一个颇为冷漠的声音。

“李师妹，我一直寻不见你，你却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沐辉与巨臻然的脸上登时出现了怒容，但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来人正是那号称燕京传人的水茗凡。

“哦？水师兄找小妹，不知可有什么事吗？”李晓阳还是那不变的笑意。

水茗凡撇了沐辉三人一眼，冷哼一声，道：“这几日我们找寻魔教老巢，浪费了一些气力，是累了一些。也且让某些人也浑水摸鱼，歇息一把吧，省得改天到了与邪宗妖人一决死战时候，人家又要找借口了。但是我们身为正道之首，又怎可与那些人一般计较，自当为天下人做个榜样。故而，我决定，燕京门下一众，今日继续前去搜找邪宗之所。”说罢，看了众人一眼，顿了一下，“不知，李师妹可有什么异议吗？”

李晓阳听后，顿时脸上就像罩不了一层寒霜，要多冷就有多冷。旁边的巨臻然更是一个忍不住，跳将了出来，大声喝道：“你这个贱人，说谁呢。”

这一声喝问，一下子就把大家给逗乐了，这哪里像是一个名门大派弟子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泼皮嘛，而且就是泼皮说脏话也没这纯熟老练劲呀。

沐辉自打这水茗凡一出现就是面露不悦之色，但他是何等地老于人情世故，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这时见巨臻然竟然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虽说对于他这种性格，也是有点心理准备，但是在这种大场合，还以为会有点顾忌的，可谁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水茗凡一听更是肺都气炸了，但他从小受到可不是这种骂街阵仗，又何曾被人称作过贱人。当下，还一下没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

沐辉看似清闲地站在那儿，但脑筋却是急转。当下，哈哈一笑，道：“水师兄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今日若是我们不好好休息，到了那决战之日，要是因为某些人的不济，我们还要以疲惫之身去救他们，那就是大大的不值了。”

水茗凡天资极好，自小修为便是远胜他人，只要少数几人可与之相比，可谓是傲气极重。当下把脸一沉，道：“这么说，贵隐刃村的道法是远胜我等了，那在下倒是很想讨教一番。”说着，虚空一划，手中便是多了那一杆威名已久的穿云枪。

众人耸动。

突然间，那水茗凡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走近了沐辉，搞得众人一阵心惊，以一种微不可闻的语调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连圣环也守不住，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要换作是我，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了。”

贱人，李晓阳在心底也是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声。

沐辉慢条丝理地整了整衣衫，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嘻哈之意不减，道：“这远胜自是不敢当，但是指教一下你这个不成器的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事关脸面问题，当然不能妥协。沐辉当下便是上前一步，右手缩回了袖子中，看不到的里面，亮起了淡淡的光芒。在阳光下面，看不太清楚。

李晓阳嗤笑一声，这沐家小子，刚才还真是防着自己，打算动手啊。

水茗凡大怒，口中“啊呀呀”一通乱叫。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也是陡然多了起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这可以说是当代年轻人中最为出色的两人，他们之间的争斗，绝对精彩。

人之本性，凑热闹而已。

正在沐辉将要出手的时候，身后的巨臻然却是抢先一步，将沐辉给拉了回来，道：“这种货色，还用不着你。”说完便是一个闪动，到了水茗凡的面前，“我也挺想领教一下堂堂燕京的**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混混，又学到了几成。”这燕京与隐刃村本是同源，道法一般无二，此时是绝对不能说是燕京道法不成的。

这时周围的人又是多了几成，一眼瞧上去，看不到边，估计此次来的人是都到了。但是不知为何，竟是看不到一个老一辈人的影子，也没有人出来说一句话。

不知为何，没有人出来制止？

水茗凡嘿嘿一笑，退了回去，道：“你？不好意思，本人就不奉陪了。”说着看了周围一眼，找到了燕京一脉的人，道：“疯子，你来试试他，看他到底有什么猖狂的资本。”

那被指到的人是一名男弟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来。那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人家都叫我疯子，请指教。”

巨臻然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水茗凡一眼，冷冷地道：“水茗凡，你这是在找人试我吗。不过可惜，他还不配。”

巨臻然双眉倒竖，袖子一挥，“嗖”的一声消失在众人眼前。

水茗凡一惊，连忙道：“小心。”同时又有些庆幸，多亏先让别人来试试他的底，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在这给跌倒了……哎，不敢想象，对方即使输了，还有一人在后；自己赢了便罢，输了，输不起啊。

那人也是心中大惊，对方可是偌大的隐刃村的一族传人，即便是再不济，也绝非一般可胜，心中早已加意提防，此时一见其人影如鬼魅一般，立刻双手掐诀，一柄长剑霍然闪现，出现在其身前，霎那间放出万道光芒，护住全身。

疯子只见眼前一花，巨臻然那看上去有些虚幻的身影便是突兀地闪现，视那凌厉的剑光如无物，反而是所有的剑光在他的前进下，被逼得向后退去。此时巨臻然几乎是与自己脸贴脸，感受着那灼人的热气，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嘴巴微张，“你，不行”。

疯子大怒，心情激荡之下，再也顾不得其他，哪里还管他是什么传人之语，心中只想着与他分个胜负。

虽是有些冲动，但多年的修行之心之下，是虽惊不乱。手中长剑猛然抖出几十朵剑花，刹那间光芒大盛，一剑斩下。

巨臻然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右手上渐渐泛起了灿烂的青光，轻轻一抖，发出一阵阵破空之声，向着那长剑相迎而去。

下一刻，他竟是硬生生将那长剑抓在手中。

众人大惊，这隐刃村当真是不愧为英杰之称，这种修为，就是那水茗凡也不一定有吧。

还位待众人反应过来，巨臻然右臂又是一震，长剑登时脱手，那燕京的疯子顿时如遭重击，连退了十余步，方才稳住了身子，一脸的震撼与不可置信。

这人修为，竟是强悍之极。

“还要打吗？”巨臻然淡淡地道。

疯子一拱手，“小弟服了，他日定当再行领教。”说着，便是退了回去。忽然间感觉到耳后有破空之声，伸手一接，却是自己的长剑，神色一窒，“多谢！”

巨臻然笑了笑，冲着水茗凡比了比中指，然后便也是退了回去。待得来到沐辉身旁时，沐辉笑道：“不错，有长进啊。”说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巨臻然大惊，但转眼又是恍然，只感觉在那肩膀之上，一股温和的大力传来，原本有些虚浮的身子便是又稳了下来。

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用一个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真废……”

“妈的，你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