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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青春》013凄然 望江关 飞云暗淡夕阳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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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过去,朱擎天用尽了他所知的各种药方,依云的病不仅没有半点起色反而愈来愈糟,人终日昏昏沉沉连话也说不出,看来时日无多,朱擎天每天在病榻和药房两点之间穿梭往来,焦急颓丧又痛苦万分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这天偶尔翻到肖风给的两粒龙鳝丸不觉心里一动,他掰开腊壳取了一点尝尝,腥气中带点芬芳香甜的味道,以他对药和毒的认识来看应该没有问题,为防意外他只取五分之一化在水中,端着药碗面对依云轻轻地说:“是我害了你落得如此模样,今天我就赌一把了,假如上天垂怜,这药能治好你的病,我们夫妇还能安度晚年,如有不测我将追随你同赴黄泉。”说罢一口一口喂依云吃了药,给她盖好被,坐在病榻前守候着寸步不离。

这样过了大半天依云仍然一动不动的睡着,他伸手摸摸脉,发觉脉搏跳动比前要强劲多了,心里一喜,脸上露出久违的一丝笑意。虽然她的毒仍未解,但这药培元固本的效果肯定比大还丹强。现在主要的是延续依云的生命,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出解毒的方法,这下他又后悔没问肖风多要几粒药丸。

再想想这种珍贵无比的药肖风每月能吃一粒,这肖玉轩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呀?不管怎么样依云总是他的女儿,为了救依云,哪怕他会对自己千刀万剐也认了,他下决心去找肖风爷俩。又过了一天多,依云居然醒过来,能睁开眼睛望着他笑了,朱擎天欢喜得泪流满面,不住地亲吻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后,叮咛琴儿按时喂药就出发了。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肖四正在廊下对着三碟卤菜惬意小酌,看着自己风韵犹存的老婆和刘嫂一人抱一个孩子在院子里逗笑时,忽听院门被人敲响还传来问讯声:“院里有人吗?”

“是谁呀?”他隔着门问道。

“肖风少爷是住这儿吗?”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大哥,那给点水喝吧。”门外的人请求道。

肖四戒备的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形销骨立的中年汉子,蒙头垢面神情忧中带喜,眼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向院中的两个女人,肖四最是爱吃醋当下就冒了火:“你就站在这儿别动,我给你送茶出来。”几步奔到廊下把茶壶和自己的茶碗拿到门边,那人倚着院门坐下慢慢喝着水,借机仔细打量院内的人,刘嫂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却没有认出落魄如此的朱擎天。肖四忍住火看着他如品酒般的喝茶,正一肚子气时,朱擎天慢慢喝了三碗茶站起身来。身后的门“碰”地一声关上。

王肖四一家几乎与人隔绝,因而在村中小酒店里,朱擎天还是未能打听出真实情况,但看到刘嫂和长得白白胖胖的两个孩子他心里安慰不少。

借来笔墨简单写了封书函,当晚半夜他悄悄掩近院子左侧跃上院墙朝里看去,明月当空院里一揽无余,人都睡了各个房舍静悄悄的,只有一条狗在四处梭巡。他纵上房顶如鬼魅般飘移,到处寻找肖风的居所,刚转到另一栋房舍,一缕劲风从背后袭来,他反手一掌拍去,身体居然被来人掌力震得晃了一晃,他吃惊地转过头,王肖四嘿嘿冷笑着拳掌齐施朝他扑过来,他一边招架一边道:“大哥,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找小风,请谅解!”

王肖四哪里肯听他的辩解,不发一言只是一味强攻,而且他功力不弱,配上肖家独步武林的轻功朱擎天一时真还奈何他不得。打斗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又纵上来一条人影,看样是王肖四的老婆,也不说话挥掌就加入战圈。这女人武功也不差,朱擎天吃力地支撑了几招退到后院,丢下信函使尽全力推出双掌卷起一阵风,趁他们缓得一缓的时候,一头扎入海水里闭气潜泳得以逃脱,上得岸来又悲又喜,悲的是没有找到肖风爷俩拿到药,估计肖风的确不在家,不然听到打斗肯定会惊醒出来,喜的是两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有王肖四他们保护可以高枕无忧。他不敢耽误连夜离开了小渔村。

第二天早晨王肖四放飞一只鸽子。

好几天之后,朱擎天拖着身心的疲乏回到家,琴儿高兴地告诉他:“您去了之后小姐一直清醒着,病没有好也没变坏,昨天下午有人送来了一个盒子,丢下就走了只说是给小姐的药。等我赶到门外他人早走没影了。”说罢呈上一个木制的小盒,朱擎天赶忙揭开,里面装了三粒药丸和两页信。他展开其中一页,是写给依云的。

“妹妹:你好!我和父亲都很想念你,虽然没来看你,但你的情况我们都时时关注着,孩子也照料得很好,尽管放心养病。给你送来了很贵重的药,这种药后劲大,切记,常人每年只能吃一粒,吃了病会很快好的。哥飞云”

另一页是写给他的。

“朱擎天:我有一百个杀你的理由,而只要我想杀你,哪怕你的‘无影无踪’再厉害你也决活不过明天。看在依云份上我现在放过你,你就好好照顾依云自求多福吧。另外,东海滨以及其他我们的地方都不允许你再涉足,也不许向外泄漏,更不得骚扰小风。否则杀勿赦。肖飞云”

朱擎天拿着信心里酸甜苦辣五味具呈,屈辱和无奈充满了胸膛,可怜他连个分辩的地方都没有,没有人会听他分辩,更要命的是他没有时间去分辩。短短十几天的遭遇让他震撼肖玉轩父子势力的强大和神秘,他费尽心力毁庄避祸隐居此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想他们对自己了如指掌,还未回家药已送到。看来正如肖飞云所说,杀他对于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他苦笑着叹口气,正想去洗一洗满身的尘埃,琴儿跑来说:“姑爷,小姐醒了。”他忙奔进房去,依云睁开眼对他无力地笑笑,她面白如纸,弱不胜衣的那份娇柔更叫朱擎天怜惜,他拉着她的手,为她念了肖飞云给她的信,又讲了孩子们都长得又白又胖,依云看样很高兴。可怜的夫妇俩觉得身前好似打开了一扇希望的门,那门外有蓝天、白云、灿烂的阳光......

第二天清晨,王忠轻扣房门:“老爷,门外有一位女人求见。”

朱擎天恼道:“不是要你改口叫舅舅吗?小小农家哪里来的老爷?”

“小人,小人以为在家中不妨事,所以、所以......”王忠喏喏而退。

女人?他蓦然一惊,师妹!他匿居此地,江湖上无人知晓,肯定是这次外出让她发现了踪迹尾随而来。怎么办?他脑中急速的转动着,从院门缝中已看到她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大门。柳如茵仍然是那么漂亮,一身玄色劲装衬着雪白而毫无血色的面孔,更显得冷艳非凡。她手执长剑,双眉倒竖紧盯着走出门的他一言不发,他望了她一眼沉默半晌喃喃道:“师妹,我早就告诉你我已娶妻生――”

“已娶妻生子是么?”

“不,不,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还要怎么样?”

“我不管这些,反正你亲口答应我娘娶我为妻,你的妻子就得是我。”

“师妹,你明明知道我爹娘算起来都是你娘害死的,我们之间怎么可能谈婚论嫁?”

“入门弟子当天就要服蛛丸,是祖师辈传下来的规矩,叛逃就会死,你要我娘怎办?”柳如茵放声大哭继续道:“那你又告诉我,我娘是咋死的?你,你,你为什么骗我九年?害我的心再也不能爱别人?”朱擎天垂下头不吭声。她越说越气挥剑就刺,哭着大叫道:“你说呀,说呀!你干嘛不说了?”朱擎天怕惊扰依云飞身向湖边奔去,柳如茵仗剑随后紧追。十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如影随行找他纠缠不休,到底是为了爱还是为了发泄恼怒和怨气,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恼恨起来有时会使她陷入半疯狂的状态,出手伤人那是家常便饭了,两人常搅得江湖血雨腥风。每年都要找朱擎天打上一到两次架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她没有能力杀得了他?他或许不忍心杀了她?这成了武林人士心中难解的迷,但远离这两个魔头免遭池鱼之殃那是人人都明了的事儿。朱擎天因她的存在和无数次对他的挑衅,整日为之提心掉胆没法安静下来。前些年为了保护依云的安宁,他常常主动现身,以求她对他发泄一番后能平静过一段日子。

被剑风削断的芦苇满天飞舞,柳如茵纵跃如飞,蹿上跳下仗剑发疯般地对朱擎天狂刺,朱擎天的剑则只有两个动作格、挡。双方在江湖上都是用毒高手,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偏偏对打起来好生奇怪,一个只攻不守,一个只守不攻,二人似乎都忘了用毒。这一打就是两天一夜,直到柳如茵力竭瘫倒为止。朱擎天也躺在地上歇了一会儿,爬起来对她说:“师妹,回西域去吧,我明年开春后也会去的,你要我什么时候死,我就什么时候死,只求你给依云解毒。”“解毒?你做梦吧!你敢死?你死了,我就杀她!”柳如茵躺在地上望着他,眼中的泪如泉水般涌出,朱擎天的话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为了她,他居然可以去死,而自己为了延续他的生命每年都找来,他却对自己如此模样,她再也忍不住心中万般的凄凉和酸楚嚎啕大哭起来。朱擎天脱下自己的外衣塞在她头下做枕头,又用汗巾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将她系在腰上的一只银杯解下,他知道师妹疑心最重,舀了杯湖水自己首先喝下去,第二杯才送到她嘴边慢慢喂她喝下,柳如茵止住哭声,脸色平静下来。

外出的朱擎天第三天清晨方回家,下人都瞒着依云不敢说什么。他装作无事模样换过衣服进到依云房间对她说:“我原来想得不周到,江南气候既热且潮湿,对你的病有害无益。我打算今冬准备一下,购买些南方产的药品。明春动身迁去西域大雪山,那儿寒冷的天气对你的病体有保护作用。雪莲也快用完了,我实在不放心远离你,我到那儿出门采药也方便。”他看看她的神色再补充道:“你不用想念孩子们,你爹和你哥厉害着呢,孩子在他们的保护下生活,比跟着我们强多了。依云,我还要告诉你一件让你高兴的事儿,你原来不是常在我面前夸赞你侄儿肖风吗?我也老早就看中了这孩子,所以――我让他从小照顾清儿、纯儿,他也答应了,青梅竹马嘛,他长大了绝对会娶我们纯儿为妻的。有他这样的女婿我们夫妇也算有个盼头了。”大约是依云的病情有好转,他心中舒畅吧,说完自个儿竟忍不住“嘿嘿”轻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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