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平章俞通海等人出兵至刘家港(后来郑和远洋出发的地方),进而向南通逼近。他们大败张士诚部,生擒其院判朱琼、元帅陈胜、卒百余人。
与此同时,为了一雪前耻,也为了拔掉左君弼这根钉子,朱家军于是在一年之后卷土重来。此次仍是由徐达挂帅,朱家军主力因为在武昌之役中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失,所以也不需要休整,便直接投入到了庐州前线;况且他们也可以边作战边休整,因为他们已不需要恶战、苦战。
精明的左君弼也知道,今时已不同于往日,朱家军已经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兵精粮足的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与自己对垒了,奉陪自己到底。因此,当左君弼风闻徐达将至时,他立即放弃了经营多年的老巢遁入安丰,而令其部将张焕、殷从道等人防守庐州。
根据武昌作战的经验,这一次朱家军也相应地采取了朱老大所一贯倡导的“长围战法”,庐州很快就被团团围住。不强攻坚城,保存住己方的有生力量,这几乎是军事家们的共识,比如《孙子兵法》里就说“攻城为下,攻城为不得已”;作为湘军统帅之一的胡林翼更是坚决反对围城攻坚,他认为:“一切军情均可面商,惟万万不可攻城”,假使城池能够轻易就被攻破,那么天地间又何必设城?先前石达开以二十万人而拿不下宝庆,和春、向荣以六万人而七年不得金陵,这就是明证。
显然,在长期革命战争中磨练出来的朱元璋,其英明也是不输于古今绝大多数军事天才的。所以在庐州被围困了几个月之后,城中将士、百姓终于气力不支了,因饥困而越发不能战。身为主将的张焕看清了形势,于是向朱家军投诚,在他的内应下,庐州终于这年七月被成功攻破。见于安丰一带是敏感地区、四战之地,不便于围歼左君弼,所以朱家军暂时没有在北线继续扩张战果。
不久,改庐州路为府,置江淮行省,命平章俞通海摄省事以镇守之。当此兵革之际,民多窜匿,而俞通海能够日加招辑,安抚百姓,其“为政有惠爱,由是复业者众”,恢复了民生。
这年八月,平章常遇春、参政邓愈等人受命征讨原陈汉治下的一些未归附地区。新淦被平定后,知州邓志明被扭送应天,结果与其兄邓克明一起被斩首示众,因为这对兄弟实在是太让朱老大失望了。
身为左相国的徐达也奉命率军收服荆、湖等处,此时陈氏既灭,朱老大威名远播,荆、湘诸郡多有款附,正如水到渠成一般。对此朱老大进一步指示道:“如今武昌既平,湖南列郡相继款附。然其间多陈氏部曲,观望自疑;亦有山寨遗孽,凭恃险阻,聚众殃民。今命尔按行其地,当抚辑招徕,俾各安生业。或有恃险为盗者,即以兵除之,毋遗民患也!”
当常遇春、邓愈等人在相继平定了一些山寨后,已到达江西吉安一带,当时吉安守将名叫饶鼎臣。大将风度的常同志成竹在胸,于是他竟派人对饶鼎臣道:“我们此次进军的目标是赣州,你老兄只要出城和咱说句话就成,打个招呼。”在常同志看来,只要平定了吉安周边地区,势单力孤的吉安自然不能自存。
然而,饶鼎臣却不晓得这老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生怕自己会上了当,所以惧不敢出,而遣其幼子出见。常同志给小饶赐座,还请他喝酒,又赠以衣服,小饶临走时常同志便跟他说道:“小子,回去之后跟你爸爸说,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他还对你常叔叔避而不见,那叔叔我可就要亲自前往见他了,到时候你小子可就没有爸爸了!好了,让你老爸自己拿主意吧。”
老饶害怕了,他畏惧常遇春的威名,当晚即弃城走安福。常同志在不废吹灰之力地拿下吉安后,乃引兵直趋赣州。
这赣州却是块硬骨头,敌将熊天瑞据城固守,朱家军一时难以取胜。于是朱老大不仅增派了兵力前往,还派出了中书右司郎中汪广洋去协助常同志。不过,临行前朱老大指示老汪道:“你到了赣州以后,如果此城还没有被攻下,你可以对常遇春等人这样说:熊天瑞困处孤城,犹如牢笼、陷阱中的禽兽,他是不可能逃逸的;但是咱深恐破城之日,杀伤过多,要当以保全生民为心!一则将来可为国家所用,二则也可以让其他未归附地区放弃抵抗……且如汉将邓禹不妄诛杀,得享高爵、子孙昌盛,这就是常遇春等人的表率!先前在鄱阳湖之战中,陈友谅既败,咱生降其兵,至今为我所用,纵有逃归者,亦我之民。咱前克湖广,严禁军士入城扰民,所以才得以保全一郡的百姓,如果只能得到一郡的土地而得不到它的百姓,那么又何必辛苦这一遭呢?”总之,该杀的毫不手软,但不该杀尽量不要杀才是。
朱老大不厌其烦地对部下们反复强调要少行杀戮,他是那样用心良苦,可是部将们对此仍然领会不深,因为“合法伤害权”只要不能受到有效的监督制约,那么它一定就会出问题。比如就在随后不久,当朱家军席卷了江西大部回过头来收拾饶鼎臣残部的时候,邓愈麾下的将士竟然趁机大肆掳掠、抢劫人口达千余,直到有地方官将利害陈明邓愈时,邓同志才大惊不已,即下令曰:“敢有掠民者,斩!”
老汪到达赣州后,马上对常同志等人传达了领导的指示精神。这时熊天瑞还在固守,朱家军只得修筑工事继续围困。十月,朱老大仍不忘指示道“勿杀!故欲困服之”,其中心思想还是要争取让敌人不战而降。老熊的儿子熊元震身手了得,一次常同志眼见其勇猛异常,竟顿时起了惜才之心,没有对战场上的小熊痛下杀手。
直到第二年正月,在被围困了四个多月之后,熊天瑞不得已乃出降,朱家军终于成功地拿下了赣州。
随后,常遇春又进师南安,兵锋直指岭南的韶州。广东大部当时都是军阀何真的地盘,所以朱家军在拿下韶州后一时并未能继续展开。
正当常遇春、邓愈等人在经略江西、广东北部的时候,左相国徐达及参政杨?等则率军向两湖挺进。在相继攻取了江陵、沙市、夷陵、潭州湘乡等地后,至正二十四年十二月,又克辰州、衡州。
至正二十五年二月,徐达遣使上言:“臣奉命按行湖湘等处,所至降下湘潭、荆岳、辰衡、宝庆等郡,及靖州安抚司诸长官司悉皆平定,臣宣布威德,远近向化,蛮夷率服,谨遣使以闻。”湖湘既平,朱老大于是命令徐达留下诸将经略各郡,而自率主力班师还京。
三月,常遇春率军先行凯旋,朱老大慰劳其曰:“将军勤劳于外,南平诸郡,兵不失律,民无所扰,自岭以南,望风降附,是能奉扬威武、克定邦家。报功之典,余岂敢后?今赐以布帛、文绮,用彰厥功,以答三军之用命……”
常同志客套道:“为臣奉行主上的成算,所以所到必克,不然这哪是臣的能力所及!”朱老大对于常同志的这一回答很是满意。
至此,对于陈汉的扫尾工作已基本结束,此举不仅巩固和扩大了后方,也为将来继续进取积聚了更多的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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