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探穴

王日斜在盗洞洞口打量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等待蒋爽与袁建斌一行人的到来。不盲目的相信前人的成果，是王日斜的优点之一。但同时也必然会多浪费一些时间。不过浪费的时间相对于生命的安全来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祝钢就曾经办过这样一件蠢事。某年去新疆做活，有一座传说中的古城遗址。祝钢经过简单的定位绘图之后，发现一个前人留下的盗洞。这个盗洞位置比较隐蔽，制作的十分精致，比祝钢打的还要好。可惜的是他因此就没有自己动手，贪小便宜吃大亏！如果他在稍微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盗洞位置差了一个钟点的角度，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祝钢此行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还中了机关，差点丧命。将养了三个多月才勉强算恢复正常。后来与王日斜商议此行的失误之处，王日斜看了一眼他的制图，迅速的就指出了盗洞方位的错误性。祝钢再一回想，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

所以说有时候领袖的话总是有着无比的正确性，否则这年头也就不会出现“两个凡是”的大讨论了。领袖曾经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句话虽说有些小农经济的局限性，却暗含着深刻的哲学道理。有些事虽然能有便捷之途，但更多的时候时候投机取巧是要不得的。那句“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就是说的这个道理么？

蒋爽等人不多时全部到齐，向王日斜询问在哪里安排营帐。王日斜随手一指，茑蒿另一边随处可以扎营。袁建斌有些不解，不知道这茑蒿是什么东西。王日斜稍加解释，就说这茑蒿天生就是为了阻挡掌蝇而存在的。袁建斌对此深信不疑，本来无精打采的他此时突然来了精神，招呼几个兄弟按照王日斜的安排扎营。一群人都是累的够呛，营帐刚刚扎好就响起了一片呼噜声。

次日众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没有掌蝇的威胁，睡的那叫一个舒坦。王日斜已经跟大家讲明，此处就是这次的目的地所在，不过究竟在哪里，还需要进一步定位来确定。蒋爽听他说起定位，不用吩咐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赶紧取出罗盘。袁建斌看着这个黄铜色古色古香的罗盘，按照多年的经验来说，知道并非俗物。蒋爽见他看得入神，便跟他讲了讲这个罗盘的来历。

这个罗盘年代并不是十分久远，大概是清乾隆时期的作品。制作者就是号称“清平山人”的罗两峰。罗两峰的名号并不是十分响亮，正史所载也不是很多。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倒是多次提起过他，说他“相术第一人”并且能够“判冥”。相术第一人很好理解，无非就是说他观颜阅色的能力高人一等。至于这个“判冥”就有些意思了。那好比就是说跟包老黑有一样的本事“日断阳来夜断阴”，字面上理解就是有“冥府判官”的权利。史上传言，这罗两峰“判冥”的能力就来自于这件特制的“罗盘”。凭此可以推断预言一些事情的发生和存在。袁建斌见蒋爽讲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不疑有他，很快便相信了这个故事。而且看着那件罗盘的眼光就像看着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大姑娘一样，更是艳羡无比。

王日斜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拿出纸笔在上面草草的画了一幅图。这件罗盘果然十分好用，定位详细明确。也是因为这罗盘比起一般的未经过处理的多一道手续，那就是外圈多出来一圈表示三百六十日的时辰时刻图。

王日斜订好了位，在一片草地上画出了九个点，对蒋爽说道：“就是这里了。拿出洛阳铲来下他几铲。”王日斜一边吩咐，一边的给这种探穴方式下达命令。袁建斌向来就没有这么罗嗦过，也从未见过这种定位方法，不由得扭头看向蒋爽。蒋爽道：“这种方法叫做九宫定位术，人为地把墓穴画分为九个部分，每一份至少一铲。然后通过观察土质来确定夯土层下面究竟是什么建筑。这在我们这一行中也算是比较高深的学问了。

“九宫定位术最晚见于明朝中叶，最初是用铁钎，因为那时候洛阳农民李鸭子还没有出世，大家也不知道洛阳铲这种简便易行的好东西。所以说那时候的技术含量还要高很多。但是比起靠天象来定位的‘神术’来说，毕竟还是简单了许多，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公认。

“只不过后来朝代更替，盗墓贼渐渐由一个技术工种变成了越来越多的暴力破解者，动不动就是炸药什么的，这种九宫定位术也渐渐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

一个讲的细致，一个听的入神，不知不觉间王日斜已经完成了他的九宫定位。有四处一眼就辨认出了土质，有两处需要动手仔细的摸索了一阵，还有剩下的三处王日斜甚至用舌头点了一点，尝了尝味道。袁建斌一边听着王日斜的指令下铲，一边暗自佩服这位年轻的高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袁建斌至今还是一个暴力破解的“土夫子”，难以登堂入室。至少王日斜的几项操作，他就不是能全部理解。

王日斜把众人叫到跟前，详细解释了一下九宫定位的结果。袁建斌盯着王日斜手中的草图，心中的敬畏更是无以附加。这还能叫草图么？就这么简单的几铲下去，王日斜画的图上已经标出了墓葬的大小，形状，坐落方位等重要信息。甚至详细到哪是墓道，哪是墓门，哪是棺室椁室，在这幅图里都标注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是站在一边看他定位画图，甚至都会以为他就是这座大墓的总设计师。

王日斜讲述完毕，结论是从九点到十二点方向这九十度的范围之内，都可以打通盗洞，直达墓道。如果采取空降的办法，从一点方位最为合适。袁建斌没听明白：“什么叫空降？”

王日斜笑了笑道：“这不是行话，是我们哥几个常用的代言词，这次倒是疏忽了。我解释一下。打盗洞到墓道，虽然远了一步，但出于大墓的完整性以及自身的安全性来考虑，是最好不过的办法。所谓空降，就是直接把盗洞打到主墓室上方，从上面进入。这是最便捷的方法。不过一般大墓墓顶都有防护措施，有的是杀伤我们这群外来客的，有的是自毁装置，所以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的话，大家还是不愿意采用这种办法。”

袁建斌点点头，他们一直用的也是进墓道的办法。他一直以为就这一种思路，完全不知道还会有其它的办法。

王日斜顿了顿，又道：”我的习惯是十二点方向，这个方向切入阻力最小，夯土层最为薄弱。那边存在的那个盗洞暂时不要理它，它虽然也在正确的方位上，但毕竟不知道是哪位高手，也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安全性不能确定。所以我认为，咱们还是另打一个为好。我们这么多人，花不了多长时间。”

袁建斌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表示同意。祝钢看着不远处那个已经存在的盗洞，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大哥，你看这个盗洞在九点方位上，而且这铲印如此密集，怎么越看越像是老三的手笔？”

王日斜本来就有这种怀疑，只是没有说出口。听见祝钢也是这种意见，震惊无比，一时间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