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气息
几年前的一次意外,王日斜被一块石头砸中了鼻梁骨,直接造成鼻梁骨骨折,鼻中隔偏曲。只得住院做了一个小手术,术后鼻腔一直不通气,几个外科大夫会诊了好几次也没什么结果,只好建议王日斜采用中医治疗。那个中医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几副药下去大见好转。于是王日斜一气儿吃了两个月的中药,就造成现在的结果:鼻腔不但通了,嗅觉比以前也不知高了多少倍。还真有些因祸得福的味道。不过那个老中医却不那么认为,所谓物之反常即为妖,坚持认为王日斜是用药过度所致。
赵松引着王日斜停好车,发觉了王日斜鼻翼不住抽动的小动作。疑惑地问道:“王大哥不会是感冒了吧?”王日斜一副专心致志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听到赵松的话。顺着气息发散的方向,王日斜迅速的移动着脚步。这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就像是杀手能散发出的杀气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赵松虽然不知道王日斜究竟在干什么,但仍然亦步亦趋的跟随在王日斜的后面。“嘘……”王日斜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赵松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从小餐厅往东走了四十步左右,是肃穆庄严的会议区,会议区的左面是大餐厅,再往后就是客房。王日斜一步不停地在楼宇间穿行,赵松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王日斜的速度。心中虽然充满疑惑,却不敢出声发问。终于王日斜停在了一楼一零七室的房门口。
梅市招待所虽然后世由于梅市的发展而逐步扩建,连名字也改成“招待处”,但此时却是一片老旧的楼房。客房已经是招待所的最高建筑,也不过三层而已。
“就是这一间。”王日斜肯定的点点头,找到了异常气息的来源。赵松并不知道王日斜的目的究竟为何,只好插言道:“什么叫就是这一间?这一间有什么不同?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哼哼,这一间曾经失过火!而且不会太久,绝对不会超过半年!”王日斜一边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一边肯定的回答道。
赵松哑然失笑,道:“不会吧大哥?这里距招待所大门口不下一百步的距离,你都能闻出半年前失过的火?您的鼻子,真是比警犬的鼻子还灵。不过就算失过火,又能如何?你何必这么紧张?”
王日斜紧紧地攥着两只拳头,细密的汗珠从额上不停地往外渗,三月里的天气,如果不是过度紧张,真难想象谁会出这么大的汗。王日斜抹了一把汗,道:“有些事,你暂时还无法理解,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实的问题是,这间屋子,不会有人住吧?这一排十来间,就这一间破旧,不会有人这么傻选择这一间吧?”
“傻?还真有。我爸爸赵无极就选择了这间屋子。我都嫌他傻。不过我爸爸说,这么多领导来视察调研,住的破一点,才能在领导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精神。他才45岁,不想在人大这种养老的地方工作。”赵松认真的回答:“这间屋子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如此紧张?”
“紧张,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不紧张?你父亲现在在不在里面?赶快让他撤出来,多住一会就多一分危险。快,快。”王日斜拉着赵松的衣襟下角,准备破门而入。抬起得脚突然停在半空,道:“不行,你还是不要进去了。你的体质怕也有危险。”
赵松见他如此认真,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求你了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别老吓唬人好不好?究竟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先别太着急,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梅市的陪同人员,又怎么肯让我父亲住在这里?他们一群领导都不住在这里,你看那边那一幢小楼,那才是‘领导楼’,这一幢只是普通楼,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再就是领导们的司机,秘书们住的。”
王日斜提起的心慢慢落下,道:“咱们下次说话,你千万不要大喘气。差点让你急死我。”赵松道:“现在急死的是我呀大哥!”
王日斜看了赵松一眼,道:“你能接受一些无法想象的事实么?这间屋子里,有尸气。尸,就是尸体的尸。人接触了尸气,轻则上吐下泻,重则高烧不退,一命呜呼!而且,这间屋子里的尸气,比我曾经遇到过的都要浓郁而且怪异,莫非……莫非是它?”王日斜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时间变得苍白无比。
半年。失火。尸气。疫情。梅市。百里。中心。
一个个词语慢慢的串联起来。
“疫尸一出棺,百里无人烟!”王日斜嘴里突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你说什么?什么出关?什么年代了,还有闭关修行的隐者不成?”王日斜的话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所以赵松并没有听清。
“我说的不是出关,是出棺!棺材的棺!”王日斜在“棺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半年过去了,没想到尸气仍然存在!为什么会有如此浓郁的尸气?哪里来的疫尸?王日斜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赵松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他依然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矗立在一楼一零七室的门前。
如果真的是疫尸的话,一切问题就都能解释的通了。因为疫尸的出现,梅市周边方圆百里范围之内,才会出现如此惨烈的疫情,也正是因为疫情是由疫尸引起,所以虽然惨烈,但相对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来说,方圆百里实在是微不足道,至多算是个小面积流行而已。
疫尸算不上铜筋铁骨,但一般的武器还真奈何不了它,它的唯一弱点,就是怕火!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半年之前梅市招待所里的这间一零七室,会发生失火的事故了,那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个人一定还是道中高手,能清晰的判断疫尸的身份,并能果断的纵火烧之!如果不是在这间一零七室放火的话,一旦被疫尸逃脱,后果一定会更加可怕!王日斜掏出两个淡绿色的花生豆大小的小药丸,自己放进嘴里噙了一个,另一个递给赵松:“这是新改进的避疫丹,含上一粒,防止万一。赵松接了过来,看也没看就立即放进嘴里。
王日斜郑重的道:”这间屋子里半年前出现过疫尸,到现在尸气都还没有散尽,可见其凌厉的程度。这种疫尸,是不会跑到城市里的招待所来的,一定是借助了人为的力量。究竟是谁把疫尸带到了这里来?王日斜没有头绪,只得道:“我准备进房间去看一下,看看究竟留没留下什么可以住寻得蛛丝马迹。你体质弱,就不要进来了。”说完王日斜就扶住门把手,刚准备打开,只听屋门吱吱扭一声轻响,从里面打了开来。
屋里竟然有人?!
第二十六章救命
许多惊悚电影和小说里,都是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慢慢抹杀一个人的注意力,直至突然出现一个恐怖的场景。王日斜和赵松今天算是身临其境。就在王日斜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传出吱吱扭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傍晚,令王日斜两人各自出了一身冷汗。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影飞快的窜了出来。两手一拨,把还处在惊异之中的两个人分在两边,直接冲了出去。由于那个人奔跑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带起一股呼呼地风声,还夹杂着刺鼻的臭气。王日斜伸手在面前煽动了几下,简直是臭气熏天。此时嗅觉的过度灵敏反而使他备受煎熬,几乎是蠢蠢欲呕。
显然赵松也闻到了这股臭气,虽然不至于象王日斜一样那么敏感,但天生娇惯的他又何尝受过这种刺激?于是忍不住开口大骂:“你……”一句话还在嘴边打转,跑出去的那道黑影突然抱住小腹,慢慢的蹲在地上。赵松已经认出了他,是此次跟来的保镖之一,皮蛋。于是道:“你怎么回事?”把半句骂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皮蛋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只听“扑……扑……”一阵怪异的响声传来,臭味顿时又浓了三分。“不会吧?这么大人了,还把大便拉到裤子里?”
皮蛋一脸痛苦的无奈道:“我,我也没有办法啊,肚子实在是疼得受不了,哎呀,又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用双臂挤压腹部。希望能够缓解疼痛的感觉。“扑……”
“不会吧?你还来?”赵松的脸色变了又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王日斜的想法却不是这样。他觉得这件事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于是对赵松道:“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人接触了尸气,轻则上吐下泻,重则高烧不退,一命呜呼!这就是尸气的作用了。否则一般的肠炎,断然不至于让一个壮汉如此痛苦!”
好像要故意印证王日斜的话似地,只见皮蛋突然脖子一挺,双颊微鼓,“哇”的吐了一大片。吐过之后,精神稍微恢复一些,听到王日斜的话,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那‘一命呜呼’四个字还是吓得他不轻。“我这是什么病?我会死么?”
死这件事,对于离死还很遥远的人来说,没有人会惧怕,甚至有人还会大言不惭:“大不了是个死,死有什么可怕?”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但对于真正面临死亡威胁的人来说,就没有一个不怕的了。所以皮蛋虽然是个混混,但说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王日斜道:“死是死不了,只不过要受几天罪而已。你要是有毅力,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解决的办法。”皮蛋一听说能够不死,立即点头如捣蒜:“能,有毅力,一定有毅力!”
赵松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皮蛋:“还不换件衣服?成什么样子!”
王日斜瞥了赵松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有些当领导的潜质。
只是目前换衣服已经没有必要了。于是王日斜道:“换不换的吧,没那个必要。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脱光了衣服,拿着个盆儿,上楼顶吹风去吧。把胸腹之间的浊气吐个干净,我会留下几粒药,明天一早你下来找你家公子服用,服完了药,还去楼顶吹风,连吹,哦,你在这间屋子里呆了几天?呆一天,吹三天,自己去吧。”
“现在可是三月啊大哥,你让他光着屁股去楼顶吹风,还不把他冻死?”赵松有些怀疑。
王日斜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就还在门口站着,一会儿尸气扑中了你,你也光着屁股吹风去吧!”赵松一抬头,一零七室房门半开,室内一览无余。吓得他赶忙躲到王日斜身后,语音颤抖地道:“不会吧?这么厉害?”
皮蛋见赵松对王日斜的话竟然如同圣旨一般的尊敬,哪还敢说半个不字?当下按照王日斜的吩咐,一一照办。不一会儿就光着屁股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盆儿:“这盆儿是做什么用的?”
王日斜道:“便盆儿。”
赵松捂着鼻子:“赶紧,赶紧,臭死人了。”
尸气冲击之后,会造成人体基础体温的上升,所以虽然是三月的寒冷空气,王日斜还是坚信冻不死人。
王日斜估计了一下时间,从一零七室房门打开到现在,大约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了。即便是再有尸气,避疫丹也应该能够对抗,更何况尸气是半年前的遗存。于是王日斜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赵松不知道自己是走还是留,赶紧问道:“王大哥,那我呢?我能进去不?”
王日斜摇摇头道:“你对这种事物没有免疫力,虽然服了避疫丹,但还是不要进来得好。”
赵松还是心存畏惧的,听到王日斜的话,道:“那也好,我在小餐厅等你一起吃饭,你忙完了就过来啊。对了,你说的这件事用不用告诉省卫生防疫站的人?”
王日斜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随你。不过我觉得,你就是说了,他们也不一定相信。”赵松好像又说了什么,王日斜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在整间屋子里打量。
王日斜并没有多大把握能发现什么,毕竟已经半年过去了。除非这半年从没有人打扫过。不过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王日斜只有仔细的查找,希望能获得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屋子里除了一张大床,几乎是什么都没有,连起码的桌椅板凳都没有,简直是一览无遗。怎么会连桌椅板凳都没有?不正常。王日斜一边思量,一边在屋子里踱步,慢慢踱到窗边,在窗台上抹了一把,迎着夕阳的余晖,手指上并没有发现尘土。王日斜叹了一口气。虽然灵敏的嗅觉不断地提醒自己这间屋子的异常,但最终王日斜还是放弃了,没有一点收获。
王日斜闭上双眼,一幕幕走马灯似地在面前闪过。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还能令居住在这里的壮汉产生被尸气侵袭的症状,除了疫尸,没有其他可能。只是疫尸不可能凭空出现,会是什么人携带而来?又会是为了什么目的?窗边虽然没有尘土的痕迹,但窗户旁边的墙壁上,隐隐还有燃烧过的痕迹。对付疫尸,用火自然是不二法门。那个人显然对疫尸有着足够的了解,难道带来就是为了杀掉不成?如果仅仅为了杀掉,为什么不去一些偏远的山沟里,却要来这样一个闹市区?莫非,莫非他就是为了散播疫情而来?就是故意让梅市所有的人陪他一起跳死亡之舞?
“王哥,我家少爷请你过去,时候不早了,先吃了饭再琢磨事情也不晚啊。”一个声音传了进来。王日斜嗯的应了一声,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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