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天旋地转惨叫着摔到地上,脑袋“哐”地一声撞到车轮,几乎没把车子给撞散了架,脑子里被撞得嗡嗡直响,两眼直冒金星,头昏脑胀中眼前陷入了一片昏黑――
等到慢慢恢复知觉,我才发现自己正以苍穹为被,以大地为床,躺在潮湿的草地上。周围万籁阒静,暗蓝色的天幕下,晚风在拂动四野。
我躺着没动,略有些懊恼地心想,这世上果然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那口畜生倒还有些同情心,正低着头打量我呢。
我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耳朵,它也俯下身子来很温和地要亲近我,我正想问问它该怎么称呼,是该叫它骡子先生还是骡子小姐,突然星空下传来一阵对话声。
“你车里是什么东西?”
“莴苣。”
“只有莴苣?”
“当然不是。”
“还有什么?”
“还有人。”
“什么人?”
“我,大人不是已经看见了。”
“大胆!”
我急忙爬起身抬眼望去,只见朗朗星空下旗帜翻舞,大队人马簇拥着一辆尊贵华美的八骏车,车身是明黄色的绫罗绸幔,四周垂着琥珀做的流苏垂帘,风移帘动,却看不见人影。
队伍前有个骑马的年青人,正一脸严肃地瞪着这边的骡车,似乎并未发现车底的我。
我在暗处疑惑地望着对面那群人,看他们的装束倒像哪家侯门王府里出行的仪仗,当今寇贼当道,天下*不堪,人人恨不能做缩头乌龟来活命,究竟是谁敢如此招摇呢?
“冯旭,出了什么事?”水晶帘子轻盈晃动,车中露出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
我听着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看着那两根葱指,当即很不恰当地联想起来,想那八骏车内该是怎样一位温润如玉貌若天仙的绝世美男子,只听那年青人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王爷,前面有个卖莴苣的小贩,死活不肯让路。”
“哦?”帘子内有片刻沉默,许久忽然又问,“这是为何?”
年青人答道:“他说道是人间的道,纵使天皇老子来了,他也决不让道。
王爷?八王之中宇文氏东陵王和广陵王在北海一带拥兵自重,一向与外戚寇氏争权夺势、水火不容,而今寇英宗篡权称帝,八方来贺,这兄弟俩是万万不敢来长安的。
司马氏赵王爷和汝南王一直隐居江南,也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西京长安,而西城诀皇叔,唯一的颛顼氏王爷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父王打败,逃亡西域大漠,更不可能来到中原,最有可能的就是轩辕氏北静王、皇甫氏华阴王和八王之中最年轻的淮南王。
北静王乃朝中重臣,按说不可能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而华阴王天生羸弱,还是个瞎子,据说连华阴山都不曾出过,莫非是淮南王?他可是蒋老太君的干儿子,这回蒋羽姗有的救了。
“喂,我是蒋大小姐,淮南王快来救我啊!”
我从骡子身下爬出来,朝着夜空下的八骏车挥手大喊,可惜啊,没等我喊完最后一句,就觉得一股阴风自背后突然袭来,我一扭头来不及躲闪,猛中一掌被震倒在地,口吐血沫。
一个阴狠的声音从车上冷冷地传过来,“我早就应该杀了你!”
我慢慢回过头,看到了一双死神的眼睛,深邃如天空的颜色,幽蓝似海水的深度,正充满恨意死死地盯着我。我只看了一眼便毛骨悚然,正打算闭目待毙。
突然月光下一个雪白的人影高高地举起了一颗碧绿的莴苣――
“噗”的一声,是莴苣碎裂的声音!
沉默中众人瞪大了眼睛,灰衣人却保持一动不动,也不吭声,我惊恐地望着他,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远处的八骏车里依然安静,天地之间只剩下晚风拂动绿草的声音。
蒋羽姗仍站在骡车上,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她回过头看着我,我也装作专注地望着她。她的眼睛里慢慢找回了一丝平静,而我的心中却像绷紧了千万根丝弦,开始弹起了琵琶。
倘若那八骏车里的贵人不是淮南王,那么我们俩今天就死定了!
灰衣人突然狂笑一声,转身直取蒋羽姗,蒋羽姗猛地朝后一翻,变作拱月形,敏捷地逃过了这一掌,然后飞身跳下骡车,不顾一切地朝我飞奔而来。
我伸着手想要迎接她,灰衣人却已化悲痛为力量,全力使出第二掌,朝她背后猛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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