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秦峰率领部队重新回到离狐。应该是句阳的战事已经结束的缘故,之前滞留在离狐的流民,都不见了,整个离狐街道上空荡荡的。重新回到离狐街道,秦峰不由得看了眼身边的李进,心中暗自庆幸在离狐救助了李进,要不这等绝世高手就从眼皮底下给溜走了。
进了离狐,要开始收编侯成、李封、薛兰三位将军的残部了。
秦峰对着曹性、李进下达了集合三位将军残部,休息半日,傍晚再出发的命令。下达完命令之后,秦峰就轻松地来到府邸,准备享受清闲的下午时光。
在府邸里,秦峰一手在慢慢弄着炉火,炉子上煮着的正是茶饼,这是张邈劳军时送给秦峰大量的上等茶饼。秦峰另外一只手捧着一卷《庄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庄子》的思想虽然不适合乱世之道,但那奇特的比喻还是吸引秦峰读下去。
煮茶可是贵族做的事,秦峰有茶饼,也忍不住想要学习下。
煮了半响,炉子里发出淡淡的香气。秦峰正悠然地享受这煮茶看书的乐趣。
突然前厅响起一阵吵闹声,好像有人想要进入府邸,而站哨的士兵不让来人进去。
秦峰皱着眉,倾耳一听,来人正和士兵吵闹,接着就是蹬蹬的脚步声。这人竟然直接强闯府邸。
“哗啦”一声门被打开,秦峰看到一个少年闯进来,他比秦峰还要年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身材修长,有着一个宽大的双下巴,好似显示他拥有过人的毅力似的。
两个站岗的士兵追进来,想要把他拉出去。秦峰对这少年突然闯进来大感好奇,收起书卷,对着那两个士兵挥了挥手。那两人乖巧地放开少年,退下去。
这少年大踏步走到秦峰跟前,先不说话,反而一下跪倒,磕了个响头道:“请主公收留我!”
秦峰被这少年的举动给愣住了,这少年一进来就行大礼,而且竟然叫他主公,想要认秦峰为主。
秦峰自认为自己只是奉先公帐下的一员小将,向来自由惯了,很不喜欢束缚,从来没有过想要下属。就算秦峰招揽李进,那也是为奉先公的霸业着想,为奉先公举荐人才而已。
“快快请起!”秦峰从一愣中回过神来,立马叫那少年起来。
“主公答应收留我,我才起来!”那少年却依然跪在地上,倔强地回答道。
秦峰无奈走下来,想要亲自扶起这少年。双手一用力往上拉,哪知这少年竟然颇有武功底子,气沉丹田,秦峰这一拉,并没有拉起这个少年。
秦峰只好双手用力往下一按,待到这少年肌肉自然生出向上的反抗力道之时,秦峰再顺势往上一提,将这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少年被拉起来之后面红耳赤,不好再跪倒在地,只好乖乖地听从秦峰的安排,坐了下来。
茶已煮开,秦峰为他自己和这个闯进门来的不速之客各倒了一碗茶。秦峰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但是差点没将茶水给喷出来。秦峰从来没有接触过茶道,这贵族的玩意根本就没弄过,这下根本没煮开茶饼,茶饼中间的药草还是冰冷的。
看着那少年却是毫无察觉的,连茶叶带茶饼一口咽了下去。秦峰舒了口气,看来这少年也不懂茶道,这下没有出丑。
“你为什么要硬闯府邸,难道不知道硬闯府邸,按规定是要领军杖的吗?”一口茶喝完,秦峰看着这倔强的少年,好奇地问道。
少年一抹嘴,再次深深拜伏在地,大声道:“主公,小人是侯成将军部下的一名伍长,姓魏名延字文长。小人前来,是代表侯成、李封、薛兰三位将军的残部共两千三百四十六名士兵请求主公收留我们为部曲!”
“啊!什么,你们想做我的私人部曲?”秦峰一听大吃一惊,眉尖挑了挑,断然拒绝道:“不行,我这人自由惯了,从来没有收留私人部曲的打算!”
“请您收留我们吧!”魏延黝黑的脸庞由于急切变得通红,声音高亢激昂地道:“小人本是荆州义阳人,由于黄巾之乱,家破人亡,幸亏蒙侯成将军收留。这次侯成将军故去,是主公为侯成将军报了仇。主公用兵如神,我等都是万分佩服,都想托庇于你的翼下。请您收留我们!”
秦峰没有想到他在三位将军的残部之中,竟然有如此高的声望。但是秦峰确实没有收留部曲的打算,因而摇头道:“我这人散漫惯了,不想有部曲束缚。我从来没有收留部曲,今后也不打算收留部曲。你们回到濮阳后,就加入奉先公的帐下,听从奉先公的调遣吧!”
魏延一听,急了,顿时砰砰直磕头。
秦峰眉头皱了起来,挥手打断魏延的磕头,“你不要再磕头了。我是真的不会收留部曲的,你回去吧!”
魏延不管不顾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来,额头上竟然有血印,声音哽咽地道:“像您这样出身高贵的将军,肯定不知道我们这些小兵的想法。在这样的乱世中,我们这些小兵每天食只能裹腹……衣只能遮体。每次我们冲上战场……都期盼这场战斗结束后,能用自己的双脚……从战场上走下来。”
秦峰不由得全身一震,他也深深地了解苟存于乱世的艰辛。
魏延摸了摸眼泪,接着道:“每天我们……挤在矮小的营房里,焦急地等待着厮杀的来临……走上战场又不断地祈祷上苍,自己能活下来。我们这样拼命,只是……为了在这乱世,在不休的厮杀中……活下来。而我们小兵要想……活下来,除了自己要有过硬的拼命本领外,还要……跟对将军,跟着那些用兵高超的将军,才能活下来。这次作战,将军们一时不察,没有发现夏侯渊的奸计,就有一万多名同袍……被活埋。在这乱世中,我们这些小兵……想要活下来,多么的艰难!大家只所以想要做您的部曲,就是认为将军您用兵如神,能给我们带来……生的希望!就是希望能少一点无谓的死亡,多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您怎么……怎么忍心……”
魏延言辞切切,感人至深!
秦峰听到魏延的话,眼眶有点湿润。秦峰出身并不高贵,他以前只是个流民,只是个朝不保夕的流民。就算在奉先公帐下当军人时,秦峰也是三番五次遇险,差点丧命。秦峰也一直在这乱世中苦苦挣扎,想要活下去,想要亲眼看到乱世的终结。
秦峰能感受到魏延话语中小兵们深深的求生意志,能感受到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兵期望自己的冲帅能带给他们信心、安全。秦峰本质上也和这些小兵一样,也是在乱世中苦苦挣扎的小人物!
魏延的话引起了秦峰的共鸣,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好像堵在秦峰的胸口,他沙哑着道:”不要哭了,我收留你们就是!魏延,你今年多大了?”
“属下……属下,今年十三了。属下今后一定会为将军您卖命!”魏延破涕为笑,连忙应道。
秦峰微笑地点了点头:“好!魏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部下了。你回去告诉那些等消息的儿郎,我到濮阳后,会立刻向奉先公请求,将你们划为我的部曲!”
魏延大声应是,砰砰地磕了五个响头,欢喜而去。
望着魏延离去的背影,秦峰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向来不喜约束,这一下感情用事收了两千多部曲,不知是对,还是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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