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里，他的面孔那般清晰，墨发折射着光华，一圈一圈，宛如神明，他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见到的慕容凡洛，他依如白天里的温柔、儒雅，没有初遇龙怀皓时他那种不羁，更没有慕容景轩身上的冷酷，他正气，脸色和悦，带着点点如春风般的笑意，他接了青夏的泪，用指尖捏了捏，“后宫女子皆苦，红尘如此，既然来了红尘，就得承受。”

好有佛性的言语，他眉目间的清秀俨然生着慈悲，干净的好似没有污染的圣水。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青夏赶紧抹了脸上的泪，低首一拜，此等情景何其熟悉，三年前，龙怀皓就是这般接了她的伤心泪、食下，那一刻，她怦然心动，而三年后的今天，不同的人，同样的事，泪未干，又悄然落下。

慕容凡洛缓缓蹲身，与青夏平视，慢慢等候，等待她的泪干之时，才轻声问道：“你为何哭，本王不觉得你像是被主子罚跪就会委屈得落泪的人。”

青夏抬眸看他一眼，清澈的眸里渗着一股子坚持，她摇首，无从回答，难道说为了情么？当然不可。

“你起来吧。”慕容凡洛没有再追问，很自然地牵了青夏的手，拉她起身，“陪本王去御花园走走。”

“太子殿下――”青夏本能地挣开慕容凡洛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奴婢做错事，理应受罚的，此时不宜离开。”她身上依然带着她特有的倔强。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皇宫，处处都是危机。他此时这般好心替她解围，可是另有意图？

“你不用担心，本王不会害你，只是散步而已，冰兰公主那边，本王自会跟她说的。”慕容凡洛温柔的眸子眨了一眨，似乎看出青夏的心思，解说一番，亦不再等她同意，就拉起她的手不再松开，朝着长长的宫道走去。

青夏想挣脱，但是他拉得好紧，挣扎一阵之后，她平静了，慕容凡洛是东昭的太子，或许与他熟络了，对日后的复国复仇大计有益而无害。

行行复行行，初青的风吹拂着长长的发丝，慕容凡洛就这样紧紧攥着青夏的手，没有松开。

青夏很安静，时而侧眸看他一眼，他侧脸的轮廓很美，眼瞳里的光芒也好柔，还有他的手，好温暖，慢慢地，这种暖意渗到她的心头――

说是去御花园，但是路却不对，慕容凡洛带着青夏走入一个长长的走廊，只有一盏盏宫灯高高挂起，照亮前路，风起，影动，格外凄凉。

这些日子行走于皇宫各处，都未发现这个长廊，到底通向哪里呢？青夏本想追问，却发现此时的慕容凡洛优雅的面庞上有一丝严肃，那严肃并不叫人觉得可怕，相反，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淡淡的哀。

终于走到尽头，前面是一座孤苑，牌匾上写着“无尘苑”三字，大门虽然破旧不堪，但却一尘不染，看来是有人居住的。没想到东昭皇宫还有如此偏僻的地方。不待她多想，慕容凡洛已经叩开了苑门，门开来，芳香扑鼻，小小的苑子里种满了兰花，简陋的宫阁里一盏孤灯飘摇。

“姑姑――”慕容凡洛一声呼唤。

音落不久，宫阁的门吱呀一声响，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