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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狼将》第六章 沙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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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照常行进,开始进入了大漠的腹地,滚滚的大风卷着沙子吹来,周围尽是绵延不绝的沙丘,高十几丈到数十丈不等,长数十里的沙丘。两个沙丘间距两三里不等,中央是相对平缓的沙地――若近水源,这中间的部分便是一块绿洲。图伦碛沙漠中的沙丘大多是西北――东南的走向,为了节省力气,少翻沙丘,在沙漠中行路也需要沿着这样的线路行进,否则光是翻越那没完没了的沙丘便可以耗光行人的力气。

第二、三两日都没遇到水源,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情,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存水消耗得很快,让人多少有一些忧虑。人其实喝不了太多水,骆驼更是可以四五天不喝水,所耗的水主要是用来饮马,一匹马一日最少要喝数十斤的水。所以寻常客商过沙漠是不会骑马的,往常一个商队的大量备水都是用来供应刀客的少量马匹所需――双峰骆驼不比单峰骆驼(注:单峰骆驼身高、能快跑,更适合沙漠的生活,可以用来装备军队,但产地在北非及西亚地区,中国不产)行动缓慢,如果遇到善于骑射的铁勒人,在沙漠中便是活靶子,必须要有善于奔跑的战马保护。

可是和亲的大越龙武卫却必须骑马,这是仪仗问题,事关一个大国的尊严,所以随行带有大量的马匹。这在平日倒没什么,但在沙漠里却好像水袋漏了个大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法弥补。所以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存水已经消耗了快一半了。

向导范老爷子反复比对沙贼的舆图,“大人请尽管放心,虽然比计划的稍微慢了少许,但按照我们行进的速度,到明日傍晚时分应该能到达水源地点――目前的水量支持两天是没问题的,就算这个水源没水,也足够我们支撑到下一个水源。”

赵横闻着自己浑身的臭味,觉得很恶心,这三天下来别说洗澡,他连脸和脚都没有洗过,早就难受得恨不得将自己的皮剥下来,再闻着周围和自己一样恶臭的龙武卫军士,快连饭都吃不下了,听到明日夜间便可洗澡,真有望梅生津的感觉。

“还是要小心些,从明日开始,骆驼和人的饮水减少一半,马匹饮水减少三成!”江寒血说道。

赵横走了三天走出一肚子火,听他越俎代庖的下令,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刀客罢了,一路上半点作用也没起到,,龙武卫的食宿行进也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范老爷子劝道:“将军息怒,这是我的疏忽,刀王想得周到,原改如此。少喝两口水没什么大碍,忍忍就过去了,但关键时刻却能救人一命啊!”

这话如果早说,赵横也就采纳了,但现在他怒火上涌,哪里还听得进意见,“你要减水,自己减去!龙武卫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又不是畜生,一路走来已经够累了,老子不能让他们受委屈!”说着扭头就走,看也不看江寒血一眼。

翌日启程,上午还走得好好的,可没想到到中午之后,原本呜呜吹个不停的大风忽然停止。众人心中一喜,还以为老天开眼,不再为难大家了,正想大声欢呼雀跃,却听向导与刀客都齐声高叫:“快找地方躲藏!这是沙暴就要来了!”

远处的天际出现了一片昏黄的纱线,对于在长安城土生土长的龙武军士来说,沙暴是个陌生的名词,但在在沙漠里行走的人,没有不知道沙尘暴威力的。卷着漫天黄沙的狂风滚滚而来,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场沙暴之后,一座沙丘可能被吹得前行数十米,若是不知道轻重的在沙丘下避风,很有可能被硬生生活埋在下面。

赶紧到开阔处躲好,车辆和女眷躲在最核心,民壮和兵士躲在外层,紧紧扯住容易受惊的马匹,大批的骆驼组成一圈厚厚的防御,堵在最外层,一方面可以略阻挡些风势(主要是一种心理安慰),另一方面也可以防止受到惊吓的马匹跑掉。还没等他们完全准备好,沙暴就降临了。

天地间变成了一片土黄,厚厚的尘土遮住了日光,好像时间一下进入到了傍晚,连太阳都见不到了。能见度变得很低,天地间只是一片混沌。即使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也会被空气中那股浓浓的沙土味呛到,即使蹲在地上,尽量降低身体的受力面积,仍然能够感到风沙的威势,好像能将人拉起来。耳旁传来呼呼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颤,若不是大家紧紧挤在一起,背靠背,肩并肩,彼此之间相互给慰藉和鼓励,人类在自然面前的那种无力感简直能让你发狂。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龙武军士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不敢说话,不敢动弹,连把身子抬高一点都不敢,只有几个有经验的导游时不时的大声喊着话,表明着这支队伍此时还是完整的。这场大规模的沙暴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渐渐结束,等到大家重新有胆量站起身的时候,所有人的身上已经堆了厚厚的尘土,而脚下的沙土更是积了半尺厚,把人的大半个小腿都埋在了下面。

太阳重新出现在天际,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相互之间的感情有深了一成,仿佛已经是经历了共生死共患难的刎劲之交一般。沙漠的面貌被风一吹,又有了很大的变化,一些大的沙丘被吹没了,一些小的沙丘被吹大了,所有沙丘的形状和位置都有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太阳――其实太阳也有变化,它快要落山了。

资深向导范老爷子乐呵呵地说:“今天的风沙特别的大,你们第一次遇到肯定吓得不行――初次进沙漠就遇到这样大的风暴,也真是难为你们了。许多客商就是被这沙暴吓破了胆,以后再也不敢走沙路,其实只要沉着、心不慌、不迷路,风沙的危险比干旱、铁勒人和马贼要小多了。春季嘛,那趟过沙漠不遇两次风沙的?”

平日在这些军爷面前,向导都是很低调的,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找回了一些自信,敢于放开了胆子侃侃而谈。没有人怪他们无礼,更多的人反而纷纷上来咨询探问,校尉和军士、军士和民壮都在肆无忌惮的谈笑着,谈论刚才的遭遇,夸耀着自己临危不惧的胆量和勇气,一时间人与人之间那种等级地位的鸿沟被风沙填平了。

只是赵横的心情却好不起来,原本预备着今夜便能到水源处过夜,现在看来要明日中午才能到了,看着存水一点点的减少,他的心里有些着急,可还不能把这种急迫直接表现出来。

夜里,他悄悄将范老爷子找了出来,“明日午时,你能保证找到水源?”

范老爷子摇摇头,“刚才的风沙你也见到了?在沙漠里,这种风沙常年都有,水源的位置也不是固定不变的,谁也不能拍胸脯保证。将军也不用太担心了,人和骆驼都能再顶一段时间,就是马匹有吃有喝的,实在不行把马宰了,至不济也能保证大家平安走出沙漠。”

他原本是想安稳一下对方,让他安心的,却把赵横说得更慌了。失去河套之后,大越骏马数量大幅下降,这次随行的骏马全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马中极品,头方、背挺、身高、胸阔,是要在铁勒人面前耀我大越国威的,若是丢了面子,自己这回去也没法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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