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长六百丈,宽四百丈,就地取土建造,层层夯筑,高两丈有余。(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城开东、西、南三门,四角有城楼高耸,作为侦察、?望之用。论规模,敦煌远远比不上长安、洛阳、晋阳等古代名城,坐落于茫茫大漠边际,看起来也不如函谷、剑门、潼关那样的险峻,可就是这么一座西北边城,在西北面的伊吾郡失陷之后,俨然成为了越国的西北门户。
敦煌东靠党河、南枕祁连、西临蒲昌海、北接北塞山,在这个靠近沙漠戈壁的天然小盆地中,党河雪水滋润着肥田沃土,绿树浓荫挡住了黑风黄沙,粮棉旱涝保收,瓜果四季飘香。在敦煌郡,有已经开垦的良田上两万余顷,另外还有草原、树林近万顷。
汉末动乱不堪,世道颠沛流离,河西地区却相对稳定,大量的民众迁徙到这里,先后在这里建立过数个地方政权。直到大越朝建立,太祖西征,重新确立了对西域诸国的统治,在敦煌设郡,下辖沙县、常乐、瓜洲三县,辖两关,镇河西,重筑城墙,修补长城,北抵铁勒,南抗吐蕃,维持了河西走廊的通畅,同时依靠这里的万顷良田,建立了赫赫有名的西北大营。
西北大营并不设在敦煌城里――近十万人的大营,城内驻扎不下――而是分散驻守在各处要道,而大营的行辕则坐落于敦煌市南三十里外的三危山。
新上任的行军司马唐泽清点完库房新到的刀兵器械后,在兵器册上盖上印章,表明交割无误,便下令关上了库门,抬头看看天,太阳偏西,又是一天过去了。他回到西北大营总管苏常胜那里交了令,有气无力的往敦煌城赶。从大营到敦煌城足有一个时辰的路,走得晚了,怕要摸黑回家。
边军的军制,边疆由各地的郡兵轮番驻守,按照“三年五免”的原则,郡兵在边疆服役三年可免除五年的赋税和劳役,三年期到后,士兵可自行选择再多延长两年的兵役,做满五年便可免除十年的赋役。士兵吃公粮,却不发饷,以免税作为奖励,定期轮换,这样的制度避免了边军将领势力过大的威胁。
士兵要轮换,将官却需要在边疆长期驻守,有若无特殊调动,便是要在边疆一辈子扎根,所以许多将官都在敦煌城内购置了宅子,置买了良田,平日里在大营当值,到轮休之日便回家中享受天伦之乐。唐泽是来西北大营便是为了熬资格的,倒是没想过要一辈子在这里扎根,但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也跟着在城内买了一套五进的宅子,收了两个有点儿模样的侍妾进房。
按照越朝官制,官员们每月有三日例假,即每月上中下三旬在最末尾一日休息,称为“休沐”。西北大营的假期要多一些,正五品以上的将领每月有六日,分两次连休,每次三日,各人的休假轮期更替,以免出现营中无将的局面。
明日是唐泽的休沐日,在大营累死累活的忙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唐泽此时却兴奋不起来。
一个多月前,薛怀刚、赵横等少数从铁勒人手下逃得性命的官员狼狈逃回,带回了和亲队伍遇袭的消息传来,整个大营都为之震动。朝廷的动向不是他能操心的,但唐樱是他的亲妹妹,听到这个消息,唐泽免不了要伤心难过一番。
前日,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敦煌西南边的伏戎县被铁勒人屠城了!全县两千户人家,除了出门在外的,竟然无一幸免。西北大营总管苏常胜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气得掀了桌子,若不是众将苦求,只怕当场就要斩了驻守在鄯善郡济远县,负责守护南部要道的守将人头。
这两天来,大营里气氛紧张,上级将领全都心情沉重,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处罚,而下级军官更是夹起尾巴做人,不敢稍有闪失。
平心而论,十年前丢失了伊吾之后,大漠北面的山脉也相继失守,铁勒南下的要道已经打通,要在茫茫大漠上守住铁勒的骑兵实在太难。汉长城只修到了玉门关外,大越朝只是将往日的长城略为加固,再往南修了一百来里,修到祁连山便止。
在朝廷的政治规划中,这里才是连接河西走廊的咽喉要道,才是需要重兵防守的地方。再往西去,民族混乱,关系复杂,在中原强盛时期固然可以在异域建立都护府,可如今朝廷日渐积弱,已经无力西顾,西域边陲,成为了犯错官员的流放之地。
苏常胜到任之后,以县城为依托,通过依县驻军,加强了对鄯善郡各县城居民的保护,同时加强对来往要道的巡查。可铁勒人并未袭击鄯善,而是溜到鄯善后方,去偷袭伏戎县,这如何防得了?
想要躲过西北大营的耳目,那么铁勒人深入后方的部队肯定不能太多,这种孤军深入的作法非常危险。铁勒人为什么要奔驰千里的去袭击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县城?这和和亲队伍遇袭是否有关?唐泽自己想了三天,始终弄不明白铁勒人吃错了什么药。
想不明白,就懒得想了,唐泽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终于赶在天色全黑之前到了敦煌城。
刚一进门,便听到房子里嘻嘻哈哈,笑声一片。见自己不在,女人竟然如此放肆,唐泽微微皱起了眉毛,一脚踢开准备上来禀告的门房,直接朝后院走去,刚进院子就见到一个传了红衣的少女立在院中,拉着自己的妾氏说话,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唐樱,不由得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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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血一行是昨日晚间到达敦煌城的,连夜便将唐樱送到了唐泽家里。和亲队伍在路过敦煌城的时候,唐泽和妹妹见过一面,当时新收入房的两个丫头也和唐樱打过照面,算是认得。如今唐樱熟门熟路的找上门来,两个年级不大的女子都显得非常拘谨,处处按规矩来,生怕得罪了她。
江寒血将唐樱送到唐泽家中之后,听说主人要明日才能回来,便不肯久留,让她好生安歇,自己先去寻觅住处。
在王鹞子那里收获颇丰,他这一行足足带了四百多匹战马,近两百头骆驼,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走到哪里都能引人注目,而牲口的饲养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很显然,唐泽那院子实在太小,便是将马匹骆驼都杀了,摆肉都摆不下。
他在城南的鸣沙县找了处庄子,先将牲口寄养下,再慢慢安排。从贼窝里抢的财物不是现钱,一路过来虽然变卖了些,可剩下的还是太多,需要找一个大客户吃下;两百头骆驼他也不想留着,这东西虽然跑不快,但运送货物是好手,商队都需要,倒不愁销路。
战马他却是舍不得卖的,可饲养却是一个难事。养马不像养牛,冬天吃干草,夏天吃青草,平常吃粮少,若不干活,不吃粮也可以;马匹消耗的粮食是人的数倍。一匹草原马重七百来斤,在保持一定运动量的前提下,每日吃的食料要二十斤左右,若用粮食来喂养,一日要消耗五、六斤粮食。
敦煌地区的粮食的平均亩产也就一石出头,尚不到两百斤,所以边境粮贵,一斗米要近百文钱,这四百匹战马,一日便要吃掉三十几两银子――敦煌城附近的草场都被西北大营征用了,要光喂粮食,谁都填不饱这个无底洞。
忍痛之下也只有都卖了,一匹骆驼价格在一万五千钱左右,马匹对于汉人的作用较小,价格反而要低些,也可以卖到一万两千钱,忙碌了四五天,终于将货物全部脱手,连同马匹骆驼一共卖了四万多两白银。这么大的一批货物,若放在其他地方是很难迅速出手的,但敦煌地处丝绸之路的要道上,来往的商旅很多,所以虽然被压了些价,最终的收获也算颇丰。
等他们忙完之后,江寒血才想起自己还没去拜访过唐泽呢。
将唐樱丢在哥哥家里以后,原本说好第二天再去拜会的,可这些天来一直忙着变卖手上的货物,将这事儿忘在了脑后,等他想起来再上门去拜访的时候,唐泽已经修完例假,回大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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