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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灵》第十二章 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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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特洛看到的这滩血确实来自迪奥,却并不是被暴力女殴打所致,而是他的鼻血。

在奥特洛急着奔回去搬救兵的时候,他没想到暴力女已经看到了自己。

看着奥特洛急奔而去的身影,暴力女更加着急了,她又怎么会知道奥特洛是去搬救兵?还以为他见迪奥好整以暇的坐在池塘边,连忙回去叫其他人来一起看自己洗澡,这一急,就把她的眼睛给急红了。

迪奥看到奥特洛离开后更紧张了,如果这些人比他想象得更团结的话,奥特洛没准会帮暴力女截住自己的退路,多一个围捕自己的人就多一份危险,光是奥特洛和暴力女,自己还有信心逃跑,若他回去再叫几个人,那逃跑成功的希望就更小了。

正考虑着要不要立即逃跑,迪奥意外的听到了一阵水响,暴力女扑腾着向她摆放衣服的地方游去。

人类的想象力制造出了这一连串的误会,这样的误会能够很容易的解释清楚,却极少人会去解释。

刚才就叫你把她的衣服拿走,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来不及了,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要比一百个**女人要可怕多了。]

笨蛋,要是真去拿了她的衣服,那她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了,我来这里欣赏美景可是打着互不相干的招牌来的,绝不能露出一点侵犯她的意思,这叫名正言顺。]

我呸,你刚才已经用眼神侵犯了她很长时间好不好。]

那不算,眼神这东西……]

迪奥的话还没说完,暴力女已经游到了岸边,心乱如麻的她此时已无暇遮掩,直接跳上岸就开始穿衣服。

女人穿衣服的时候都是很美的,无论是慢慢悠悠的穿还是七手八脚的套,而且在穿衣服的过程中,难免她们的身体都会有一些晃动……

迪奥的鼻血激射而出,在喷到地上后甚至形成了高速溅射的小血滴向一旁溅去,可见其喷射速度之快、势头之猛,直追消防水笼头。

你不至于吧,不就几天时间没近女色吗?]小灵第一次见一个人的鼻血可以如此迅猛的喷出,祂立即记下了这个数据,暗想原来自己对人体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了解。

迪奥是来不及答话了,在暴力女衣裤都穿好的那一刻,他跳起来就向远方奔去。

青年男女之间的追逐通常都是很浪漫的,尤其是在海边或田间,沼泽星遍地藤蔓与绿意,倒是有七八份像田地,但这一对追逐的男女却和浪漫毫无关系——暴力女气急败坏,发挥了人体的极限;迪奥修练醒灵体操,跑步姿势奇特诡异,速度惊人。

二人这一跑,居然就跑到了天黑。

暴力女在沼泽星已经悠闲惯了,体力方面根本比不上前不久还在上体育课的迪奥,她只是凭着胸中的一口恶气在追,等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时,她坐倒后就再也站不起来。

迪奥此时也是跑得眼冒金星,他没想到暴力女能追这么长时间,幸好尽管他累得像条狗,却还没失去理智,在离暴力女二十步之外的地方坐在地上,开始吃瓜恢复体力。

“你……别……被我……追到……”暴力女喘着粗气吼道,一边吼一边慢慢躺倒,她已四肢无力,口鼻处火辣辣的,肺部钻心的疼痛,但就是抬不起手来摘瓜。

“你……没……力……气了吧。”迪奥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他挣扎着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向暴力女。

“你想干什么。”暴力女沙哑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恐惧,若迪奥真想干什么,她也没有力气去反抗了。

“我……给你……送瓜来。”迪奥的步伐凌乱缓慢,他必须防止暴力女突然跳起发难。

“你不怕……我吃饱了……再来追你?”

“追吧,你也追不上我。”听到暴力女的这句话后,迪奥知道她的怒气已经跑光了,空洞的恐吓是敌人投降的标志,他走到暴力女身边,把半个瓜交到了她的手上,四脚朝天的挨着她躺倒。

“滚过去一点。”暴力女接过瓜,急不可耐的啃食起来,仿佛这淡而无味的瓜变成了久违的山珍海味。

“实在滚不动了。”迪奥的一半瓜已经啃完,顺手又摘下一颗,砸开后仍然递给了暴力女一半。

“别他妈以为一个瓜就能让我饶了你。”暴力女的气息已经平顺,只是四肢仍然无力。

“不饶就不饶吧,暴力女,你想回家吗?”迪奥看着天上的星尘,温和的说道。

暴力女一楞,没想到迪奥会突然问起这个,她想了一会,说道:“不想。”

“不想吗?你……不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孩子吗?”

迪奥的话音刚落,暴力女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坐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迪奥,接着猛的一掌向他的喉咽切去,然而她的手却最终悬在了迪奥的喉咙上方。

两个人就以这样保持一坐一躺的姿势,仿佛时间忽然停止了一般,过了好一会,暴力女才再次躺倒,说道:“你……都知道了?”声音依然沙哑,却似忽然有了灵魂。

“我猜的。”迪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没想到暴力女会有这么大反应,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痛下杀手,幸好这一掌没有切下来,否则此时小灵恐怕已经在回灵界的路上了吧。

你差点尿裤子了,还好控制住了,不过好像还是漏出来了几滴?]小灵不失时机的说。

“我不信,你是赛搏星人,又比我晚流放,一定听过我的事吧?唉……我还以为这件事可以继续藏下去的。”

“我是赛搏星人,但是从来不看新闻,况且我是在伊森星被流放的,从没听过你的事。”迪奥仍然看着夜空,似乎没有留意到暴力女流下的那两行清泪。

“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一开始,我只猜到了你一定有很凄惨的身世,所以你会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自己。”

“我是在憎恨自己,恨我自己没有勇气离开这个世界。”暴力女平静的说道,仿佛谈论的对象不是自己。

“不,你很有勇气,我看到了你脖子上的伤痕,一个敢割自己脖子的人,怎么能说没有勇气呢?”

“如果我有勇气,那我一定会割得更深。”

“足够深了,否则你的声音不会是这样的。”

“我憎恨自己大家都能看出来,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有孩子?”暴力女盯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眼泪流得更加厉害。

“我看到了……咳……你身上的那些伤痕,你被虐待过吧?被虐待过的女性,憎恨男人,发自内心的排斥男人都属正常,但并不会憎恨自己,要让一个女人如此的憎恨自己,恐怕还得加上孩子这个因素。”迪奥自然是在暴力女穿衣服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伤痕,只是不太敢说出来。

“是的,我曾经的丈夫,他是一个军人,却喜欢把压力发泻在我的身上,我也是个军人,却总不能鼓起勇气去反抗我的男人。”

“你被流放就是因为他吧?”

暴力女深深叹了口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咙终于哽咽住了。

“可是涉及到家暴的话,只要你把身上那些永远消不去的伤疤露出来,应该不至于被冰冻流放吧?”

暴力女仿佛没有听到迪奥的话,轻轻的说着:“我起初是反抗了的,但是我发现我越反抗,他就打得越高兴,我放弃了反抗,他在我身上也找不到乐趣了,所以他经常出去找别的女人,这一切我都忍下来了。”

“为了你们的孩子。”

“是的,可是当外面的女人也不能满足他时,他……”暴力女再一次哽咽得说不下去。

“他把魔爪伸向了你们的孩子。”迪奥也哽咽了。

“不,她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她那时才七岁。”

“你杀了他,杀得好,我希望他再活过来几次,能再让你杀几次。”

“不,我最先杀的不是他,而是我的女儿。”

迪奥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母亲竟然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那次我出任务回来,打开门,只看到我的男人爬在我的女儿身上,那幼小的身体已经不会动了,她已经昏迷过去,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还不懂事,也会一辈子记得这件事的,我不知道当时我的表情是什么样,能把我那凶狠的丈夫吓成那样,他穿上裤子就跑了,我没有急着去追他,只是从厨房里拿了把刀,结束了我女儿的生命,我知道如何让一个人没有痛苦的死去,我没有让我的女儿再受苦。”

迪奥用力的握着自己的拳头,他无法想象那个场景,也不敢、不愿去想象,他害怕自己会崩溃。

“我把女儿的尸体放到了她的床上,然后我走到了我丈夫父母的家里,杀死了他的父母。”

“唉……”迪奥只能叹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暴力女像是没有听到迪奥的叹息,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的丈夫一定逃回部队去了,他以为军队能够档住我刺向他的刀,但是他错了,最先找到他的是警察,邻居们发现了我女儿的尸体,也明白我女儿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警察抓住了他,同时也在通缉着我,但谁也没有本事抓到我。”

“他们抓不到你,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绝不肯逃走。”

“当然不肯,在挖出他的心脏之前,我怎么会逃跑呢,我又能逃去哪里呢?”

“他的心脏是什么颜色的?”迪奥的眼光不再停留在明亮的星星上,而是望向了黑暗宇宙深处,他不知道没有了星晨,冰冷的宇宙是不是也会感到寂寞。

“我一直躲在阴暗处注视着他。”暴力女没有理会迪奥,自顾自的说着:“这件案子很快惊动了全市,他被定罪了,无期徒刑,我知道对他来说这种惩罚要远比冰冻流放残酷得多,因为他这样的犯人在监狱里是绝对生不如死的,可是一旦他进了监狱,我就再也看不到他受苦了,他的痛苦必须由我来给予!”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半途便燃烧殆尽。

那个小女孩也是这样消失的吧,她来到这个世界仅仅七年,却像流星般悄然陨落。]迪奥这样想着,而小灵则保持着沉默,没有搭话。

“我截住了押运犯人的车,把里面的囚犯全部杀死,只留下了他一个人,我不像他那样懂得如何去虐待一个人,只能一刀刀的在他身上割着,直到血不再流出来,我剖开了他的胸膛,终于看到了他的心,那颗心竟然是红色的,你相信吗?他居然能有一颗红色的心。”暴力女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像是喊出来一般。

“颜色只不过是光线对我们眼睛耍的一个小把戏而已,我猜一定是你割出来的鲜血盖住了原本黑色吧。”

“或许是吧。”暴力女终于吐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感觉一向沉重的身体轻盈了不少,她缓缓坐起身来。

此时的暴力女已经没有再流眼泪,不过泪痕仍像烙印般的清晰,她没有理会,而是一把揪住了迪奥胸前的衣服,把他拉坐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敢告诉别人的话,我就杀了你。”

迪奥笑了起来,他拼命的点着头,慢慢的把手伸向暴力女的脸庞。

她没有表露出一丝想要躲闪的意愿,任凭迪奥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红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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