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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传说》第二章 银笛书生叹前事 算命先生道天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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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笛书生道,“先生别拿话刺我。就算我刚才出神,也知道你并未离开过桌子,又怎么能分身去烧热水,还是等我烧了水,沏了茶,向先生赔一个招呼不周之罪吧。”

银笛书生说着便要起身烧水,却被耳晃一把拦住。

耳晃将丝囊中的茶统统倒进竹桌上的白瓷茶壶里,笑着说道,“公子就等着吧。”

银笛书生一脸苦笑,说道,“就算你埋怨我待客不周,也不用糟蹋好好的一包茶,那一壶水分明是剩下的凉水。”

耳晃不无自信地笑道,“谁说是凉水,明明是我刚刚烧好的滚开的热水,要不然又怎么能冲得了茶呢。”说着一边将壶里的水倒尽茶碗里。

银笛书生一瞧,果然是开水,此刻竟然已经飘着茶香落进碗里了。

耳晃见到银笛书生一脸惊异之色,并不在意,只将茶碗推给他,说了一声,“尝尝这茶,苦的很,正好消一消你的火气。”

银笛书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心中暗想此人以往处事往往出人意表,刚才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起离身,果然不是常人,不禁暗暗称奇,赞道,“自从和先生相识,这稀奇古怪的事遇到的真是不少,先生真是一位奇人。”

耳晃微微一笑,说道,“在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在这里,我想要什么得东西却都能得到。只是可惜在得到再多的也是枉然,如果能够在‘那里’也心想事成,哪怕是打一个对折,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银笛书生听耳晃话里不无慨叹之意,问道,“先生所说的‘那里’,可是你的家乡?”

耳晃若有所思地摇一摇头,答道,“是,又不是。‘那里’是我时时刻刻也逃离不了的地方。”

银笛书生拿起茶碗,又饮了一口,说道,“同先生相识这么久,听到你说家乡的事倒是很多,仙岛华渔琼。”

耳晃笑了笑,转身看到倚墙的竹案上摆着几本未完的书稿,便走过去,拿起一本,念着“三界”,便问道,“像是志异小说的稿子?”

银笛书生笑一笑,说道,“不错。先生不要取笑了,这是我吃饭的家伙。”

耳晃说道,“我与公子相识这么久,竟然才知道,如今世人倒是最为钟爱鬼怪志异。这三界可是人界,地界,天界?”

银笛书生笑道,“不错。人界便是这世间之人和世间之物,地界之中就包括灵鬼妖精这四类,而天界中就有仙和神。人界却也只是这三届中最低的一界。”

耳晃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这其中的内容,是不是那么怪异有趣?如果使得,也真要借公子的书稿救一救命了。”

银笛书生听了耳晃的话,说道,“也谈不上怪异有趣,只是从前听先生说起你们华渔琼岛上的落英花,灵机一动,就顺势编出了个故事。”

耳晃问到,“落英花?”

银笛书生答道,“不错。姑娘曾说过,海外有个落英岛,千百年来盛产一种奇特的花,叫做落英花,这种花颜色绚烂无比,美丽非常,且香气怡人,少有能敌。”

耳晃接道,“不错,落英花原本产在落英岛的。”

银笛书生又说道,“姑娘还说过,落英花虽然多彩美丽,然而却本身带有剧毒,如果制成粉就会是成瘾的毒药,引人产生幻觉,丧失心性理智。只因为那落英岛人太过冷酷贪婪,将落英花练制成粉贩卖,牟取暴利,引得无数人用之成瘾,家破人亡。其中受害最深的就是华渔琼岛人。”

耳晃点一点头,说道,“确有其事,如今华渔琼仍然有一些中毒已深的人,要靠我种的落英花维系已经根深蒂固的药瘾。”

银笛书生笑道,“这篇《三界》中,就有关于落英花的。在人界时,本是一颗落英花;经过多番磨练,成为地界的一个落英花精;几经辛苦最终才荣升天界,成为落英花仙。然而,天界之主怨她伤害太多,就罚她重新经历三界,洗清罪孽为止。”

耳晃放下书稿,坐在桌前,说道,“原来这《三界》,说的就是这个替人受过,贬落尘世的仙子?”

银笛书生答道,“并不全是。替人受过的事处处皆有,又何止这一件。”

耳晃笑了笑,说道,“我从来没有向人透露过我的身份,今天就破例告诉公子吧。只可惜说出来恐怕公子不会相信,我就是那落英花仙。”

银笛书生知道耳晃语气戏谑,像是在开玩笑,然而细细品味她的话,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几分相信了,于是就顺着话头继续玩笑,“既然先生从来不向人透露,那么为什么在下有幸知道如此天机?”

耳晃笑得更加诡秘,答道,“如果我不说,那么该知道的人就不知道了。”

银笛书生笑着问到,“这该知道的人却又是什么人?难道是我?”

耳晃饮一口茶,笑而不语。

银笛书生本还想玩笑几句,但见耳晃表情略有忧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说起,表情不知不觉也凝重了起来。

耳晃见银笛书生已经有三分信服,便哧地笑出声来,说道,“且不说了。对了,公子托付的事,我已经办成了,恐怕也要功成身退,回所谓的家乡去了。”

银笛书生问道,“姑娘要回去了?”

耳晃答道,“是。中原的事,可能还有一两件我要去办,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到,想到再说。家乡的花,如果再不会去照料,恐怕就要荒废了,还有一些堆积如山的事情,也总要去做。”

银笛书生笑道,“家乡就是‘那里’,华渔琼?”

耳晃答道,“不错。”

银笛书生道,“先生果然不是中原人。现在我倒是有多了一份相信先生的‘身世’了。”

耳晃笑着说道,“刚才所编的故事,不过是与公子逗趣罢了。公子会编故事,所以能卖得上价钱。算命的人要是不会编故事,恐怕就吃不上饭了。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罢了。如果说能够随心所欲,也是在这里而已。”

银笛书生接道,“先生不必自谦,就算先生不是神仙,却也是一个‘逢卦必中’的半仙。况且,虽然先生从来没有露过身手,但是在下大胆猜想,先生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耳晃掩面笑道,“公子如若说武功,那么我是一窍不通,更别说是什么一等一的高手,公子真是太抬举我了。”

银笛书生说道,“先生不想承认便罢,但凡高手都不愿意轻易透露身手,恐怕也只有我这武功低微之辈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人前班门弄斧。”

耳晃听出话中的自贬之意,却依然毫不留情地说道,“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公子的武艺虽然距离真正的高手还有距离,但是对付一般的凡夫俗子却也是绰绰有余。”

银笛书生刚此一番话虽是自谦,然而听了耳晃这一席评论却也是满身不舒服,苦脸说道,“先生过奖了,我不就是个凡夫俗子吗。”

耳晃若有所指地说道,“公子若仅仅是个凡夫俗子,也就不值得耳晃与你相交了。也是因为你要我找的人,恐怕还引出一大堆的事故呢。说到这里,我与公子的缘分也尽了,就请公子算清我的酬劳吧。”

银笛书生答道,“那是自然。既然我答应先生,必然照单全付。只可惜……”

耳晃问到:“可惜什么?”

银笛书生的表情略显落寞,答道,“只可惜先生来的太晚了。”

耳晃一听,说道,“莫非不等你找到她,她已经先找上你?”

银笛书生问道,“先生如何得知?”

耳晃笑道,“如若不是如此,这出戏却要怎么唱下去呢?”

银笛书生参不透耳晃话中的话,便起身出门,从屋外的竹笼里,抓出一只白鸽,拿进屋中递给耳晃。

耳晃接过白鸽,只见那只白鸽脚上绑着一只金色的小哨,便说了一声,“果然是金箫娘子。既然她找上了你,那么我这一趟也是无功之劳,公子大可以不必向我交付酬劳了。

银笛书生要一摇头,说道,“当初是我请先生出手为我找人,恐怕也费了你不少心力,我又怎么能让先生空手而回呢。再说我也确实想知道她这些年究竟过得怎样。”

耳晃笑了笑,说道,“心力却没费什么,脑筋倒是花了不少。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先同你说了吧。

金箫娘子,十年前金盆洗手,绝迹江湖,七年前,她改名换姓,一手名绣,红遍京城。之后嫁于吏部侍郎韩诸舟做填房夫人。此后相夫教子,乐善好施,拥有自己的绣坊,京城的达官贵妇为求道韩夫人的名绣不惜一掷千金,而今她已是御赐的金绣夫人了。”

耳晃语毕再看银笛书生,只见他眼神暗淡凝重,不自觉地说一声,“她果真过的比我好。”

耳晃闻言笑道,“公子何必妄自伤心,你说这话并没有道理。在你看来,也许她外表光鲜些,然而内里的苦乐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她真的过的那么好,又何必找你?”

银笛书生微微点头,“相隔十年,杳无音讯,如果没有落命的急事,恐怕她也不会想起我。”

耳晃起身拜别,临出门时,说一句,“耳晃就此拜别了,临走前说一句实话,公子在我心中虽然不是什么值千金的大人物,却肯称我为朋友,也不枉公子肩负的大责任了。”

银笛书生道,姑娘说话我却越来越不懂了。

耳晃说道,“公子不必弄懂,如果什么都说的通透,岂不没有了悬念和趣味了。只是盼公子了却心愿没有遗憾,而长不长,圆不圆,就都不重要了。”

银笛书生说道,“什么‘长不长’,‘圆不圆’,还请姑娘提点一二。

耳晃叹道,“公子此去寻人必有大劫,我明知却不能提点,因为是生是死,是悲是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办法改变。如果事事都顺心如意,那么就像是长赢的赌局,握着大把的钱财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正是因为有人输有人赢,看客们,赌客们才觉得有趣味。话已至此,后会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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