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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仙侠录》第十六章 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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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炼狱

冥月堡里挂满了白布白帘,凄惨的哭声从堡里不断传出。@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

哭丧的人不是很多,全都是冥月教里的人,人虽不多,但在冥月堡里哭声已盖过一切。

颜莹的丧礼上,没有独孤强的身影。

那么重要的仪式,他去了哪里?冥月教里的人当然想知道,但他们把冥月堡找了个遍,也未找到独孤强的身影。

地府的门前,脸色苍白的独孤强缓缓走向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那透着阴气的门前站着两个侍卫,他们青绿的脸上不带表情,他们冷冷的看着一切从他们身后这门里进入阴间的一切魂魄。

颜莹是不是也在这样冷冷的目光中,从这扇门进去了另一个世界?独孤强停下,脑海中一直都是颜莹的笑脸。

他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去,他并不惧怕那些鬼魂,甚至不会惧怕那两个侍卫,当生存对一个人来说毫无意义时,就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惧怕。惧怕是因为在乎,在乎是因为怕失去,独孤强已经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了,那么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好惧怕?

两只手挡在独孤强面前,其中一个侍卫说道:“凡人是不允许进入地府的,阁下请回吧。”

“在下是太乙真人的弟子独孤强,此番来到阴间是有要事想与阎王爷商量。”独孤强说着,从身后沉甸甸的包袱里掏出厚厚的一小叠冥币,然后微笑着递到那两位侍卫手中。

两位侍卫沉默地相视半晌,然后极有默契地一齐接过冥币!

独孤强依旧面无表情,世上,除了颜莹,已再无任何事能激起独孤强的表情。

拦住独孤强的那两只手,放下了,其中一个侍卫恭恭敬敬地说道:“少侠,进,请进,这地府里的魂魄长得有些可怕,您莫要被吓着。”

从冰冷的语气变为关心,独孤强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态度竟转得如此之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

步入阴间,在那森森的阴气中走着,任一些魂魄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任一些魂魄悄悄地说着什么,独孤强依旧急促地走着,甚至边走边问起一些魂魄,那阎王爷的阎王殿到底在哪。

没有魂魄敢去惹他,谁都看得到他身上隐隐散出的热气,那热气很凌厉,就像一个忠实的仆人,拼死拼活地保护它的主人。

但也没有魂魄拒绝他的问题,毕竟,厚厚一叠冥币,哪个魂魄看了不会心动?

所以独孤强很快就找到了阎王殿!

但阎王殿里没有阎王!

“阎王去鬼市里最热闹的鬼菜坊里喝酒了!”这话也是独孤强花了一叠冥币问到的。

独孤强突然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现实比起这句话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鬼竟也是如此贪财爱利,但试问,人不也一样吗?又有多少人能站在丰厚的利润面前毫不动摇呢?

沉思之间,独孤强已走到了鬼菜坊门前。

摇晃的鬼火把那鬼菜坊照得阴森,恐怖。可偏偏,那阴森恐怖的地方却飘出诱人的香味,就连才填饱肚子的人闻到都会重新产生食欲的香味。那里不单有香味,还有音乐,一种连不爱听音乐的人都会觉得美的音乐!

独孤强已走了进去。

他一眼便注意到雅座上大口大口吃肉,大口大口喝酒的“人”,那“人”半眯着眼看着大厅里鬼女们极具诱惑的舞蹈,他肥厚的脸庞上一直挂着微笑,满足的微笑,享受的微笑。

他不出声,桌旁陪酒的“人”绝没有一个敢出声,他不喝彩,桌旁的“人”也绝不敢喝彩!他歪歪的官帽上,绣着一个在清楚不过的字“阎”!

光是用眼看,独孤强已确认这“人”便是阎王!

人影在阴气中晃动,眨眼之间,独孤强已出现在阎王身边。

面对突如其来的独孤强,阎王受惊不小!他的手碰跌了酒杯,美酒倒在桌上,香气迷人。

“你是谁?”阎王脸上的笑容突然不见,他的声音颤抖!

“小生是太乙真人的弟子,想与阎王商量些事!”独孤强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时一旁的鬼侍卫已经反应过来,都手持兵刃向独孤强慢慢冲来!

“恕小生无理,小生实在是有要事要和阎王您商量,才冒然打扰了大人您吃饭赏舞的雅兴,望大人恕罪。”独孤强道。

阎王一脸疑惑地看着坐在身边陪酒的“人”。

其中一“人”便接着问道:“我们为何要信你?又为何要听你?”

独孤强一脸平静,“小生若是想出手,便不会呆若木鸡的站在这而已了,我只想与阎王商量些事,若是这些事阎王觉得不值一提,那就当小生只是说了些屁话而已,也没有什么损失。各位说是吗?”

大家都见了刚才独孤强的身手,他说的当然一点不假。

于是阎王示意鬼侍卫退下。

见状,独孤强立即将手中的包袱,背上的包袱,微微靠向阎王,并微微碰了一下他手肘。

“小生只想和阎王商量,也只愿和阎王商量,不知道阎王意下如何?”独孤强紧接着说道。

包袱里装的全是冥币!不管是手上的包袱,还是背上的包袱。这两个包袱都很大,所以微胖的独孤强带着这两个包袱,竟显得有些瘦小。

爱吃牛肉的人一闻味道就认得出是牛肉,爱喝酒的人并不一定要尝到酒才知道有酒,爱钱的人也一样,并不一定要亲眼看到钱才知道包袱里装的是钱!阎王早已嗅到,冥币的味道!厚厚的,诱人的冥币的味道!

“你们都下去,我的确有事要和独孤兄弟一谈。”阎王笑道,一边说着一边将独孤强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出乎意料,独孤强竟听到阎王称呼自己为兄弟。

钱的力量真是难以形容的强大!

独孤强也没有想到他竟能如此容易地接近阎王!只要接近了阎王,他就能查出颜莹的死因!尽管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查出死因,也许能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一切竟如此顺利,顺利,出乎意料的顺利。

是因为运气太好,还是他早已知道了一些办事的技巧?一些握住别人劣根性的技巧。

当美酒越是汹涌地往肚子里灌,那种那种压抑着的痛楚越是撕心裂肺般地爆发出来,在独孤强全身蔓延。

在那么多冥币面前,阎王又怎能不喝酒?在独孤强那么多恭维的话面前,阎王又怎么少得了喝酒?面对独孤强那么有技巧的劝酒方式,阎王又怎么能不醉?

在酒桌之上,一般要谈的事都很容易谈成。

在阎王半醉之后,独孤强便开门见山的说道:“阎王爷,小生能不能问你些事?”

阎王很爽快的答应了。

“您本事那么大,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的死因?”说着这这句话的时候,独孤强有些悲伤,但他掩饰得很好,悲伤只存在于他深沉的眼中。

阎王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别的我不敢说,但有关死人的是还有谁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天下间哪有白吃的馅饼,白送的午餐?阎王知道这个道理,但如今他听到了独孤强这个要求时,顿时觉得这不是要求了,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举手之劳。

“当真?”独孤强问。

“我那生死簿上都记有的,咱们继续喝,我去叫人替你把它拿来,等会你爱查谁的查谁的,不过只许查,不得再有其他要求了。”阎王说道。

“当然,当然。”独孤强又敬阎王一杯酒。

阎王胖胖的脸上红彤彤的,显然是酒气有些上头了。他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走到雅座边上唤他那位鬼账簿将那本生死簿拿来。

独孤强仔细地翻阅着生死簿。

阎王微笑着看着他,肥短的手指在那两个包袱上轻轻抚摸,就像在抚摸情人的脸蛋。

终于,独孤强看到了颜莹的名字!

生死簿上记载,颜莹的阳寿是五十六年。

可如今,颜莹连二十六都不到!

而且,生死簿上有着明显的涂改过的痕迹!

“这是什么回事”着急的独孤强焦急地问道。

看到生死簿上记载的这些,阎王的眼睁得大了,原本通红的脸一下子白了!他不敢盯着独孤强看,因为那个眼神,就像一只饥饿的野兽,急迫地盯着它眼前的猎物。

“我,我,我,不知道,大概是账簿的弄错了吧?”阎王额头上,汗如雨下!事发突然,他一瞬间竟清醒许多。

“关于死人的事你最清楚,你不知道,谁知道呢?”独孤强说着,一把揪住想要逃走的阎王!

“来人啊”阎王正想求救,谁知“来”字才一出口,脸上就被独孤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

这巴掌虽未尽全力,但阎王那娇气的脸蛋又怎么承受得了?这一掌下去,阎王的脸顿时肿了一片。

“说!不然有你好看。”说罢独孤强已经站起,举起拳头对准阎王的脑袋!

通常爱钱的人都是怕死的,如果死了,又怎么能去享受那些还未来得及花出去的钱呢?

阎王见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况且他又见过独孤强的身手,他不得不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颜莹是被黑白无常勾了魂去,魂魄离开躯体三天,人便回天乏术了。只因为清明节返回阳间的刘员外无意中看中了路过他坟前的颜莹,于是便重金收买了阎王,要阎王替他将颜莹勾来,做了他的妻子!为此他整整送了阎王三个棺材都装不完的冥币!

所以,阎王当然就删改了生死簿,所以,就有了黑白无常勾魂的这一幕。

怒火似决堤一般吞没了独孤强所有的理智。

只见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被麻布包着的东西,他稍稍运了真气,麻布纷纷碎裂,他手中赫然就是那柄三尖两刃枪!

寒光一闪,阎王的右手被砍落在地!

阎王疼得眼泪直流,他跪在地上,乞求独孤强放过他!

放过?他不也是没有放过颜莹吗?颜莹又有什么错?独孤强想着,已经目露凶光!

长枪一刺,正中咽喉!

阎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独孤强心中的怒气没有就此平息,反倒越燃越烈!

他走出鬼菜坊,口中火焰一喷,鬼菜坊已经包裹在火光之中!

独孤强的手紧握着三尖两刃枪,他的脸因为痛楚而抽搐,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因为愤怒而更加凌厉,炽热!

他一步步走向,他打听来的那个方向——员外府!

刘员外,当然就住在他自己的府邸里,也就是员外府!

独孤强砸开员外府的大门,肆无忌惮的走了进去!

挡着他的侍卫,死!路过他身边的“人”,死!回答不出颜莹在哪的,死!

独孤强踏着一路的鲜血走来,没人阻止他,因为阻止他的,已经全都死了,也没有人能逃走,因为正欲逃走的,也已经全死了!

如果独孤强没有记错,今晚死在他枪下的,已是三百多条“人”命!

死了一次的人到阴间再死一次的,还叫做人命吗?

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颜莹。

在员外府的后院,独孤强发现了拿着包袱,身穿丝绸的“人”,这人鬼鬼祟祟,正欲从后院逃走!

一个飞踢,那“人”已被独孤强踹倒在地!

“颜莹在哪?”独孤强说了这句不知道刚刚说了多少次的话语。

“我,我,我说了你会放了我?”那“人”吱吱呜呜说道,说话间,他已被吓得尿了出来!

“你不说肯定是会死的。”独孤强手中的枪很稳很稳地架在那“人”咽喉上。

“在大堂左边挂红灯笼的新房里。大人您放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在这里管账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人说着便向独孤强磕起头来。

“管账的可不会带翡翠戒指,帽子上也不会有如此成色的上好红玉,更不会穿镶着珍珠的鹿皮靴!你是谁?”独孤强将手中的枪向前推了推,枪尖稍稍在那人颈上划开了一点口子,一滴血流了出来。

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小的叫刘福贵,就是他们所说的刘员外,大人您要是想要美女,刚刚小的说的那房间里就有一个绝色美女,若是大人嫌不够,小的再去给大人您找,不管大人您喜欢什么,金条还是冥币,小的都能给大人您找来,小的只希望大人能饶了小的一命!”那人还是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其实独孤强早就猜这人便是刘员外了,毕竟这样的穿着,绝不是一个掌柜的能穿得起的。

独孤强一听刘员外这三个字,心中的火更大了,他一脚狠狠地踹在刘福贵的“要害”上,吼道“带我去!”。

刘福贵捂着“要害”一瘸一拐的将独孤强带到那间房前。

独孤强一脚踢在刘福贵的屁股上,刘福贵破门而入,倒在房里地上直哆嗦,呻吟着还不忘求饶。

独孤强跟着进了房间。

雕满龙凤的大床上坐着一个女子,女子面色苍白,她疲惫的倚床而坐,正看着床帘出神,通红的眼角还残留有一丝泪迹。这人赫然就是颜莹!

“颜莹!”独孤强兴奋的叫着便奔了过去。

颜莹怎么也不会想到能在这看到独孤强的身影!就像没有想过能在夜晚看到阳光,就像没有想过星辰会被绣到自己的暖帐上一样!

她早已绝望,然而如今,看到独孤强出现在她眼前时,她脑海里竟一片空白。她虽然一直期盼独孤强能将她救出苦海,如今独孤强出现时,她竟不知如何面对,毕竟,女子最珍视的东西,已被别人夺去!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夺去!她又有何颜面面对独孤强,面对这个奋不顾身闯进地府的男子?

颜莹虽挣扎着想要站起,但立刻,又瘫软倒在床上!

独孤强将她抱起!

颜莹感觉到他胸膛的温暖!

颜莹心中的痛苦又一次化为眼眶中晶莹的泪水。矛盾,纠结,痛恨,感激,每一种情绪像是一根针,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拔不出,化不了。

“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独孤强说着用手轻抚颜莹的脸蛋,那张曾经健康美丽的脸,如今如此苍白,憔悴!

“她怎么了!”独孤强一脚踢倒正欲逃走的刘员外,瞪着眼睛问道。

“我怕她乱走了迷路,又怕她外出被那些魂魄吓着,所以让她喝了一些酥筋软骨茶,过些时辰就没事了,大人您放了小的吧。”刘员外说着又磕起头来。

“我头一次见到那么色胆包天却又胆小如鼠的男人!”独孤强骂道,一道流火已经从独孤强口中飞出,正中刘员外!

烧死与溺死是最痛苦的两种死亡方式,对于刘员外这种人,独孤强决定要他慢慢享受这种痛苦,要把自己心理上的痛苦变成他**上一寸寸不可以回避,不可以熄灭的痛苦!

被火光包围的刘员外在地上打滚着大叫“我给你我所有的财产,所有的财产!只要你放了我!”

独孤强挥出掌风,将火熄灭!

刘员外呻吟着爬了起来,又跪在独孤强面前拜谢。

一丝冷笑在独孤强脸上绽放!

他不是放了他,他怎么会放了让自己如此痛苦的一个人?

于是口中流火又喷,火光又一次包围了刘员外!

他不是想救他,只是舍不得让他那么快死,那么快解脱。

于是他又将火震灭,又将火点燃!

刘员外的叫喊从求饶到咒骂!渐渐,渐渐平息!

然而独孤强心中的怒火却烧的正旺!

他背着颜莹跃出员外府,口中热浪狂喷,员外府已是一片火海!

火光映得两人的脸通红,颜莹的脸看起来总算有些血色,是火光的关系,还是心情的关系?

“你还是走吧,我已经,已经被他。。。。。。”颜莹没有说下去,是独孤强堵住了她的嘴,用他的舌头堵住了她的嘴!

柔软,湿润,温馨。

一吻之后,独孤强的目光变得略略温柔,“生死都不能将我们分开,还有什么能帮我们分开呢?”

话音虽落,但独孤强的心依旧狂跳不已,这是他人生的第一吻,深情温柔略带点兴奋的吻。

眼泪在颜莹光滑的脸上荡漾,颜莹笑了,感激而又满足的笑了。她细细回味着独孤强这话,更用力地将他抱紧,她终于知道,抱着幸福,原来是这么一种感觉。

救出颜莹,独孤强心里虽高兴,但也是被那根“刺”深深伤害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将那种疼痛压在心底,深深,深深的心底,因为他知道,颜莹现在需要的是安慰,不是指责,更不是嫌弃!

有哪个男人不在乎自己女人的贞操?

可见独孤强忍受的,又是怎么个难以言喻的痛苦。

有些痛苦,真的也许就只能藏在心底,等岁月腐蚀,让光阴冲淡,但不知,在这个隐藏的过程中,那种疼痛并未减缓,而是暗暗发作,越发深刻的暗暗发作。

当独孤强带着颜莹正欲离开地府,忽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飘忽而至!

其中一个身影白衣白帽,长长的白帽上绣着“你也来了”四个大字,长长的舌头从他嘴里伸出,两眼笑得弯弯。

另一个身影黑衣黑帽,长长的黑帽上绣着“正在捉你”四个大字,他面无表情,一条又黑又粗的链子盘在手上,叮当直响。

没有人没听说过黑白无常,却没有人真正见过黑白无常,因为见过黑白无常的,已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独孤强总算见到了,在他还是人的时候见到了,他并不怕他的魂魄被勾走,因为他身体里全是愤怒,压抑不住,释放不完的愤怒!

愤怒的确是可以驱走恐惧的,一想到颜莹的魂魄是被他们勾走的,独孤强话也没有说,喷出火柱在颜莹周围围成一个圈,自己变举枪扑向黑白无常!

直到交手之时独孤强才看清原来黑白无常用的竟不是同一种武器!

白无常用的是催魂令,另一手拿白色的招魂棒。催魂令四周都是锐利的刀锋,可以当匕首用,亦可以当飞刀耍,催魂令上红如鲜血的“令”字让人心寒。

黑无常用的是吸魂锁,另一手拿黑色的招魂棒。又黑又粗的吸魂锁从他手上垂下,透着寒气。

面对独孤强突如其来的一枪“横扫千军”,黑白无常反应倒也不慢,不约而同的挥出招魂棒,三样兵刃在半空中交击,撞击声刺耳,三人都被震开。

“来者何人?擅闯地府,纵火惹事,又企图带走地府魂魄,就不怕我等也要了你的小命?”舌头虽长,但白无常说话仍是笑嘻嘻的。

“我当然是来找麻烦的人,而且我想带谁走就带谁走,你们又拦得了我?这般无法无天的地府,烧光倒也是好事,你们不出现倒也罢,现在竟然见到你们俩,我倒也不好意思让你们安然无恙。”独孤强道!

“好大的口气,我今天定将你的魂魄勾出,然后打的魂飞魄散,让你永无转世超升之路!”黑无常如哭泣般说着,手中的吸魂锁已经飞向独孤强。

黑无常才出手,白无常也同一时间飞出招魂令!

招魂令一出,魂被召,命被夺!

吸魂锁一卷,魂被捆,难挣脱!

这样的结果,黑白无常千百年来不知看了多少次。

如今,终于有人跳出这个一层不变的结果!

只见独孤强长枪一挑,挑开招魂令,身子一侧,躲过吸魂锁,然后张口一喷,一道火光飞出,直扑黑白无常!

滚烫的流火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

黑白无常心里直冒冷汗,知道眼前人并非等闲之辈,于是暗使了个眼色,便默契地攻向独孤强。

三人身影交错,互有攻守,在黑白无常极具默契的配合之下,独孤强仍不显劣势。

独孤强枪影急而不留余地,挑,刺,扫,拨,一连串枪影流畅地扑向黑白无常。黑无常将吸魂锁舞成漩涡状,试图将独孤强的长枪卷住,白无常一口气连射出七柄催魂令,这七柄催魂令从七个刁钻的方向射向独孤强。

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独孤强快速将长枪在自己身前旋转起来,震飞了白无常的七柄催魂令!然后在吸魂锁还未收紧的一瞬间又将长枪掷出!

长枪穿过吸魂锁渐渐缩小的缝隙,正中黑无常的咽喉!

黑无常倒下,他的眼睛瞪得奇大无比,他不敢相信,竟有人能从他吸魂锁的缝隙中准确的击中了他。如今他相信了,也不存在了!

白无常见状,大叫一声,“还我兄弟命来!”然后举着招魂棒,刺出催魂令!

独孤强侧身躲过,双拳挥出,正中白无常胸口,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白无常已倒在地上。

独孤强走到黑无常身边,抽出他的三尖两刃枪,然后走向白无常。

“你可知道,魂魄离开躯体三天,便不可再还阳?”白无常依旧笑着,鲜血已经从他嘴角不断流出。

“我知道。”独孤强说。

“你应该也很清楚,她来到阴间,不只三天而已,在阳间,她不只昏迷了三天,对吧?”白无常道。

独孤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有一个方法,定能救她一命。”白无常的声音开始有些沙哑了。

“说,说了我饶你一命。”独孤强想也不想,在他心里,只有颜莹比任何一切都更贵重,都更值得珍惜。

“只有梦神手上的定魂珠,才可以强行将她的魂魄稳在**之中。”白无常咳了两声,“必须,必须要。。。。。。”白无常的声音小到独孤强都有些听不清了。

独孤强走近,坐在白无常旁边,他努力地去听,想要听清楚对他有用的每一个字!

人就是这样,在得到一样东西时,又会去追求另一样更美好的,现在他已救回颜莹的魂魄,他想要的,是颜莹真正的活过来,有血有肉的活过来!

一个人有追求,总是一件好事。

但。。。。。。

突然间,寒光一闪!

催魂令向独孤强眉心刺来!快如闪电。

独孤强本能的一闪,虽避开要害,但催魂令早已刺入他的右眼,剧痛在他的右边面颊开始蔓延。

独孤强狂吼一声!将白无常踢出,然后举枪狠狠地朝白无常刺下!

就连独孤强自己也记不清,他到底刺了多少下。他知道,白无常早已丧命,但他依旧没有停手,他还知道,他的右眼,是不可能再见到光明了。但比起丢掉一条命,还是好了许多,在来地府之前,他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自己静能将颜莹的魂魄救出,这区区一眼的代价,想想也是值得的。只是愤怒还是驱使他继续不被理智所驾驭。

被包围在火柱圈里的颜莹看到了这一幕,也失声叫了出来。

这催魂令虽刺在独孤强身上,却也似刺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心上。

“强,你没事吧,没事吧?”颜莹喊着。

独孤强回过头,微笑着对颜莹说“没事,没事,别担心。”语气很慢,也很温柔,不曾像是一个受伤之人能说出的语气。

说罢他顺手拔出了插在他右眼上的那柄催魂令!

他尖叫着,跃到半空,口中怒火喷射!

火浪向四周扑去,吞没了一切建筑,一切魂魄!他似将他身体上的疼痛,宣泄在这个让他厌恶的世界!

随着黑白无常一起来的鬼侍卫早就不知跑哪去了,独孤强运功散掉围住颜莹的火柱,也不再担心有谁会突然杀出来伤害颜莹,因为,四周已是火海,除了他与颜莹站的地方,这四周已是不留缝隙的火海!

这是个炼狱!

不管你前世做了好事或者坏事,只要你还未投胎,只要你还在地府,必将,都被这愤怒的热浪所吞没!

地府乱成一片!

有能力的魂魄飞出阴间,没能力的葬身火海。

是对是错,独孤强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安安全全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一道白光慢慢接近,独孤强,独孤强实在也想不出,哪有人能在他的三昧真火中来去自如?

白光慢慢靠近,独孤强将颜莹拉到身后。

来的人一身袈裟,骑在一只很奇怪的动物身上。那动物独角,犬耳,龙身,虎头,狮尾,麒麟足。

独孤强曾听太乙真人说过,这是神兽,名为“谛听”的神兽,也是地藏菩萨的坐骑。

“来的可是地藏菩萨?”独孤强说道,语气虽恭敬,但暗地里却早已运足真气,做好防备。

“独孤强,你的眼光不错。”地藏菩萨笑道,他安然地坐在谛听上,周围的火浪竟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甚至额头上都没有渗出一粒汗珠。

地藏菩萨没有流汗,独孤强却早已流汗了,再热的温度,独孤强都是不会流汗的,何况是自己喷出的三昧真火?他现在的汗,只因为地藏菩萨闭着眼睛数着佛珠,却也能将他的名字说出。他们并不认识,他却能将他的名字说出,这是何等本事。

然后他又紧接着说:“你本事的确不小,可又何必将这轮回转世的必经之道烧为粒粒焦土呢?”

独孤强沉默。

“你不说我也知道,都困于一个情字,善哉,善哉,一切都是道啊。”地藏菩萨说着,又恳求道:“独孤强,气也撒了,地府也烧了,你就将这万里无际的火海给撤了吧,否者天地间,再无转世轮回之地了,一切应以大局为重啊。”

“你那么大本事,为何不自己撤?”独孤强好奇问道。

“三昧真火并非人间所有,我虽能自保,却毫无能力散掉这浩浩火海,况且三昧真火一遇阴气烧得更旺盛,我也拿它没有办法。”地藏菩萨说着,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深邃而充满柔和。

“我气还未消,这火,撤不得,万万撤不得。”独孤强说着,正欲拉着颜莹离开。

“那你如何才会气消?”地藏菩萨问道。

独孤强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说道:“地藏菩萨你不曾说过,‘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如今我一把火将这里烧尽,你就赶快成你的佛去,还在这啰嗦什么。”

地藏菩萨挡在正要离去的独孤强身前,欠身说道:“我身为地藏菩萨,看着众生受苦,又怎能置身事外?我愿代他们受煎熬火烧之苦,只愿你早日平息心中郁郁不散的怒气,散了这火。”说罢地藏菩萨从谛听身上下来,走近火海。然后地藏菩萨又回头,“这样,公平了吧?”

世间,难道真的有公平两个字存在?有些人生下就含着金汤勺,有些人生下就被抛弃在荒郊野岭,有些人生来就天资聪慧,有些人则呆呆傻傻。。。。。。

独孤强沉默着不说话,他本就不相信有那么傻的人,愿意牺牲自己去替人受苦!更何况如今看见了这么一个无法无天,唯财当道的地府!

谛听悲鸣着,用嘴拉住地藏菩萨的衣角。

地藏菩萨笑着说:“这也是一种度化,一种崇高的度化,谛听,你跟随我多年,是该去寻找你自己的道去了。”说罢从地藏菩萨之间弹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包着谛听,飞向远处,慢慢不见。

白光虽看不见,但仍听得见谛听悲伤的怒嚎。

独孤强之前虽不相信,但直到他看见地藏菩萨在火中慢慢化为碎碎灰烬时,独孤强终于相信了。

地藏菩萨走入火中,并不觉得痛苦,他慈悲的笑容在火光中绽放,然后凋零为片片灰烬。

“将火撤了,我们走吧。”颜莹说道,她虽面无表情,可语气之中,饱含感慨。

独孤强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怒气已被冲淡。仇也报了,地府也烧了,又能怎样?还能怎样?如今重要的不是这地府,而是颜莹。

独孤强用力一吸,所有火光顿时被独孤强吸进口鼻之中。

四周已是焦土,冒着白烟的焦土,一点也不像地府,一点也没有阴森之感。

回头的瞬间,独孤强又想到地藏菩萨那慈悲的笑容。

也许这就是度化的效果,这种效果远胜于武力,远胜于计策,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智慧。或许地藏菩萨早就看得出独孤强心里还残存着不可抹去的良心,慈悲之心,所以他的死,只是一个引导他发觉良心的一个过程,让他气消的一个过程。

虽然这代价未免太大,但至少,地狱里的烈火已经停了,虽已是焦土,但焦土也是一种很好的肥料,在这种肥料里,一切都会重新长满希望。

独孤强拉着颜莹离开,对于能救出颜莹,他是很欣慰的,但对于刚刚的杀戮,他却失去了应有的快感。

至少这一行,独孤强时有收获的,因为他终于知道,颜莹在他的生命当中,是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是最珍贵,最美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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