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天子隆重的婚礼大典正在举行。新皇后吴氏凤冠霞帔,接受金册、金宝和文武百官的朝拜。
坤宁宫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朱见深愣愣的看着满面娇羞的吴氏,她的确是个美人。二八芳龄,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清纯又美丽。此时一身大红的喜袍,更衬的她眉目如画、娇艳欲滴。
可是他的眼里却只有另一个身影,永远都是一身素净的白衫,眉目间总是淡淡的,冷冷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贞儿,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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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静静的站在窗前,聆听远处鼓乐齐鸣、锣鼓喧天,那大红的灯笼直是映红了半边天。
“娘娘,更深露重,早些歇了吧。”身后随侍的小宫女劝道。
“珍儿,我很老了吗?”她并未回头,只淡淡的问。
“不,一点也不老,娘娘貌美如花,比奴婢还年轻……”小宫女惶惶然,不知所措。
“呵……真是个傻孩子。”
“娘娘!娘娘!万岁爷送东西来了……”
汪直突然眉开眼笑的跑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
贞儿认得,他是朱见深近身随侍的小太监梁芳。
“奴才给万娘娘请安!皇上派奴才给万娘娘送来这个。”
梁芳恭恭敬敬的呈上一物。
同心结!
贞儿心头一颤,眼睛发热,不觉已有泪花闪烁。
他很小的时候,她教他编的。
“他可说了什么……”她颤声问。
“皇上嘱咐娘娘早些歇息。”
“好了,你快回去吧……”
屏退了众人,贞儿倚窗遥望灯火辉煌的坤宁宫。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她喃喃的念着。
这是自己教他的《古诗十九首》。
浚儿啊浚儿,如斯的深情,如此的情深,你让我……
她捧起同心结贴近胸口,慢慢闭了眼睛,两行珠泪轻轻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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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日没有见到他了。
自他两岁起,她和他就从来没有过一天分离,整整十五年的相依相守。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贞儿却不许掌灯,她怔怔坐在床上,双膝蜷起,双臂抱膝,孤独的身影隐藏在无边的黑暗中。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汪直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他?他怎么会来?!”贞儿猛然坐起。
还来不及思考,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贞儿,我好想你……”他从后面将她环抱着,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脸埋入她的秀发中,深深的吸气。
真好,闻着她的气息,让他心安。
“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我想你了。”
“别胡闹了,你才大婚三日,怎么能跑来这里。”贞儿嗔怪着。
“别赶我……我不要去坤宁宫……我好怕……好想你……”他低着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
他好怕,真的好怕。
这几日,夜夜都从恶梦中惊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身边躺着陌生的人,没有她清新又温柔的气息,他就像在丛林里迷路的小鹿,惊恐的不能呼吸。他甚至顾不得穿衣就向外奔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回到她的身边。若不是太监们劝阻,只怕新婚之夜就要上演一出洞房落逃记了。
她的心一下子酸了。轻轻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他清秀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下浅浅的一抹青色,显然这几日都没睡好。
他躺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鼻端围绕着她的气息,温暖又安定,终于渐渐睡去。
一连数日,朱见深都赖在昭德宫,把刚大婚的新皇后一个人落在坤宁宫里。
贞儿心知不妥,但终是硬不起心肠撵他。
这厢却惹恼了新婚的吴皇后。刚大婚三天,蜜月还没度完,却不见了新郎官,吴皇后的脸面朝哪儿搁?派出去打探的小太监们回报,皇上不来坤宁宫,也没去新册封的王淑妃、柏贤妃宫里,却是夜夜流连昭德宫,这可真是让所有人惊疑。
关于这位万贵妃,吴氏倒也有所耳闻,但还真是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出身低微,皇上顾念着多年来共患难的旧情封了妃,无论年龄、相貌、背景,根本没得比。眼下又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还不是转眼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里料知,皇上偏偏对这个半老徐娘如痴如醉,倒把一群花朵似的小美人给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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