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的春天里屋后满山坡的映山红都开的似火般艳红.
年年的春天里大山都疑惑的望着父亲:“爹,映山红为啥开的这么红?”
年年的春天里父亲都长叹一声:“那是战士的鲜血染红了她.”
年年的春天里大山依旧疑惑的望着父亲,小眼睛眨呀眨.
一个破落的小山村里, 大山和爹娘原本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日子.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二十多个土匪突然来抢劫.
村口是马蹄声阵阵,土匪肆无忌惮的咆哮声震响耳畔。
“大山娘,你们快逃.”大山爹向门外张望着,心里感到一阵惊慌,“啪”的一声牢牢的插上了门拴.
“大山爹,你……”大山娘眼巴巴的望着大山爹,心似乎在滴血.
“快呀!土匪就要来了.” 大山爹猛的推了大山娘一把,眼角一下子湿润了。
大山娘抱起大山含着泪揭开了地上的一块木板,迅速钻进了地道.
“砰砰……”土匪不停的叫喊着猛的撞开了门,门口无数个火把在风中燃烧着。
“妈拉个巴子,老子和你们拼了.”大山爹二话不说操起菜刀直朝土匪黑洞洞的枪口冲去.
“啪”的一声枪响,大山爹一下子载倒地上死死的瞪着土匪,手中的那把菜刀依然在不停的颤抖.
“哈哈…”土匪们个个放声*的狂笑着,疯狂的翻箱倒柜寻找宝物。
屋里不断的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和东西被摔的支离破碎的哗哗声,似乎整个小屋被一下子掀开屋顶。
“大山爹……”大山娘沙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急促奔跑的脚步赫然而止,泪水瞬间“啪啪”的砸向漆黑的地道里.
“娘,娘,爹怎么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里传来大山阵阵稚嫩的哭泣声,泪水淹没了双眼。
“他***,没想到是个穷货.”土匪中一个“独眼龙”举起了火把厉声道.
“兄弟们,一把火烧了它.”“大当家”气急败坏的狂吼着,猛的扔出了火把。
黑烟滚滚直冲云霄,熊熊烈火“劈里啪啦”的咆哮着,一座土屋和大山爹的躯体已被烈火化为灰烬.
村口,大山娘牙咬的“咯吱吱”发响,双眸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茫,泪水无声的冲刷着脸庞.
“大山,你要记住!你要记住!”
大山那张稚气未退的小脸被火光照射的通红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样不停的滑落下来。
那年大山只有五岁,似乎生命里没有太多的记忆,但小小的大山目睹了这一幕。
在全村里人细心的照料下,大山和娘住进了新盖的两间茅草屋里,相依为命艰难的度日。
像被浇灌雨水的树苗茁壮成长一样,年复一年,转眼间,大山长大了,虎头虎脑的,强壮如牛。望着孩提时的伙伴儿背着新书包走进学堂,而大山连一个扁担大的“1”都不认识。
想到这些,大山娘心里阵阵发酸。
那天,大山娘偶然听到村里要征兵了。
“大山,你去当兵吧?”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大山娘哀求的说。
“娘,我走了 ,谁来养活你?”大山望着娘,泪水悄然的滑过脸庞。
“大山,你去吧!娘求你了。”
“砰”的一声,大山娘跪倒在大山面前,漆黑的苍穹里打了一个响雷,震的屋顶落下阵阵灰土。
“娘,我去,我去。”“砰”的一声,大山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刷”的一下,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大山和娘紧紧的拥抱着被泪水冲刷的两张脸庞紧贴在一起被瞬间照亮,一闪而过。
大山当兵了.
远行的那天胸前戴着大红花,村口道路两旁是锣鼓震天,唢呐声阵阵。
大山娘站在村口老槐树下目送着大山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瞬间微笑了似乎看到了什么,泪水瞬间浸湿了双眼.
那年春天,屋后山坡上的映山红依旧开的似火般艳红.
山里的孩子身上有一股使不完的牛劲儿,来到部队的大山像头野性难驯的老虎样拼命的训练着,半年后各专业的训练成绩突飞猛进次次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一年后,大山被提升为了排长,而且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还学会了写字.大山欣喜若狂的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把喜讯告诉娘,还寄了一张手握钢枪英姿飒爽的军照 ,还说明年映山红开的时候一定回去看娘.
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大山娘微笑的看着照片,村长深情的念着大山的来信.
“大山提干了,大山有出息了.”大山娘抚摸着着大山威武的身影,泪水就悄然滴落到大山的脸上.
可是,就在那年春天满山破映山红开的似火般艳红的时候……
那年春天,全排三十七名战士一不小心被可恶的鬼子围困在一个山顶上, 已是七天七夜,水断粮尽.但战士们的眼神依然是杀气腾腾,他们死死的坚守阵地等待着增援部队的到来.
一天,二天,三天,不知为什么援兵迟迟没现身.
“兄弟们,我们宁可战死,也不做饿死鬼,立即突围.”蹲在堑壕里侦察敌人的大山猛的站了起来吼着,嗓子里冒火.
“突围.”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吼着,地动山摇.
黄昏.残阳如血.
战士们个个麻利的检查武器弹药,整装待命.一瞬间,似乎十几年戒马生涯的一幕幕全在脑海里不停的闪过,也许这是最后一场战役了.
大山拿起望远镜向山下侦察着,鬼子的阵地上是烟雾弥漫,正在狼吞虎咽的吃饭.
“兄弟们!操家伙儿,突围.”大山猛的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哗哗啦啦”一阵刺耳的枪栓上膛的声音响起。
战士们迅速的向山下转移,却惊动了鬼子遭到突然袭击,无数颗子弹四面八方的横扫过来,刹那间,山顶上弹片狂舞,火光冲天,杀气震天,鬼子的火力愈来愈猛,血战了一个多小时后,战士们伤亡惨重.
“老张,你带兄弟们先撤,我来掩护.”大山瞪着血红的眼睛,奋力的投掷一个手榴弹.
“排长,你……”“嗖”的一下,一枚榴弹掠过头顶,老张迅速卧倒堑壕里.
“少***废话,快撤,这是命令.”大山迅速一个左前滚翻身,“砰”的一声,枪口喷射出一团火光.
“是.”老张沙哑的吼着,一滴泪水砸向血泊中.
“***,来呀!”大山猛的操起战壕前沿一个牺牲的战士身下压住的重机枪疯狂扫射着.
枪声、呐喊声、爆炸声、杀声、声声回音回荡在山顶上空.
大山孤身一人和成千上万的鬼子战斗着. 子弹打光了,手榴弹投完了.
大山举起一块块石头向山崖砸去,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大山栽倒了,他回头灿烂的笑了,血丝还挂在脸庞.
大山迅速抱起脚下仅剩下的最后一个炸药包捆绑在腰间向悬崖边冲了过去.
大山的身影屹立在悬崖边,子弹、硝烟、火光朝着他呼啸而过,突然,一颗子弹穿透了右胸膛,鲜血直往外喷射,大山没有看伤口半眼,仍然屹立在悬崖边放声冷笑.鲜血顺着大山的右手“哗哗”流下,大山缓缓的掏出血迹斑斑的军装里的一张照片,抬起右手小拇指迅速的写着什么。
大山重新戴好子弹飞过头顶时震歪的军帽,沾满血迹的八一军徽被火光刺射的异常鲜红。突然,大山脸庞的肌肉有力的震动着,眸子里射出一道凛冽的寒光,杀气逼人。
“爹、娘,我终于明白映山红为啥开的那么红了。”
一声地动山摇的猛吼,大山拉响了炸药包纵身跳下了山崖。
顿时,山崖下硝烟滚滚、血流成河、惨叫声一片刺耳震天……
那场突围中,仅有二十二名战士活了下了。
惨不忍睹的战场上,战士们找到了大山残缺不全的躯体,还有一顶被鲜血浸泡着的军帽,一张烧的仅剩下一半发黄的照片上三个头像被带着血腥味的风吹的翻滚着,照片后面写着一段带血的字迹。
“我死后,不要告诉我娘,我怕她……”
后面的字迹被火海吞噬了。
大山的事迹被全军区宣传着,大山被授予“一级英雄”。
大山娘天天守望着村口,等着盼着大山的归来,一年,二年,一晃眼,等的大山娘头发白了,眼睛哭瞎了。
不知为什么,大山娘每月都能收到“大山”寄回来的信和照片,但是大山娘只能抚摸着照片,聆听村长读信艰难度日,次次是泪水滂沱。两年多,大山娘共收到二十二封信和二十二张照片。
秋风瑟瑟,落叶飘零,那年大山娘日益消瘦,口水难以下咽,患了重病。
病魔最终无情的吞噬了大山娘的生命,弥留之际大山娘不停的抚摸着一张张“大山”的照片,泪水哭干了,嘴里不停颤抖的念叨着大山的名字,气喘吁吁的呻吟着:“我死后……葬在村口……不要告诉大山……他要干大事……”
下葬大山娘那天,天空昏沉沉的 ,部队里二十二个儿子和全村的父老乡亲都来送行老母亲.
又是一年春天,春风徐徐吹,阳光普照,也许是风把种子捎到村口的缘故,大山娘坟头的那片映山红开的似火般艳红,那座墓碑上刻的二十三个儿子的名字异常刺眼.
年年的春天里屋后满山坡的映山红仍然开的似火般艳红.
年年春天里再也没人问起映山红为啥开的那么红.
此文特为我那曾经一起走过绿色年华的生死之交战友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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