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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一把,洒落一地珍珠――我的乡下岁月》18、一顿难忘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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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顿难忘的早餐

我又上了路。泥泞中鞋袜全湿透了,棉衣也已飘湿,嘴巴里饿出清水来。“饥寒交迫”,我算是准确理解、深刻体会这句成语的含义了。.

这里是芦山公社的台家铺,这一带有知青,是长沙15中的。 无论如何要混餐饭吃。我向路上的社员打听。他们热情的告诉我:“有,有知青,巴地边那一栋茅屋就是的,你们长沙妹子,袁琪,你认不认得?”他可能以为长沙比一个公社大不了多少,是长沙人大概都认识。不过这次还真碰巧,袁琪我还真认识。她家也是医院的,她是袁纲的姐姐。但是我们虽同住医院,甚至同一个小学读过书,却从来没有过来往,男女界限分明得很。不管它,衣食足才知礼节,我这般田地还讲哪样呢?我们3中出来的男生一接触女同学总比别人多些想法,其实多余。

我径奔茅屋而来,敲开门,屋里三个女知青。袁琪一下认不出我,少不得来番提示。也不必难为情,好在我一身泥水就足以说明,是这一场雨雪把我推做不速之客的,你的屋在路边就轮到你办招待。.袁琪马上记起了我是谁,并且很高兴。一扯,原来她的小姨和我三姐还是高中同学,这就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另外两位同学见她在热情的招待我,想我们是他乡遇故人,不多坐,就告辞走了。

这么早就出了远门,事情本身就有点奇怪,所以她很快就问了我迫切希望她问的话。午饭还早,但哪有到人家等着请吃早饭的?顾不得了,说实话吧。我就把我们如何遭难,如何到县里、昨晚在她们附近的石公庙如何过夜一一说了。她立刻动手张罗起来。

她的茅屋很小,很简陋。但她收拾得很舒适。厨房干爽爽的。我坐在糠窝边向灶里塞草把,红红的火映透全身,灶边暖烘烘的,感到舒服极了。袁琪在灶台上一边忙着,一边跟我说话。她非常热情。

15中的同学都很老实,不活跃。这一路其实有不少她们的人。这一片的知青去常德都要经过她们家门口。然而却很少来往。但是大多数的人都是愿意同人交往的。刚走的两位同学就是她们同一个大队的,天雨没出工串门来了。15中是女校,她们交往的圈子非常小,封闭在本校的同学中,跟我们3中很相似,在外面放不开。我大概是袁琪接待的第一位异性同乡,一旦接触,并不感到隔膜,很想交流,也很容易交流。

饭熟了,我一身也烘干了。我们坐下来美美地吃一顿。看我狼吞虎咽,袁琪在笑。我还得多做解释:我不是昨晚一顿没吃,整整一天了,没吃饭还转了差不多百把里路。

袁琪确实搞得丰盛,把她从长沙带来的东西都搬出来。我想我此刻若是回到队里,无论你受了多少苦,立了多大的功,也不可能得到犒劳。即使弟兄们有此心,也拿不出一点象样的东西撂锅里煮的。那个正在遭难的家穷得揭不开锅。我回去十有八久还得借米下锅。这话我都没好意思跟她说。怕她以为我提前把晚饭都在这里吃了。实际上这想法我还真不能说没有。今天到她这里算是来对了。

但是我不能表现出贪恋她这里的舒服。

饭后不久,我提出要走。她说等雨停吧。我们坐着聊天。外面斜雨冷风。不时有农民顶着雨到她家来借这样还那样。可能是来看我吧?村子里来个生人是很显眼。

过了一阵,看那天色不象要住雨的样子。这正是典型湖南的早春二月,阴雨绵绵轻易不收场。我说不能等了。她不再留,就叫我带上伞走。我说正是雨季,伞你自己要用。她指指墙上的蓑衣斗笠,说她在队里出工用这个,进城才打伞,我下次进城再来还她也不迟。

我后来才听肖黛说她是学毛著的积极分子、公社劳模、生产队妇女队长。看到墙上那套披褂行头,再听她说的,我觉得她是个真诚朴实的人,不会做派,就接过伞,谢她上路了。但是我后来离开了黄溪堰,再也没机会从这条路去常德。那伞后来是托她们公社肖黛还她的。肖黛是黄工红的同学,跟黄工红到我们队玩认识的。就没有机会再见到袁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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