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航加入格斗社已经一周时间，可除了入社的第一天，他咬着牙，完整完成训练科目，此后的几天里，他都是在场边坐着看别人练习。

他很骄傲。

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引以为豪的特质，可以毫无愧色地站在别人面前。

周三。

下午第三节课铃声刚响，他就急急忙忙地收拾着东西，准备赶往格斗社。

一周的禁令结束了。

他终于可以参加全负荷训练，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格斗训练场上一展身手。同时，他也想开始进行大量的击打沙袋练习，为梦境空间收集足够数据，在梦中的意识训练中得以获得更加全面的训练。

“苏航，周老师在看你，眼色很不对！”林梅装作写作业，嘴唇微动，悄声提醒道。

苏航抬头。

周乃勋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恼怒。方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身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苏航无所谓地低下头，继续收拾。

那天周乃勋用留级作为威胁之后，两个人彻底撕破了脸皮。当两人同时在场，苏航连以前伪装的尊敬也抛了开去。

也许是为了遵守诺言，只要还没有期末考试，周乃勋就没有阻止他参加格斗社训练。

但每当他在下午第三节课后，当着别的同学面大大咧咧收拾东西离开，周乃勋都会流露出恼怒之色，眼神非常不善。

苏航无所谓。

不就是期末考试，按照百分制，每门功课都要达到八十分以上么？

可以做到的事情就不是问题！

连八十分都拿不到，他每晚在梦境空间中学习二十几个小时，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事实证明他不管再怎么努力，学习成绩都无法提高，他干脆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说不定转向专职格斗训练，为以后成为一名职业格斗手，可能更有前途。

人贵有自知之明，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要按照自己的能力来决定。

有这种心理在，他对周乃勋的敌视，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走了！”

苏航提起书包，和周边的几个同学打了个招呼。

其他同学怕引火烧身，都埋头装作写作业的样子，只有林梅放下笔，抬起头，对着他笑着说道：“你伤才好。训练时注意点，别像上次那样，又把浑身肌肉拉伤。”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苏航看了她一眼，眼神变得柔和，说了一声就向门口走去。

坐在教室最后排的几个同学，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他们也是班上的差生，不是有关系，就是家里有钱，家长硬把他们送到东海一中来读书。老师不喜欢，同学漠视，他们对于学习也完全丧失了信心，成天就是混日子。

看到苏航可以自由决定自己做什么，他们感到非常羡慕。

但他们也知道，苏航为了获得这个自由，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个代价是他们这些人，所无法负担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苦熬日子了。

不管什么决定，每个人在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又要失去某些东西。失去的东西代价或高、或低，或是实物，或是精神，又或者，是自由……

苏航从周乃勋身边擦过，听到他和方晨谈话的最后部分：“……新老队员切磋？你肯定他会接受？”

“肯定，他不接受，那就证明他是个大软蛋，起码是个窝囊废，提前学了一个星期，竟然……”方晨笑嘻嘻地说道。

苏航奇怪地回过头，直觉到他们说的那个“他”，应该是自己。

方晨看他回头，朝他露出牙齿，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掩饰对他的轻蔑、嘲讽。周乃勋则好得多，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不过眼神中的刻薄，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苏航停下脚。

这两人肯定在商量对付他的事情，反正大家都撕破了脸，还顾忌什么，听听又有何妨。

周乃勋看着他，微微一笑，对方晨道：“好吧，我准你一天假，你忙自己的事去吧。不过明天一定不能缺席，明白吗？学习，父母把你们送到学校，最希望的还是看到你们学习进步。我的态度也是这样，一切不要耽误学习。”

方晨今天自习课请假？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苏航耸耸肩，转过身继续走，就听到身后方晨快步追过来：“苏航，等一等！我也要去格斗社，麻烦你带一下路！”

……

方晨和苏航并肩走在校园，心中得意非凡。

苏航这个时候一定很害怕吧？

他偷眼去看苏航的表情，却看到他一脸平静，好像若无其事，不由得撇了撇嘴。

装什么！

谁不知道你此前从来没学过格斗，连运动社团都没参加过。

参加格斗社也才一周，而且第一天就可笑的肌肉拉伤，休息了两三天，最近这两天才开始恢复性训练。

格斗技巧可以说等于零！

而方晨小学时，就显露出良好的运动细胞，初中二年级前，都是学校格斗社团的主力成员，在校际联赛中屡拿名次。

如果不是父亲让他选择学业为重，放弃格斗训练，专心中考，进入东海一中，他说不定就成为一名职业格斗手了。

至少，他也是个准职业格斗手。

和苏航这种菜鸟相比，他就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用不了一秒钟，他就可以让对方躺到地上，再也起不来。

嘿嘿嘿嘿，苏航啊苏航，别以为我的脸可以随便打，这个代价是你负担不起的。我要让你知道，一个准职业高手的愤怒，又多么可怕！

方晨走在苏航身边，故意握拳收臂，做了个健美动作，亮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故意叹息道：“唉，将近两年没练了，胳膊上的肌肉都松弛了。苏航，你练了一周了，一定有肌肉了吧，我们俩来比比，看谁的结实！”

苏航偏头，像瞧傻瓜一样看他一眼：“幼稚！”

方晨勃然大怒。

苏航死到临头居然还不悔悟，如果他低三下四向自己讨饶，自己宽宏大量，说不定就饶他一条小命，最多也给他鼻子一下，稍微流点血就放过他。

可他居然还敢嘴硬！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心软，待会儿打你个满面桃花开，让你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支眼！

方晨心底暗自发狠，但也不肯就这样放过他。

既然不敢比肌肉，咱们就让你看看，一个准职业格斗手的实力。

他回忆着以前训练的内容，一些已经尘封的意识又重新回到体内，脚下逐渐加速，滑步、疾步、侧步，绕着苏航前后左右跳来跳去。

“左直拳！”

“右直拳！”

“左勾拳！”

“右勾拳！”

他饶在苏航周围，跳来跳去，看见苏航无奈的神情，精神越加亢奋。他感到自己停了两年，但拳法一点没丢，脚下的步伐是如此灵活，绕得苏航头晕眼花，他竟然都看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简直是弱到爆。

哈哈，像这样的软蛋，我一个就可以打他十个！

“喝喝喝喝！看我的夺命连环腿！”

他起脚如飞，每一脚踢出去，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这就是力量，苏航这个蠢蛋什么都不知道，傻瓜一样。

苏航停下脚步，勾下腰瞧了瞧他的腿。

方晨大喜，知道怕了吧！

哈哈哈哈，赶快低头，给我磕两个头，再学几声狗叫，以后再也不准和林梅说话，大爷我大人大量，就饶了你了！

“我第一次发现，你的腿比其他人要短啊！”苏航摇摇头，站直身继续走路，再不理他。

方晨脸涨得通红，怒发如狂。

他的腿确实比很多职业选手短一些，这是他的缺陷。也正因为这缺陷，他的速度其实并不快，踢腿的攻击范围也受到极大限制。

正因为如此，他才毅然决定放弃练习格斗，转攻学业。

说起来，这也是他心头之痛。

可是苏航这个外行人，居然敢在他面前揭他的伤疤，还当面嘲笑他腿短，方晨愤怒到几乎要失去理智！

“苏航！我发誓，今天不仅仅是见血！我要让你断手断腿！”

仅有的一丝理智控制着方晨，但这奇耻大辱必须要找个发泄口，他咬牙切齿，赌咒发誓，一定要苏航付出惨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