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仪门外,花悔暗躲于树后,着私臣服饰,清画剑藏于衣内,手握进宫令牌,眼睛紧紧盯着宫门前的动向。
全是禁卫,森严不动。若是硬进,就算有令牌,她一个生人也不可能畅通无阻,被盘问起来恐怕还是要坏事。花悔抬头,天际开始泛白。既然五更已到,飞絮该来了。
她挺直了腰板,若无其事地来到宫门前。禁卫两人见她,一挥长矛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花悔拿出了手中的令牌,没有说话。因为她是女扮男装,能不说话最好是不要说话。
禁卫看了看令牌又上下扫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进宫?令牌又是何人赐予?”
花悔正犹豫,到底说自己是辰卿宫的人还是朱华宫的人?不过此时她恰好瞟见飞絮自宫内轻盈而来的身影,登时有了底气,“我是朱华宫的私臣,奉荀嫔贵娘娘之命出宫办事。”
“私臣不能出宫,你怎的就可以?”禁卫看花悔面生,便是抓住一个话茬,好像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朱华宫的私臣,就是可以出宫,”飞絮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怎么?还问么?”
禁卫闻声回头,见来人是倾飞絮,急忙转身下跪。
“起来罢,你们敬业职守,我可以告知文将军,给你们点赏钱。”
“谢六公主。”禁卫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偷乐。
“母后吩咐你的事,办完了吧?”飞絮递眼色示意花悔过来。
“回六公主,奴才办完了。”花悔装作很是低下的模样,颤颤巍巍走了过来,轻轻冲飞絮福身。
“那便好,走,跟我回宫。”
“是。”
待飞絮和花悔二人走后,方才跪着的两个禁卫才缓缓起身。其中一个碰了碰另一个的胳膊,“喂,你说他一个私臣,六公主怎么亲自来迎?”
“宫里面的事情复杂得很,岂是我们能懂的,干活干活。”
那禁卫又往宫中瞟了一眼,“哎,真是**”
花悔跟在飞絮身后,迟迟不敢言语。走至一片清静无人之地,飞絮这才转过身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从昨晚到现在,闹腾了我两次。你和我三哥,欠我的”
“啊?”花悔斜了她一眼,“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啊?”飞絮一副狗咬吕洞宾的表情,“少了我,你哪能进宫来。”
花悔撇了撇嘴,“好好好,感谢六公主,行了吧。快走啦,你家太不安全了。”
飞絮耸了耸肩,“这倒是真的,我家的确不安全,我出门都要被追杀。快到了,走吧。”
花悔点头,又弯着腰跟在飞絮身后,头也不抬。
朱华宫中,荀紫蓉一人在偏殿收拾衣物,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她急忙开门,就见飞絮拉着花悔急匆匆走了进来。
“行了行了,不要低着头了,已经到宫中了。”飞絮捶着腰径自坐了下来,看花悔依然一副下人的模样很是不习惯。
花悔没有动,她是在对荀紫蓉行礼。
“你们两人怎么了?”飞絮见荀紫蓉捋了捋额前的垂发,眼中含泪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娘娘,花悔回来了。”花悔也哽咽。
“好孩子,我知道你自有天佑,定不会有事。”
“花悔不能死,花悔不想死。”花悔坚强地看着荀紫蓉。那坚强中,似乎还带着丝毫愁绪。
荀紫蓉点头,心中有太多的难言之隐,“我知道,是我们,对不住你。”
“娘娘,你到底是……”花悔皱眉看向她,此时此刻听见她对自己道歉,突然很想揭开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疑惑。
那便是虽然她替柳携香卖命多年,亦知道宫中的婵尊妃是柳携香的亲妹妹,但她始终不知道的是,这朱华宫中的荀嫔贵娘娘,到底和柳携香是什么关系,到底和她们七香国色每一次的任务有什么瓜葛。
花悔知道,每一次她们有任务,这位荀嫔贵都会心急如焚,都会焦虑不安,都会,心疼她们。
“我……”荀紫蓉暗自回头抹眼泪,没有回答。
倾飞絮见此也站起了身,正色看向花悔,摇头示意花悔不要再问。
“你只要记住,我和你的主人,还有辰卿宫的柳谣婵,都是一家人。我们,都是一个目的,为一个人……”荀紫蓉慢慢道。
“一家人?你们……”花悔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被走过来的倾飞絮一把拉住了胳膊。
“不要问了,我与母后从未把你当做是下人,但有一些事情,还需时机成熟,才能告知于你。”
花悔看向飞絮,僵持了半天,这才点了点头,不再张口。
荀紫蓉擦掉了眼泪,微笑着转过身来,“花悔,你换上宫女的衣服,之后听我安排便好。”
“花悔遵命。”习惯性的,花悔冲着荀紫蓉一抱拳,像是对着柳携香一般。
“不必如此,我和你主人虽是一家,但我不是她,”荀紫蓉走过来拉住花悔的手,“我把你当做是,我的孩子。”
花悔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看着荀紫蓉那慈祥的脸,使劲地摇了摇头。
“怎么?你本就是我的好姐妹,不就是母后的孩子么?”飞絮调笑着看向她。
“花悔不敢越雷池一步,希望娘娘收回那句话。”花悔没有理会飞絮的调笑,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荀紫蓉和飞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悔这辈子,都不会有娘。”
此话是当真的。花悔自离开家之后便早已下定决心,自己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可以没有娘。
她恨,从来心里都有恨。所以“娘”这个字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最深的一道伤疤。
“快起来,”荀紫蓉扶起花悔,“我不管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只要你在我这里,我就会护你周全。”
花悔咬了咬嘴唇,顿了片刻才说了一句,“谢……娘娘。”
对着面前这个人,她竟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感激这个词,她觉得已经不能用在荀紫蓉身上了。
“好啦,别在这哭哭啼啼的,换衣服去罢。”飞絮晃了晃花悔。
“嗯,”花悔点了点头,看见荀紫蓉为自己整出来的宫女衣服,白衣缀绿兰,淡雅如水,很是欣喜。
“这身衣服,加上你的脸蛋,一次,定能成功。”荀紫蓉打量着花悔,禁不住微笑起来。
“谁让我们花悔倾国倾城,迷倒众生呢。”飞絮总是在一旁开玩笑。
花悔瞟了飞絮一眼,随后冲荀紫蓉福身,“花悔全听娘娘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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