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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花从流水去》第六十四章:冒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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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一脸嫌弃地将袋口打开,然后像躲瘟神一般急忙闪到一边,冲倾映繁福身,“请五殿下验看。”

倾映繁冷哼一声,蹲下身去将袋口扯开,一股刺鼻的腐臭从袋中几乎是喷涌而出,倾映繁碰了个正着,不由起身往后直退了好几步。

“殿下”禁卫急忙扶住倾映繁。

“这什么味”倾映繁有些暴跳如雷。

“这是人死后的腐臭之气,殿下还是不要靠近啊……”为首的禁卫急忙挥手让手下前去合住袋口,以免臭气再扩散出来。

“住手”倾映繁突然厉喝道,“你们都退下。”

“殿下……”禁卫迟疑,“这是何故?”

“废话真多”倾映繁一脚将他踹到一旁,“叫你们退下你们就退下。”

“是。”禁卫虽有些不服,但又无话可说,只得捂着肚子往四季殿的方向而去,八成是要给艳寻歌回话。

不过倾映繁没有再理会他们,只是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黑布袋,双手开始有些颤抖。

“怎么回事啊?”竹香趴在屋顶上,一脸的茫然,“这演的哪一出啊?”

“袋中发出腐臭之味是因为杜黎珩那凝息散,有特殊功效,”花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过这倾映繁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竹香白了花悔一眼,“说了半天,我当你知道呢。”

“你我多留意吧,但凡是四季宫的主儿,都鬼着呢”花悔拍了拍竹香,又凝神看向倾映繁。

看他现在的神情,就如同看到了冰川在缓缓融化。因为他居然也有眼泪,氤氲在眼眶中迟迟不肯坠落。

“哭……哭啦?”竹香一脸的不可思议。

“嘘……”花悔紧皱着眉头,“看看再说。”

“在母后面前,我是个孝子,在兄弟面前,我是个冰块,可在你面前,我其实有些可以放下自己了,你为何要死?”倾映繁自顾自地说着,“我不能拦母后,我不能做我自己,可你有理由坚持,为何还要死”

“放屁”花悔暗暗握拳,“不是他在跟前煽风点火,艳寻歌也不会那么狠。”

“是啊,”竹香也愤愤不平,“说这话什么意思,喜欢上淡香了啊。”

“为什么我中过你一刀,我还不恨你呢”倾映繁头上的青筋微微拢起,声音也随着双手开始颤抖。

“他中过鸳鸯错”花悔和竹香异口同声道。

倾映繁酥软地坐到了地上,苦笑着回忆。虽然还是今早的事情,但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此物乃是青国上上等丝绸所织,你可知道,寻常百姓一辈子连摸都摸不着,你虽是皇子,不愁吃穿,但总要心系百姓,有意节俭啊”

“心系百姓,有意节俭?我的世界里没听过这样的词语。”

“可是你方才已经从我口中听说了。”

“叫你洗你便洗,没人敢跟我这样废话。”

“淡香就是敢,我还继续敢,我一直敢”

“谁是淡香?”

“请五殿下记住,我这个小丫鬟,名叫淡香,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惯着主子的坏毛病”

他只记得淡香说罢便站起身来,将怀中的衣物全都甩到了地上,此时不知是她有心还是无意,在甩衣服的同时手中多了一把精美的小刀,狠狠地划上了他的胳膊。

那一刻他并没有想着她是刺客,也没有想着她是图谋不轨,只是觉得浑身的自在,满心的欢悦,嗜血一样的疯狂。

后来,他本想母后只是教训她一下,伤势虽重但不至于毙命,再后来,他又想艳寻歌只是继续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总也不至于命丧黄泉。

但终究,那一切只是他以为。

“为什么,我该恨谁?”倾映繁此时已经完全不再像他,情绪失控后有些像被欺负了的孩子。

“他中了淡香的鸳鸯错,旧情不再,新情萌生啊,”竹香咂了咂嘴,“真厉害。”

花悔点了点头,“鸳鸯错果真厉害,不光针对爱情,连人的性情也能改变。”

“可淡香没有死,现在怎么办?”竹香突然开始有些担心,“万一他一激动,厚葬淡香,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全完了。”

“那我们来个将计就计”花悔说着就要起身,被竹香一把拉住。

“什么将计就计你往哪跑啊”

“我们现在只需要相信,主人所赐的鸳鸯错,药性极佳。”花悔笑了笑。

“药性极佳又如何?”竹香不耐烦地拉着花悔,“你能不能一下把话说清楚啊。”

“如若药性好,那倾映繁此时已经晕头转向了,我们干脆将计就计,利用他。”

“你还真敢在老虎嘴边跳舞……喂”竹香正准备劝上那么一两句,没曾想花悔竟然听都不听,才说到一半她就飞身而下,竹香无奈,急忙追了上去。

“什么人”倾映繁瞟见自屋顶飞下来两个蒙面女子,心头猛地一紧。

“袋中之人,是我们的妹妹,你说我们是什么人”花悔镇定自若地抽出清画剑,竹香见此,右手也甩出了翠丝软带,目光凌厉。

倾映繁冷笑,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见他走至花悔身前,缓缓拿起她的胳膊,将清画剑放在在了他的脖颈,“那么,动手吧。”

“动什么手?”花悔淡笑,“你觉得我是来杀你的?或者你觉得我肯让我的妹妹去死?”

“何意?”倾映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淡香没有死,方才你闻到的气味,只是凝息散的药效而已。”竹香随意甩了甩翠丝,“明白了吧?”

倾映繁明显是在听故事一般,将信将疑。

花悔从容地拿下了清画剑,淡道,“我知道五殿下武功不好,要杀你,我二人随便。”

“但我们不会那么狠心,世间最令人讨厌的事情,莫过于拆散一对鸳鸯。”竹香也在一瞬间收回了翠丝软带。

“不妨挑明说罢,”倾映繁的语气又冷到彻骨,“我不喜欢和人做交易。”

“我要你以你的身份,保淡香平安。”花悔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楚,“这不是交易,是给五殿下你,一个做自己的机会。”

倾映繁顿时愣住。一个做自己的机会?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可以做自己。他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四哥那样曾经为了所谓的感情而违背母后的旨意。

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何四哥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不过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有时候因为一种感觉,人们往往肯为其生,也可为其死。

“我答应你……”

偏殿门外,倾溪缠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的寒风。但这寒风,好像有着可以温暖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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