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这样贴身的风厉跟进跟出,弄得风厉不厌其烦,却又无法拒绝,好在秦州知府接报后不敢有丝毫地怠慢,便立即率人亲自赶到,隆而重之地接回了公主。
临走的时候,小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风厉,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公主走后清静了好一阵子,不日却从秦州城传来一个消息,说一位公子重金悬赏当日抚琴之花魁,不仅如此,还派人走街串巷,如同采风一般摇铃轻喊,只要有当日花魁消息者,赏银一百两,无论真假。
重赏之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绞尽脑汁换取赏银,每日都有人带着采风者走街窜巷,采风者不仅毫无怨言,还当即兑现,一时间这个出手阔绰的情痴公子成了秦州城内最受欢迎的人。
风厉心想,好一个耶律拓,如此身份也敢在秦州城内明目张胆、如此放肆,必定有异常阴谋。
豆子亲自前往刺探,发现原来耶律拓借寻找花魁之名,实则暗中派人走街串巷摸查秦州城中地形,几天前这伙人连同耶律拓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厉顿感事情不妙,火速派人三十里内搜寻,回报是无人见到此人。
风厉令人立刻全城戒严,并派人日夜兼程将军情报风显扬。
好个耶律拓,看来他志在必得的,不仅仅是秦州城的花魁,更是整个秦州城!
果然不出风厉所料,未过几日,前方探子便刺探来报,辽军纠结三万精锐部队,正向秦州方向挺近,日行百里,不日即将到达易门。
风厉所驻易门,乃是秦州的端口,拿下易门后便可长驱直入,取秦州易如反掌,再取秦州相邻三个城池,手到擒来。
易门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风厉守军仅仅三千,实力悬殊,破城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最大驻军地前往易门路途艰险,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五日,而五日之内,三万对五千,易门必破!附近的辽队一向以小股势力突袭抢劫财物,这样大的举动,实属罕见,看来,这耶律拓已经将这秦州城当作了囊中之物。
灵儿虽然知道形势严峻,但风厉在她面前始终三缄其口,所以不得知道详细情形,只是每日为苦思的风厉添油加水,并不多言。
前方军情告急,风厉唤来豆子的随从雁南,命他和灵儿一同带着城中重要文件转移至秦州城。将行之时,风厉将他们二人送到城门口,灵儿心中仍如鲠在喉,不愿与他过分亲近,始终没有正眼看风厉一眼,只是盯着远处蜿蜒的山路,风厉似有万语千言,但看到灵儿不愿多说,只是爱怜地摸摸轻拍她的头,小声嘱咐道:“万事小心!”
匆匆告别了风厉,两人便开始推着大箱的文书艰难前行。
燕南虽然是豆子的随从,可是却与豆子的性格截然相反,不苟言笑也不善言谈,灵儿满怀心事,也不讲话,两人一路上都是沉默。
装着文书的箱子很重,道路崎岖,两人只能日行数里,一连走了三日,才到达秦州府衙。将所有文书妥善存放在府衙,便准备回程,燕南却找借口一再拖延。
开始的时候说要帮豆子买些东西,等到东西都买好了,他又说自己没有吃过镇上的酥饼,要尝一尝,吃完了东西,他还说要找个鞋匠补补他的鞋子。
燕南原本是个不爱讲话的人,忽然间变得跟絮絮叨叨,在这样空气中都密封着沉重气息的时刻,他竟然还惦记着吃喝玩乐,让人忍不住拍案,这样荒诞离奇的行为,除了让人感到恼怒,还有些隐隐的不安,蹩脚的借口,生涩的谎话,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有心拖延。
看着燕南接二连三地找出新的接口拖延回城的时间,灵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是燕南对灵儿却始终只有一个态度,除了回军营去,什么都可以。
再来灵儿发现,燕南身上始终背着一个大包袱,即便是吃饭如厕也从不解下,让他打开看看,也遭到他的断然拒绝,这个燕南,究竟在搞什么鬼?
如今之计,只有她一人返回,可是可恶的燕南,便如同贴身膏药一般形影不离,一个人走也是妄想。
如今灵儿被他弄得满腔怨愤,说,不听!做,不准!
早就听说这燕南是风厉军中跟踪的第一高手,无论何人,都无法从他严密的监视中逃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个燕南,变成了灵儿的噩梦,眼看着时间越来越逼近,形势也越来越危急,就连这秦州城内,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早早地听到了风吹草动,也已经开始收拾行囊,疏散家奴,变卖房产,举家搬迁,而其余小户看到每日衙门书信往来频繁,官府加大了巡查的力度,也猜到有事发生,如同惊弓之年,惶惶不可终日。
一时间整个秦州城人人自危,比起前些日子选花魁时的热闹场面,便是如同死灰一般令人窒息。
燕南还是呆呆地坐在灵儿身旁,房间里还堆着几大箱公文。
灵儿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几乎让她无法负荷,这燕南那厮却如同那牛皮,拉不破也吹不长,只得假装出门买东西,抓住空当便狂奔,直到她认为燕南没有追上来,才在小巷子的拐角处停下了大口喘息。
只是她的气还未喘平,燕南已经站在她面前。
事到如今,唯有彻底翻脸了,不理燕南便要逃跑。
无奈之下的燕南只得将她双手锁住,却被她拼命挣扎弄掉了身上的包袱,那包袱很重,从他身上掉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包袱上的结也散开了。灵儿低头一看,原来是几封信和一大包银两,定睛一看,那信封上,竟然是风厉的笔记,其中一封还是写给自己的!
燕南也察觉到包袱掉了,又看到灵儿看到了包袱里的东西,便立刻缩回擒住灵儿的手,赶忙将东西收拾起来包好,仍旧放到背后。
灵儿正看得出神,却被燕南收了起来,忙问道:“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风厉写给我的信?既然是写给我的信,为何不给我看?”
面对灵儿不肯善罢甘休的追问,燕南看了她一眼,瞥见她几乎夺眶而出的泪光,才叹了一口气道:“请恕燕南无礼,但是军令在身,无法放你走!”
灵儿见他话中有话,便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把话说清楚!”
面对灵儿的愠怒,燕南长叹一声,才道:“灵儿,不用担心,少将军是疾风知劲草,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你就乖乖听话,呆在这里吧!”
说完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她的刨根问底,又将她双手擒住,仿似犯人一般押回房中。回到房中,灵儿才渐渐心平气和,便道:“把风厉写给我的那一封信让我看!”
燕南颇为为难,无法回答,只有装作没有听到,扭身到另外一边,用一双手紧紧抓住包袱。面对如此坚持之人,灵儿也无计可施,也被他每日看管着,如同坐牢,眼见时间越来越紧迫,心中如同万蚁噬心。
就在这紧要关头,恰好在秦州府衙中看到了玉梅,依旧是一袭惹眼的红衣,见到灵儿便兴冲冲地跑过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与她寒暄,灵儿忙将她拉到一边,这回燕南倒是没有跟着,只是远远地看着,在他记忆中,玉梅与灵儿是相好。
灵儿看燕南没有跟来,才小声问道:“玉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玉梅还未问是帮什么忙,便连连点头。
灵儿指指燕南背后的包袱,道:“你去帮我弄一个一模一样的,记住,还要有些重量,大概十斤左右!”
玉梅甚是不解,便问:“你要干什么?”
灵儿看到燕南朝这边走过来,直说:“准备就好,不用多问!我也来不解解释!记住了,千万不要让燕南看到!”
玉梅果然手脚麻利,只是下午便将包袱准备,这丫头还有些机灵劲儿,让相熟的守卫骗燕南说,知府大人找他有事,燕南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灵儿反锁在房中,跟着去了。
玉梅看门被锁上了,只能将包袱从窗户塞了进来,她心中很是疑惑,便悄声问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一模一样!灵儿知道燕南随时有可能看穿这个粗劣的骗局而转回来,生怕事情败露而功亏一篑,接过包袱便让玉梅赶忙离开,看到玉梅一脸担心,灵儿安慰她道:“燕南虽然古板一些,但是他不是坏人,不会害我!你放心吧!”
玉梅将信将疑,看到灵儿着急万分,这才匆忙离开。
她走后,灵儿刚刚将包袱藏好,便听到燕南回来,将门打开,满脸歉疚道:“实在是很抱歉,灵儿,我不得不这么做,希望你能谅解我!”
灵儿摇摇头,道:“我知道,又是你的那个军令,对不对?”
燕南冲她无奈地点点头,他何尝不想回到易门,想着军中的兄弟们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准备和辽人决一死战,而自己如同困兽一般,呆坐在原地,动弹不得,想到此处,也不由得有些失神。
夜深人静,更夫敲打着苍凉的更鼓走过,燕南均匀的鼻息彰显着他已脱离一天的疲惫,进入沉沉的梦乡,灵儿蹑手蹑脚走到他床前,看到他虽然沉沉睡去,却仍下意识将包袱抱在怀中,灵儿只能轻手轻脚将他手中的包袱轻轻拖出来,又将玉梅带来的包袱放在他怀中,见他将换掉的包袱又紧紧搂住,灵儿这才放心地走过来,生怕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也不敢点灯。
好在窗外天气晴朗,一轮圆月装饰在黑色的天幕上,月光清冷,但是却很亮,散发着孤独的光。
籍着月光,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果然有几封信,其中一封便是写给自己的。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