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眼中恨意一闪,不再关注慕容复与鸠摩智两人破解珍珑棋局。
丁春秋看着苏星河冷笑道:“那老贼呢?他还在想怎么破解这破棋?”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称师父做什么?”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我在这里设下珍珑棋局,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丁春秋道:“那他怎么不出来,还是说他已经死了。”
苏星河道:“在师弟追杀你的时候,你不就知道师父没有死吗?”丁春秋道:“不错,苏御风的武功不是你可以教出来。”苏星河道:“以御风的武功,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听说你加入了什么明教。你不在明教光明顶呆着,到擂鼓山来送死吗?”丁春秋道:“是吗?就凭他?”
苏御风道:“凭我,杀你却是足够了。”丁春秋满脸震惊的看着苏御风,道:“苏御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御风道:“丁春秋,你刚才没有见到我吗?”丁春秋道:“剑神阁下,不好意思,我刚才还真的没有看到你。听说剑神阁下受了伤,不知道伤势如何?”
苏御风道:“有劳操心,在下的伤已无大碍了。”丁春秋道:“剑神阁下的伤无大碍就好。”
苏御风道:“不知阁下到擂鼓山有何贵干?”
丁春秋道:“自然是来看人下棋的。”丁春秋说完还真的去看慕容复与鸠摩智下棋去了,他完全没有在意苏御风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已经看出苏御风重伤未愈,根本就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因为苏御风虽然如同平时一样冷静,但是苏御风身边的函谷八友却是在自己与苏御风说话的时候漏出了紧张的神情,他就明白苏御风的伤势未复。但他不知道苏御风的伤势到底如何,因此也就没有出手。
这时慕容复与鸠摩智已经下了数十字。鸠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慕容公子,咱们一拍两散!”慕容复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鸠摩智笑道:“这个棋局,原本世人无人能解,乃是用来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于无益之事。慕容公子,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
慕容复心头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反来覆去只是想着他那两句话:“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慕容复眼睁睁见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围住了,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越来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剑便往颈中刎去。
段誉叫道:“不可如此!”说完食指点出,只听得“嗤”的一声,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晃,当的一声,掉在地下。鸠摩智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
慕容复长剑脱手,一惊之下,才从幻境中醒了过来。王语嫣拉着他手,连连摇晃,叫道:“表哥!解不开棋局,又打什么紧?你何苦自寻短见?”说着泪珠从面颊上滚了下来。
慕容复茫然道:“我怎么了?”王语嫣道:“幸亏段公子打落了你手中长剑,否则……否则……”公冶乾劝道:“公子,这棋局迷人心魄,看来其中含有幻术,公子不必再耗费心思。”
慕容复转头向着段誉,道:“阁下适才这一招,当真是六脉神剑的剑招么?可惜我没瞧见,阁下能否再试一招,让在下得以一开眼界。”
段誉向鸠摩智瞧了瞧,生怕他见到自己使了一招“六脉神剑”之后,又来捉拿自己,连忙摆手道:“我……我心急之下,一时碰巧,要再试一招,这就难了。”
紫芸冷笑道:“别人救你一命,你却要别人当猴子般为你在表演一次,当真无礼。”包不同道:“非也,非也。小姑娘,我家公子就算不要姓段那没用的书呆子救,也不会有事。”
慕容复大声喝道:“包三哥,不可如此。”包不同听到慕容复大声喝自己,向后退了一步,不在说话。
慕容复向着段誉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在下误中邪术,多蒙救援,感激不尽。段兄身负‘六脉神剑’绝技,可是大理段家的吗?”
段兄刚要说话,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悠悠忽忽的飘来:“哪一个大理段家的人在此?是段正淳吗?”
朱丹臣等立时变色,这人的声音是段延庆的。段延庆曾经是大理太子,也是喜爱围棋。这次听到有一个棋会,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听得一个金属相擦般的声音叫道:“我们老大,才是正牌大理段氏,其余都是冒牌货。”段誉微微一笑,心道:“我徒儿也来啦。”
过了一会,段延庆、叶二娘、南海鳄神三人并肩而至。南海鳄神大声道:“我们老大见到请帖,很是欢喜,别的事情都搁下了,赶着来下棋,他武功天下无敌,比我岳老二还要厉害。哪一个不服,这就上来跟他下三招棋。你们要单打独斗呢,还是大伙儿齐上?怎地还不亮兵刃?”叶二娘道:“老三,别胡说八道!下棋又不是动武打架,亮什么兵刃?”南海鳄神道:“你才胡说八道,不动武打架,老大巴巴的赶来干什么?”
段延庆道:“天下三大恶人拜访聪辩先生,谨赴棋会之约。”苏星河道:“欢迎之至。”
段延庆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过了良久良久,左手铁杖伸到棋盒中一点,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
就在苏星河刚要落黑子的时候,一个白衣儒袍的少年已经飞身而至。少年二十来岁,手持折扇。
那少年落在在距苏星河三丈的地方,走到苏星河身前,抱拳道:“孔儒拜见聪辩先生。”那少年真是萧峰与阿朱两人遇到过的孔儒。苏星河将手伸向棋盘,道:“欢迎,欢迎。孔公子请。”苏御风自然知道孔儒到自己身边来的用意。孔儒点了点头,认真的观察了棋局片刻,拿起棋子应了一着。
孔儒作为儒家传人,棋艺自然高明。而段延庆的棋艺同样高明。两人你来我往,不多时。两人便已经下了十几子。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而孔儒似乎完全不在意,段延庆每走一子,他就立即跟一子。段延庆不可思议的看着孔儒,孔儒的每一子都走到他的要害之处。
段延庆脸上肌肉僵硬,木无表情,喉头的声音说道:“孔公子棋艺当真让人佩服。”孔儒道:“段居士过奖了。在下想要赢了段居士却是不能。”
段延庆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难也!”段延庆说完又落了一子。孔儒道:“正不成,邪不就,正是道家混沌之说。我自胸中浩然正气,又有何惧?”孔儒笑着也跟了一子,正是打在段延庆的七寸之处。
突然间,段延庆神色变化无常。这个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正宗武功,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一到全神贯注之时,却被珍珑棋局引得外魔入侵,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
丁春秋笑咪咪的道:“!一个人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你这一生啊,注定是毁了,毁了,毁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首,那也是不能了!”说话之中,充满了怜惜之情。丁春秋是来找苏星河麻烦的,因此不怀好意,乘火打劫,要引得段延庆走火入魔,除去一个厉害的对头。
果然段延庆呆呆不动,凄然说道:“我以大理国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沦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丁春秋道:“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无颜去见段氏的先人,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图个自尽,也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唉,唉!不如自尽了罢,不如自尽了罢!”话声柔和动听,一旁功力较浅之人,已自听得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段延庆跟着自言自语:“唉,不如自尽了罢!”提起铁杖,慢慢向自己胸口点去。但他究竟修为甚深,隐隐知道不对,内心深处似有个声音在说:“不对,不对,这一点下去,那就糟糕了!”但左手铁杖仍是一寸寸的向自己胸口点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琴声响起。段延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呆的站在那里。而丁春秋却是突然吐了一口鲜血。
孔儒惊道:“清心伏魔音!”众人转头向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衣僧袍,背带古琴的少年僧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
那僧人向着众人合十道:“贫僧凡空,见过各位施主。”众人一一向凡空回了一礼,唯有丁春秋是恶狠狠的盯着
孔儒道:“凡是皆空,也会来参加珍珑棋会?”凡空道:“我并非佛,自有烦心。孔兄不是也来了吗?”孔儒笑道:“我也不是圣人,所以我也到了。”
凡空来到苏星河身边,合十道:“少林凡空,拜见聪辩先生。”苏星河道:“大师请。”凡空笑了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将一白子下在一处死地。
孔儒看到凡空竟将白子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皱了皱眉道:“这是何意?”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只要对方一时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现下他自己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这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军覆没了。
凡空道:“请了。”孔儒看了棋局许久,仍是没有看出任何端倪,良久,总算是下了一子。凡空接着有落了一子,这一子自然不再是自杀,而是下在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孔儒一惊,瞬间明白凡空的用意,此时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思索良久,孔儒才下了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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