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逸悄然上车,发现正是杨柳风,车夫不待他人吩咐,轻挥马鞭,马车轻快的向前行去。
“杨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呀?”方天逸疑惑的问道。
“先不用问,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杨柳风面色平淡,半眯着眼睛,只留出一条缝。
方天逸挑了挑眉头,把嘴一抿,算是明白,安静的坐了下来,说不多问。
方天逸对京城本来就不太熟悉,看着车外大街上的景物,也分辨不出来到了哪里,正在感觉有些郁闷之时,马车却突然慢了下来,方天逸不解的看着杨柳风,却见杨柳风从身后掏出一条黑色的头布。
伸手交给方天逸,杨柳风淡淡的吐出一句话,说道:“把眼睛蒙上。”
“干什么,什么地方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把眼睛蒙上?”方天逸不想任人宰割。
“你自己蒙还是让我帮你蒙?”杨柳风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方天逸的问话,只是催促着。
马车此时停了下来,似乎方天逸不把眼睛蒙起来,马车就不走一样。
方天逸无奈的说道:“好,不麻烦杨大人,我自己来。”顺从的把黑头巾蒙住了眼睛。
眼睛刚蒙上,马车立刻就开始往前走去,方天逸不禁撇了撇嘴,不过他心中暗自揣测:“这个样子去的那个地方肯定不会简单,会在那里见到什么人呢?还真是让人期待。”
但是此时方天逸是真的不知道马车走过了什么路径,更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于是方天逸索兴了不管了,只是安静的闭目养神,运转玄天九变。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间变得平稳,马蹄的声音也变得清脆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杨柳风先下车,然后回身对方天逸说道:“别摘眼罩,抓住我的手,下车。”
方天逸摸索着走到车边,抓住杨柳风的手,有些狼狈的跳下马车,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盲人的世界。
“跟我来!”杨柳风还想继续拉着方天逸的手,可是方天逸像赌气似的,把杨柳风的手甩了出去。
看不到杨柳风的愕然,方天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走。”
杨柳风当然明白方天逸的意思,轻哼了一声,不理方天逸,直接向前走去。但他似乎是不相信方天逸的耳力,像故意考教方天逸一般,特意的把脚步放轻,在常人听来,根本没有任何声意,但是方天逸依然稳稳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快不慢,就连脚印都是重合的。
杨柳风更是不时的回过头来,仔细的观察方天逸的眼罩戴好了,当认为方天逸的确看不到任何东西时,他也不禁为方天逸的六识喝彩。
七拐八拐的走过许多路,方天逸觉得就算眼睛能看见也会迷路了,更何况还蒙着双眼,所以他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的。
突然前方出现了至少四个高手的气息,方天逸可以感觉到每一个人都有不弱于自己的武功,而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却非常的模糊,几乎不能感受不到,但是方天逸可以肯定,那里的确有一个人,而就这个模糊的气息却带给他更为强大的感觉,方天逸感觉到这个强大的气息的一瞬间,马上就认为这个人应该是绝品高手,心中暗自揣测,天下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的一个绝品高手。{Www。 手.打/}
感觉到了威胁,方天逸第一时间就想把蒙着双眼的黑巾拿开,但是杨柳风似乎晓得了方天逸的想法,抢先一步,抓住了方天逸的手,如果不是他说了一句话,方天逸差一点把凝聚在手掌力打出去。
“都是自己人。”
方天逸强忍着冲动,就从几个高手的身边走过,他能感觉到几个高手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虽然有杨柳风领着,但是方天逸还是能感受到几个高手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杀气。
刚经过几个高手不远,前方又出现了二位高手的气息,方天逸心中暗惊:“这是什么地方,加上杨柳风,这里至少有七位天榜高手,甚至还有一位绝品高手,难道是皇宫?那我要见的人岂不就是……”
想到这里,方天逸的心也不由的激动起来,皇上岂是什么人也能见得着的,方天逸即使心性淡然,但也是一个凡人。
走到两位高手的身边,杨柳风拉着方天逸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走了上来,冷声说道:“把剑摘下来。”
方天逸依言摘下宝剑,又接受了两人的搜身,然后杨柳风才把方天逸往前领去,这一次他没有让方天逸自己走,而是坚定的抓住了方天逸的手,而方天逸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同,没有反抗。
一扇高大的红色房门“咯吱”着敞开,似乎是尘封了千年,就在这一刻,才展露在方天逸的身前。
抬高了双腿,方天逸才迈过高大的门槛,似乎这意味着方天逸一步登天,此刻站在天下的高处。
“轰隆”一声,大门在身后关闭,而这时杨柳风终于解下了方天逸的蒙眼布。
适应了一下房中并不明亮的光线,方天逸看到眼前的摆设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算是简陋,与方天逸心中的皇宫完全是两个样子。
一张宽大的床蹋上,躺着一个老人,干瘦的面容上,双眼深陷,两颊深深的嘬了进去。长着两条颀长的眉毛,仿佛把眼睛都盖住了,面色灰白,嘴唇也是灰白色的,仿佛死去了一般。只是悠长的呼吸还在证明他还活着。
不知道是床垫软的原因,还是老人干瘦的原因,铺开的被子下面异常的平坦,似乎没有任何东西,但是老人身体就应该是在下面的,整个画面看上去有些怪异,就像只在床蹋在一边放着一个干瘦的脑袋一般。
床的旁边站着三个人,一个应该是太监,还有一位手捧药匣的人,应该是一位太医,还有一位朝廷官员。
杨柳风拉了拉方天逸的衣袖,率先跪倒在地,口中称道:“臣杨柳风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天逸心中一惊之际,也有样学样的跪了下去。
“嗯,起来。”一个沙哑的噪音从老人身上传来,似乎没有一丝力气,但是依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气,一个久居天下之主应有的气势。
“我要的人带来了?”皇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微臣已经将方天逸带来了。”杨柳风说着话,对方天逸使了个眼色。
方天逸会意,立刻称道:“草民方天逸,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有太监的帮助下,有些艰难的坐了起来,目光却突然闪出一丝亮光,看着方天逸说道:“平身,让朕看看你。”
方天逸慢慢的站起来,尽量沉静的站在床前,感受着皇上的目光打量。
片刻,皇上又问道:“听说你是承江的弟子?”
“是的,家师正是贺承江。”方天逸急忙回答。
“好呀,没想到临死之时,还能得到老朋友的帮助。”
方天逸心中急速的思索着:“老朋友,看样子师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甚至都让皇上称为老朋友,可是师父是被谁暗算的呢?”
这些想法在方天逸的心中只是一闪而过,现在他还没有时间来想这些。
“听杨柳风说,你要继承你师父的意志,坐到江湖掌控者的位置上来,是吗?”
方天逸微微一低头,回答道:“草民不敢,不过是想做些替皇上打理江湖的差事而已。”
“看来你很知道朕喜欢听什么。”皇上的精神似乎突然间好了起来,颇有兴致的和方天逸说着话。
“草民不过是实话实说,皇上是天下之主,江湖不过是天下一隅,皇上自然也是江湖的掌控人。”
“呵……你与你师父不太一样,可惜,朕遇到你的时间有些晚了,不过还好,还能借助你的力量为太子保驾呢。”
方天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皇上似乎觉得身子有些累了,冲着身边的朝廷大员挥了挥手,然后斜斜的把身子歪了下去。
他身旁的那位大臣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方天逸说道:“方天逸,我是张全古,现居丞相之职,现在我代皇上问话。”
“大人请讲。”方天逸正色说道。
“你从陈伟儆处得到的命令是否是杀掉钱伯羸?”张全古面无表情,冷冷的问道。
“是。”方天逸回答的非常简单。
“你是否会去杀人?”
方天逸微微一愣,心中忖道:“这叫什么问题?哪有这样问的?”不过他还是快速的回答道:“草民听从皇上的吩咐。”
张全古回头看了看皇上,似乎是与皇上交流了一下眼色,而后突然从袖口中抽动出一件圣旨来,默然的打开后宣称道:“方天逸接旨。”
方天逸慌忙跪倒,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方天逸铲除叛逆,护驾有功,其心可贵,其行可嘉,特旨封为武功侯,钦此!”
张全古宣读圣旨已毕,但方天逸依然跪在堂下,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把一个平民封侯。
方天逸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张全古已经把圣旨又放回了自己的袖口中,口中同时称道:“方天逸,这道圣旨就放在我这里,只要你能护佑太子,日后我自会为你宣读这道圣旨,而你自然就可以凭此得到朝廷的认可,成为朝廷在江湖上的代言人。你可明白?”
“草民明白。”方天逸沉声回答。
“你起来。”张全古冷声说道。
方天逸平淡的起身,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欣喜或者沮丧之情。
皇上半躺着身子,似乎很满意方天逸的表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时刻平静。但是他又看到方天逸嘴巴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于是轻声的问道:“方天逸,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方天逸低着头,只是微抬眼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草民想知道家师的事情,家师去世的有些不明不白,草民不敢求皇上为家师报仇,只是想明白当时的情形如何?请皇上成全。”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呀。”皇上似乎在回忆多年前的事情,许久没有说话。
那位太医看皇上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有些长,在旁边轻轻的提醒着叫道:“皇上……”
皇上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看了看方天逸,慢慢的躺了下去,只是淡淡的说道:“朕累了,你们退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床上的被子又一次平坦了,皇上又安静的躺在了那里,方天逸有些怔怔的看着皇上,没想到皇上一个字也没有说。
不过张全古已经走了过来,轻声说道:“退下。”
方天逸知道不能从皇上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了,只好有些不甘心的跟着杨柳风和张全古退了出来。
不过出来之后,方天逸的眼睛并没有再一次被蒙上,他也第一次看到了皇上所在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一个异常华美的园林,只是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因为园中更多的是假山顽石,曲折的小路穿行其中,像一个迷宫。不过方天逸也明白为什么皇上会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的安全性倒是可以保证的。
刚才方天逸进去的房间,此时变成了一座不太高大的宫殿,宫殿前站着两个人,方天逸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们天榜高手的实力,虽然可能还不如自己,但也绝对不能小觑。再加上刚才感觉到四个天榜高手和一个绝品高手,还有一些方天逸没有感觉到的高手,这里绝对是非常安全的,所以方天逸的宝剑也被放心的交回了他的手中。
“方公子,跟我来,有些事情我们要商量一下。”张全古已经不在直呼方天逸的名讳,但依然没有给方天逸更多的时间观赏园林,直接带头走去。
杨柳风在方天逸的身后轻声催促道:“走,正事要紧。”
“嗯。”方天逸有些木然的答应着,他还在想着贺承江的事情,没能从皇上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实在有些不甘心。
跟在杨柳风的身后走了两步,方天逸还是忍不住问道:“杨大人,我师父的事……”
杨柳风及时的打断了方天逸的话语,只是冷冷的说道:“贺大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等一会儿我会告诉你,现在没时间。”
方天逸微微皱眉,不过却也非常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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