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都一早进入了战备状态,整整两天时间,凤军却迟迟不进攻,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没有人知道战争与死亡会不会在下一刻来临,他们紧张,但不害怕。
“将军,都部署好了,十一、十五混编营已经出发。”
男子微微点头:“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北门的防备不可放松,凤军不知在等什么,既然不知道,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
“属下领命。”
时间一点点流走,主帐里安静得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薛涵在地图上一遍又一遍地推演,从方圆六十里的范围,一直推到方圆两百里,知道将范围扩大到方圆三百六十里的时候,他才发现了其中蹊跷。
果真不出所料,利用二十里外独特的地形与茂密的树林作掩护,一直都不进攻,等着与从东边抽调出来援军汇合。杯子里的茶水不知凉了多久,他不在意地饮了一口,提了提神。“可惜,你们等不到了。”
三个时辰后,十一营抵达目的地。领兵的是原副营长,现擢升正营的郎莫。他站在山头上,像远方眺望,满目都是青葱,不一会儿,他便皱起了眉头。薛涵给他下的指令是带兵绕到敌人右翼,等十五营抵达敌人后方后,两面夹击。
可是,对方有整整两个军的人啊,而他们,只有两个营,连塞牙缝而不够。虽然他们的任务是袭击敌方右翼,但那也是二比一的人数,哪怕是奇袭,他也不敢保证能拿下足够分量的战绩。
“营长,很担心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其间的轻快,似乎与此刻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郎莫没有否认:“担心?有些吧。”
如歌望向远方愈来愈深的绿色,眸子里含着灵动的笑意:“依我看,这次全歼凤军右翼,完全不成问题。而且代价,也不会太大。”
他转身看向旁边矮了自己一大截的小青年,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无端压下了之前的不安。此次任务,她本是计划外的人,是将军特地嘱咐留守士兵中的一个,可凭着和十一营士兵的交情,她还是成功地混了进来。对此,他并不排斥,甚至算是欣喜——半年来的相处,他很欣赏她的为人,同时也很清楚的她的能力。“如何说?”
她低笑道:“傻大个,你莫不是真以为光靠咱们两个营就能吃下对方半个军吧?”
虽然“傻大个”对于一个营长并不是什么有面子的称呼,不过,他知道,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这个绰号,单纯得就像她叫久哥、熊崽子一样,况且,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你说城里会打配合?”
“可以这么说,二十里并不算太远的距离,虽然城里真正算起来只有两个军的驻防,贸然出去硬拼并非上策,但如果只需要扰乱的话,那就很简单了。”
郎莫迟疑了一下,又问:“可是将军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明白呢?”
“我不知道,大概是防范未然吧……毕竟偷袭这种事情,一旦消息泄露,我们绝对会被对方吃得连根骨头都不剩。”这个理由,的确有些牵强,然而她还能如何呢,自己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抛开杂念,她很快道:“只是不知道十五营接到的任务具体是怎样的,若是如我所想,也许我们还能在这场赌博上再加个彩头。”
……
“什么?”薛涵闻言,眉头一皱,又问了一次。
“属下说,颜参事随十一营一同出城了。”
他心一沉,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怒意,有担心。“吩咐下去,备好我的战铠、战马。”
不是要等敌人援军来后才会挂帅上阵么?现在备战铠战马,这是想……端木又惊讶又疑惑地问:“将军,您要亲自上阵?”
他没有多言,点头应了一声。
“只是诱敌而已,您……”
薛涵打断了他的说辞,只道:“我已经决定了,不必多说,定好的时辰快到了,吩咐人去准备吧。”
“属下领命。”
南迟大军正面压来的时候,凤军结结实实怔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占据着守备优势的敌人,本应该闭城固守的敌人,竟然会开城出战!与此同时,潜藏在东侧的两个营也开始像凤军右翼靠近,打算给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
前锋营营长邓子昌翻身下马,抱拳道:“将军!”
“令,半个时辰之内,完成对敌军左翼的穿插!”
“是!”
“令,众军士不可与敌纠缠,当进则进,当退则退!”
“是!”
薛涵忽而想起,自己率领十一营深入北夷领地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她背地里总喜欢对自己的决定“指手画脚”一番。没有人比她更能了解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没有人比她更能剖析自己的每一个命令,她总是能够一语中的地道出自己的内心所想。有时他甚至忍不住思索:若她是敌方的将领,自己的每一招棋,每一个部署,岂不都被人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是因为在意而已,如果在意一个人,会下意识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言片语,久了,便熟悉了。
熟悉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但真的只是因为在意么?如果是的话,自己为何总猜不到安燃的心思……
那么让我猜猜你吧,我猜,这一次,你一定会弄出点意外来。
“禀将军,十一十五营已经和敌人接触!”
“将西边战线拉长,尽量拖住敌人,但切记不可纠缠。”
“禀将军,左翼遭到敌人疯狂堵截,我方士兵伤亡扩大!”
“令,停止穿插,将敌人往西拖。”
“禀将军……”
……
夕阳和鲜血交错在一起,将世界染红,薛涵骑在战马上,冷冷地看着嘶吼漫天的战场。她肯定又会捂住眼睛吧,女人,终归是不属于这片布满血腥的土壤。
“禀将军,十一营已经完成对右翼的牵制,现在他们正咬向敌军的后方。”
后方?他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胆子还真不小,竟把注意打到凤军的后方去了!你当他们是北夷吗?“令,西七军三营、七营随我到正前方迎敌!”
“将军!让属下率兵前去吧!”副将段锋主动请缨。
他不容置疑地道:“你在这里随时注意左翼动向,负责指挥几方配合,力图将伤亡人数压到最小。”
“可是……”
“军令如山,战场上没有可是。”
“末将领命!”
……
“避开!避开!让十五营去牵制他们,采用游击战术,先绕过去,一口咬掉他们的后方!”骑在马上喊话的人,不是十一营营长,也不是副营长,而是如歌。忙乱的人群中,她不太控得住马缰,好在郎莫在旁边,几次出手,才使得她幸免于难。
“这回咱可咬到一块肥得流油的肉。”
肥的流油……她忍不住一联想,顿时起了身鸡皮疙瘩,差点从马上滑下去,不由干笑了两声。
熊崽从旁边冒出来插嘴道:“这回肯定风光了!咱们可是跟着将军一路出来的老部队,不打一场让人瞠目结舌的漂亮仗,怎么对得起将军?阿七,瞠目结舌我用对没有?”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在熊崽的凶光毕露下忙不迭点头说:“对了对了。”
“回去我就跟久哥炫耀!”
回去。这这词,藏在战场上所有男人的内心深处,可是最后又有多少人能回去呢?最深的企盼,往往也遥远。如果放在现代,她周围很多人,都只是没长大的孩子,他们不该这么早就面对战争,面对人类最残酷最血腥的一面,可是,他们别无选择。
无论是战友还是敌人,其实他们都一样。
想到这里,如歌心口忍不住一酸:“我们会回去的,会回去的。”
“那当然!看咱们带一场漂亮的胜仗回去。”熊崽得意地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准备接触敌人后方!”这时,郎莫一声大喝,打断了不该有的忧伤。“颜参事,你先到后面去吧。”
她本就不是什么上阵杀敌的菜,自然点头应道:“好。”
“熊崽,你护送颜参事。”
虽然很想随军杀进去,但看到郎莫严肃的表情,不敢插科打诨,领命下去了。也许是因为内心不平,走出没多远他摆出一副怨妇的样子说:“阿七,你可让我失去了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嘁。”她可不会因此自责,不等熊崽再开口埋怨,她忽然敛眉道:“敌人的抵抗似乎太弱了,有点不正常。”
“颜参事!”
难道好的不灵坏的灵,一下就被自己说中了?如歌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前方有我们的部队接应,副营问您要不要先过去?”
接应部队,还有这一招后手?看来这次自己和十一营的运气都不错。“好,我现在就过去。”眼瞅熊崽想立刻甩开自己,她迅速补充了一句:“熊崽你跟我一起!”
没有比看见熊崽愁眉苦脸、有苦难言的表情更让她得意了,但是这副得意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前来接应她的,是一张不太亲和友善的脸,虽然那张脸长得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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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
本来可以在4号更出来的~该死的坑爹起点,老说我异常登录...没法上传。
最后重启本本,才传上来——真是一波三折!无限坑爹!看在我累了一天回来就码字的份上,求收藏和推荐。好吧,我又厚脸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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