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用小宇宙传音，招我速速来此，可有什么急事要吩咐？”风风火火沿着地脉“瞬间移动”到黄金沙滩上的维达尔，径自看到诺艾西斯穿着白银圣衣，面朝大海。他向前几步，走到诺艾西斯的身后，轻声问道。

“维达尔啊，你在这特里纳克里亚岛上，修炼多久了？”诺艾西斯没有正面回应爱徒的问题，也不回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倒把维达尔弄得一头雾水。

“三年了，师父。”维达尔对诺艾西斯一直是恭敬有礼的，虽为这个问题感到纳闷，还是随口回答着。

“三年了，当初的小豆丁都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当初的小鬼头也已经成为白银级别的强者了，”诺艾西斯仰天长叹时间的易逝，猛地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最“天才”的小弟子，“可是，你真的是南鱼座的最佳人选吗？”

维达尔对前人长辈一向尊重，那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天朝人的传统。可是，少年得志、心高气傲的他，最是听不得别人的质疑。一时间血气逆冲，剑眉一皱，不满的言辞脱口而出：“怎么，师父，弟子的实力难道还不能胜任一个小小的青铜圣斗士吗？”心中更是暗自恼怒，直道：“师父，难不成只有领悟第七感才能成为南鱼座的青铜圣斗士？”

“并不是实力的问题啊！”注意到得意弟子神态、语气的变化，诺艾西斯面色不变，心中感叹：“维达尔还是太年轻了啊！虽说天赋、实力高人一等，在岛上生活久了，难免坐井观天，染上自负自傲的不良习性。要是加以磨砺引导一番，应该会大为改观？——毕竟，寄托人类希望的圣战，还要靠他们这些年轻人。”

“不是实力的问题？”维达尔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奇怪，平时脾气和耐心没那么差的，难道是因为迟迟不能领悟第七感，抑郁难平，才对师父这么无礼？”

“当然。你未曾借助外力小宇宙便提升到白银的巅峰境界，便是你的偶像，双子座的黄金圣斗士撒加、为师还有……那个人，和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未必可以做到。”诺艾西斯谈性大发，只是才说道一半，忽然停顿一下，语调低沉下来。

“那个人？应该就是指和撒加、师父齐名的艾俄罗斯！只是造化弄人，沦为叛逆，连名字都成为不能提及的禁忌。”维达尔心如明镜，怎会不知道黄金圣斗士中的悲情人物？然而即使是他，一想起那个人短暂而灿烂的一生，也是唏嘘不已，浮想联翩：“要是他能活下去，很多人命运的轨迹，都会大大改变了？”

“但是，你不是合格的南鱼座圣斗士！”诺艾西斯的话，锋芒毕露，直指维达尔的要害。

“为什么？”从幻想中惊醒的维达尔不甘地反诘，“我的努力不足？还是对女神的忠诚不够？”

“维达尔，你还是不懂啊！”诺艾西斯无奈地笑了笑，“你只是沉浸在单纯的修炼之中，可是，你考虑过知道，南鱼座的奥义吗？”

“南鱼座的奥义？师父，您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维达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犹疑地回到。

“维达尔，你知道星座的来历吗？”诺艾西斯并不喜欢直接向弟子灌输知识和理念。作为土生土长的希腊人，他如先辈的伟大哲人苏格拉底一般，常常和弟子展开地位平等的讨论，逐步推进，让弟子自悟。

“星座？星座不就是指天上一群在天球上投影的位置相近的恒星的组合？”维达尔前世就算对天文没什么兴趣，也不至于连这一点常识都没有。

诺艾西斯摇了摇头，似乎对弟子公式化的回答很不满意，但仍然有耐心地引导着：“为师想要听听你自己的看法。”

“自己的看法？”维达尔愣了一下，思忖片刻，姑且试着说道：“星座嘛，嗯，就是被神灵和人们形象化的星辰的集合。”心中暗骂：“刚才是我犯傻了，现在生活的明明是神话世界，居然还用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方法论，何其愚蠢啊！”

“那你可知道，我们圣斗士的本源是什么？”诺艾西斯进一步发问。

“本源？”维达尔穿越以来的三年中思考过的问题，恐怕还没有今天这一小会儿多，思维不免有些僵硬。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试探性地开口回答：“……小宇宙？”

“不错，”诺艾西斯先是给予这个弟子充分的肯定，接着又抛出更深层次的问题，“那么……小宇宙的本源呢？”

“小宇宙的本源？……守护星座？”维达尔这次回答的比之前快了不少，毕竟经过几度思考，就像锈蚀的旧机器涂上润滑油，脑筋转动的速度提升了一截。

“守护星座，都是一样的吗？”诺艾西斯继续追问。

“怎么会？”维达尔几乎在诺艾西斯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抢答似的把心中的答案说出来，“每个星座，都有自己的神话传说啊！”

“那也就是说，不同星座的圣斗士，也是不一样的了？”

“对呀！”维达尔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师姐、师兄还有我，都是不一样的啊？”

“除了先天的不同，你们修炼的方向也是不同的？”

“师姐身为念力型，走的是‘技’的道路；师兄身为武力型，沿袭的是‘体’的流派；我向撒加大人看齐，追求心、体、技的巅峰……没错？”维达尔对师父似乎无止境的提问与反问已经感到一些厌烦了，干脆也让他尝尝被人反问的滋味！

“说的不错！”如维达尔所想，诺艾西斯先是肯定他的答案。唯一超出他的料想的是，诺艾西斯话锋一转，像是怀疑也像是质问：“可是，你们走的道路，就是对的吗？”

“是对的吗？”

“是对的吗？”

“是对的吗？”

维达尔的心神就像沾染上毒品，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的就只是这四个字。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勾起他心底不愿涉及的暗伤。前世眼睁睁看着至亲、益友逝去的无力，人类惨变的不甘……今生迟迟不能突破第七感的隐忧，还有圣战降临前的危机感……总而言之，他心中堆积的一切负面情绪，都仿佛一下子被唤醒一般，千般杂念，在意识中肆虐……

“你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妹妹鄙夷的眼神……

“醒醒，你的幻想是不会实现的！”大叔语重心长的劝导……

“你走的，可一直是错误的道路啊！”领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神灵的玩物走狗，怎么还不去死？苟且偷生，有什么意义？”师父怒目圆睁，厉声质问……

“维达尔，真令人失望啊！”师姐似笑非笑，转身离去的背影……

“师弟，我终于超过你了！”师兄击杀魔兽戈耳工之后，得意的笑脸……

……

仿佛回到前世，那个幻想种肆虐的世界。入夜，维达尔立身废墟之中，身边没有一个人。嘲笑、讽刺的声音，不绝于耳，回荡在空旷、寂静的荒原废土间。

银白色的长发，干枯了；幽蓝色的眼眸，黯淡了；意气风发的神采，不见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安静地矗立在都市废墟之上……

“不！”维达尔本来心丧若死，忽然感受到脚下大地隐隐传来的生机，凑巧看到一株顽强探出头来的小草，猛然顿悟，将要冰冻的热血重沸腾起来：“小草尚且能坚强地生存下去，我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就算路走错了，我还有时间。十年，难道还不够吗？”

一念之间，场景改变。夏日，暖风，沙滩，海浪……重见天日的维达尔好似从地狱来到天堂，长长出了一口气。“错就错了，也没什么。年轻，才是我最大的资本！”

迈过心中的一道难槛，维达尔不但觉得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六识连同小宇宙貌似都有不小的提升。“似乎，离第七感，更近了？算是因祸得福！”

“师父，弟子究竟哪里错了？”放下心结，仍有疑问的维达尔将渴求真相的眼神投向诺艾西斯。

“你的守护星座，可是南鱼座啊！”诺艾西斯见平时聪明的弟子解开心结，心怀大畅，开口点醒。

“南鱼座？”维达尔反应不慢，若有所思。诺艾西斯没有回话，后退一步，留给他更多思考的空间。

“维达尔是我见过的孩子之中悟性最好的，更是信念最为坚定的。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应该可以成长到传说中的高度……”

“南鱼座？南鱼座……”维达尔不断在脑海中勾勒着南鱼座的星图，试图从其中发现什么。

“是不是指南鱼座的传说？”想起师父之前毫无征兆地提到关于星座含义的问题，对诺艾西斯颇有了解的维达尔觉得不是无的放矢，于是决定从这个角度考虑。“众神宴会…怪物提丰…美神阿芙罗迪特…变成鱼…尼罗河……”逐个提取传说中的关键词，试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结果，真的让维达尔发现问题的关键。“尼罗河？南鱼座的圣衣不就在……啊!我明白了，是水！”

“师父，是不是我对水的奥义感悟不足？一定是的，对不对？我马上去海里修炼！”出生在金牛月的维达尔，性格除了固执偏激之外，也有大智若愚的特性。一加点醒，顿时明白今后的修炼道路，该怎么去走。对胸怀大志的他来说，没有比提升停滞已久的实力更美妙的了。一时之间情不自禁，难免……

“维达尔啊，现在可明白了？”诺艾西斯看着迥异于平时的冷静乖巧激动地手舞足蹈的爱徒，松了口气，爽朗地一笑，抛出一句让维达尔热血沸腾的话，“在你展开崭新的修炼之前，先让为师检验一下你现阶段的修炼成果。”

“是，师父。”维达尔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失态，免不得俊脸一红。圣斗士，唯有在不断的越级挑战中才能成长，由弱变强（代表人物，天马座星矢）。维达尔修为一直凌驾在师姐达芙妮、师兄雷兹之上，偶有切磋，也是帮他们两个喂招，个人的提升极为有限。他一直想向疑似第七感拥有者的师父挑战，却一直并不好开口。现今师父主动提出比试的要求，正中下怀，怎能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