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齐鲁之地,一个厚德载物、人才济济的好地方。这里,政客和侠客混杂,儒家和兵家扎堆,名相和名将齐聚,辩士和死士交错,大师和大盗云集,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智慧在闪光,热血在狂飙,一方宝地浓缩了天下精华,眼花缭『乱』,精彩刺激。
这样一块中华哲学的发祥地,豪门世家自然是栉比鳞次、目不暇接,比拼门第自然也是十八代子孙们的饭后余兴和光荣传统。
“我是夫子的第十八代长子长孙!看到没有,皇帝好大排场的叩祭我家夫子老祖宗,还专门赐下祭食给我家,真是皇恩浩『荡』啊!”一个鼻孔朝天的灰孙子趾高气昂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豪迈状,大概是想扯落仙灵刨出骨灰以铁板钉钉的验明正身。
“神气啥?没见过世面的蠢样!不就得了些赏赐,就敢在这儿大言不惭的鼻孔里吹气?”另一个灰孙子立刻气愤不平的嚎叫着嚷嚷起来,“我们神医世家,皇上御笔亲题的匾额!皇上的瘦金体,识货吗?皇上御书,圣眷隆重,万世珍宝,千古一绝啊!真真正正的皇恩浩『荡』啊!”说到激动处,一撩袍摆,砰砰砰砰猛磕起头来,不过这磕头神功端得是厉害,清脆响亮又急又快竟愣是油皮也没破半点。
一旁立即有人冷笑出声:“练得这么熟,想见龙颜想疯了吧,哈哈,可怜见儿的!都什么年代的老皇历了,全歇着去吧!”慢条斯理地捋平袍袖,显出一派当红新贵的从容不迫,可惜声调太高嗓门太尖,充分展示了其活力四『射』的草根本相,“家父三朝宰辅,上朝时皇上赐座,下朝时皇上挽留,一天起码见三次皇上,常常还要超支!什么叫红得发紫?这就叫红得发紫!什么是皇恩浩『荡』?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皇恩浩『荡』啊!”说到火热时,开始振臂狂呼,拉长了脖子大声告诉世人炸子鸡就是当红的好当红的好,一冷就立即变形成狗不理包子。
在这我是炸子鸡你是狗不理的强大气场的巨大压迫下,伟大的灰孙子们一致决定以贵族的沉默来对抗暴发户的叫嚣。可惜毕竟是灰孙子辈了,贵族的血统也越搅和越稀薄了(在平庸和白痴间,还是深吸一口气选择平庸吧),素养不够的灰孙子辈们终究还是气顺不过来堵住了,其中一个混血了最多『乱』七八糟式机灵的灰孙子眼尖地瞥见了角落里的吴用,立刻兴高采烈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地阴阳怪气大叫大喊起来:“哦哟,你看我们怎么能忘了这样一户大人家呢,吴家也是世家噢,嗯,让我想想,是东汉还是东晋的事?”拍着脑袋手舞足蹈的跺着脚大笑到断气。
“一群灰孙子们的狂欢被一只炸子鸡尖叫着灭了,”吴用慢慢从角落里走出,一脸笑容灿烂刚好『露』八粒牙齿,“一个真正的贵族是不会理睬这类闹剧的。”
“喔——大家快来看真正的贵族噢!”众人心满意足的大声谑笑着一哄而散,笑闹到酣醉时,尖利的口哨声节节拔高,“千年等一回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吴用笑容灿烂意态潇洒的站在那儿,直到所有的哄闹声都远去,天地安静下来,才慢慢低下头拖着脚步回家去。
吴家真的是大人家,那座大府邸就是明证。只是,满目凋敝,荒草杂生,一片遮掩不了的衰败凄凉。一个老『妇』人,荆钗布裙,也穿得端端正正,佝偻着背,孤零零一个人在拔那满园子疯长的杂草。
“娘。”吴用恭恭敬敬的行礼,一丝一毫也不敢马虎。
“放学了?”老『妇』人慢慢直起腰,严厉慈爱的打量着吴用,“告诉为娘,夫子今天都讲授了些什么,教了哪些知识,说了哪些做人的道理?”
“禀告娘亲,”吴用又是严严谨谨一个礼,才端眉肃声的答道,“夫子曰: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忿,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夫子曰……”
朗朗诵读声中,不知不觉夕阳已西下,母子两人循规蹈矩按照古礼一前一后一碎步一侧步稳稳当当不急不缓地向主屋走去,拖下两条长长的影子。
败落了上百年的世家,留下来的也就只有这些规矩方圆了,靠一个老『妇』人的坚忍维系着,在外人看来当然是可笑的,可对宅内人来说,也许真的是活下来的支柱。
吴用是感激他母亲的。母亲嫁到吴家时,吴家已经没落得不成个样子了,吴用三岁时又死了父亲,年纪轻轻的母亲就守了寡,日子之艰难一望即知,可就是这样,母亲还是坚持着送小吴用去读书,吴用都不知道母亲的家计是怎么维持的,总是提心吊胆的怕他母亲撑不下去,因为这份沉重,吴用玩命的读书,小小年纪已是秀才,众乡邻见了都客气的称呼一声先生。
吴用也是暗恨他母亲的。母亲是个偏执的瞎子,一意孤行成了笑话,也连累了他,搅『乱』了他的生活。世人是浅薄势利的,可也是脚踏实地的,他们永远不会理解头撞南墙的精神,却能一眼看穿好高骛远的折腾。因为这份愚勇,吴用再机灵百变也无法如鱼得水的融入这个圈子,何况他骨子里本是个骄傲的人。
守着个破败的大宅子也不肯卖掉,这就是母亲,本来他们可以换个精致的小院落住得很舒服的;守着那些田地全都荒芜也不肯卖掉,这就是母亲,本来他们可以换一笔黄金又留几亩良田过得很滋润的;守着祖传古董保养不善一件件掉价也不肯卖掉,这就是母亲,本来他们可以换些不需照管的硬通货活得好好的。
最让吴用刻骨铭心的一次,是他十岁那年的冬至,一年里最冷的一天,寒风刺骨雪花冰冷,家家都在蒸包子,腾腾的热气袅袅娆娆的温暖美丽极了,蒸得整个冬日暖洋洋的,雪花都看成了梨花。
除了吴用家。
冷锅冷灶冻彻骨头的吴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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