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天纵找李秉衡要钱,那和向狗要到嘴的骨头没多大的区别。
李秉衡就是俩字:没钱!被说的急了,他就开始哭穷。
王天纵有些不悦,拿出朝廷的帽子压他,结果被长庚软不软硬不硬的就给顶回去了,朝廷的体制一个将军的养廉银子是一年两千两,结果发到手里的只有二百两!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朝廷的体制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李秉衡最近火气很大,山东最肥的地方就是海关道了。本来他正在谋划着自己兼任青岛海关道,或者是安排一个心腹,结果朝廷来了电文,派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而且这个家伙不但是海关道还兼任着钦命山东兵备道。
李秉衡火大归火大,但是也是官场混半生的,轻重还是知道些,朝廷里的关节更是精熟。王天纵的后台和背景,他托人打听的清清爽爽。
内务府大臣蓝泰居然是王天纵的干爹,而且王天纵的官是翁同龢、恭亲王奕劻一起举荐的,这三个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而且据说这个王天纵还曾经在日本替李鸿章挡了子弹,光绪、慈禧两宫都对他荣宠有加。
尽管李秉衡对王天纵的咄咄『逼』人的态度很是不爽,但是依然只能打太极拳。
王天纵见他不识相,笑了笑就要告辞。李秉衡苦苦挽留,非要让他在山东巡抚衙门吃饭。
王天纵和他磨了半天嘴,也没什么结果,也懒得吃他的饭,拱手算是告辞了,悻悻而归。
李秉衡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这个钦差还是太嫩了啊!跟自己打太极拳,再学二十年吧!老老实实的去青岛吧,济南这个地方还是姓李!
王天纵出了巡抚衙门,一群站班的候补道聚在门口等他。
王天纵看着这些穿着官府的叫花子,理都没理,跳上河曲战马,飞驰而去。弄的这些想巴结新任巡抚的候补道们面面相觑,这个王大人的架子也太大了!
送走了王天纵,李秉衡在巡抚衙门签押房后的小花厅喝茶,一个獐头鼠目的绍兴师爷陪着他。
李秉衡边喝茶边气哼哼的道:“二十岁当了从三品的大员,这不是幸进是什么?开幸进之门,今后小人都要照方抓『药』了,不是朝廷的福气啊!”
师爷笑道:“东翁,这个王某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而且听说手面很阔气,很会收买人心啊。”
李秉衡冷笑道:“靠拿钱收买人心,他王某人再多的钱都不够败坏的,练新军,那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反正他兼着青岛关道,弄钱的事情他自己想办法,到时候当兵的没饷,他不要来敲我的门。”
师爷笑了笑道:‘东翁,和这个王天纵面子上的事情还是搞搞漂亮的,毕竟他的来头也不小,弄的僵了对谁都不好。”
李秉衡鼻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师爷劝慰道:“东翁不必如此,学生以为,这个姓王的毕竟年轻,到时候大家讲讲清爽,能交朋友最好,交不成朋友也不怕,他二十岁就放了钦差,正是升官的心思火炭般红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就捧捧他,干脆咱们就向朝廷写折子给姓王的表功,朝廷里再给他升个官调回北京不就得了?既让姓王的承了咱们的情,又不声不响的把他弄走了。”
李秉衡哈哈大笑道:“先生好计策啊!前明的时候,海瑞在浙江就是被手下人给送走的!这个捧比打好!既消弭了对头,还不得罪人!果然好计策!”
俩人相视而笑,侍女给俩人都续上茶,继续边喝边聊。
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跑了上来,险些被门槛给绊倒。
李秉衡怒道:“慌什么,死了老子娘了?”
亲兵哆哆嗦嗦了半天,才道:“回中丞的话,胡三爷出事儿了!”
李秉衡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道:“你说的是八姨太的弟弟胡三蛋?他出什么事儿了?”
亲兵点了点头道:“正是胡三爷,他被平阴县给拿了!”
李秉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狞笑着道:“平阴县的县令好大的狗蛋!说,他凭什么抓胡三蛋?”
亲兵苦着脸道:“听说胡三爷勾结梁山的土匪,卖洋枪和女人给他们。”
李秉衡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冷笑道:“这是诬陷!平阴县令妄图栽赃给本官!我要摘了他的顶子!”
师爷连忙摆手道:“东翁不要着急!”然后对亲兵道:“胡三爷现在什么地方?平阴县有什么奏报?”
亲兵忙道:“胡三爷还被关押在平阴县,葛县令发了电报,说是梁山的盗匪全数被生擒,这些人不是寻常的匪徒,而是白莲教余孽!已经都审问明白了,正准备行文给刑部。”
李秉衡一下子像被抽了脊梁骨,黯然的坐在椅子上,腿不停的哆嗦。大清对白莲教从来不手软,嘉庆年间为了剿灭川楚一带的白莲教,花了十几年的功夫,耗资两亿多两。官员敢于通白莲教的,一概处斩,而且家属要充军乌里雅苏台!
师爷也吓了一跳,胡三蛋盗卖军火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但是没想到梁山的群盗居然是白莲教的余党,这问题可就太大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妖艳女人,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用手绢遮着脸道:“老爷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活不成了,小小的一个县令就敢抓我弟弟,你一定要把他罢官!“
李秉衡看见这个平素最宠爱的八姨太,怒气顿时无法遏制,劈面就是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依然不能解气,又狠狠的踹了两脚:“你这个狐狸精,想害死我啊?你那个该死遭瘟的兄弟,把我连累的好苦!”
八姨太从来没见过李秉衡这样的表情,吓的魂不附体,连哭都不敢了。
师爷倒还清醒,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惊叫道:“东翁,学生明白了!”
李秉衡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忙道:“老夫子,您明白什么了!”
师爷苦笑道:“那个平阴县的葛县令,不就是内务府协办大人蓝泰的家生奴才吗?算来,那个钦差王天纵还是他半个主子!东翁您想啊,没有王天纵给他撑腰,他怎么敢动胡三爷一根寒『毛』?葛县令是想抓大人的痛脚!现在事情的关键是在王天纵身上。既然王天纵没有把胡三爷送到北京城,葛县令反而给东翁发了电报,那就是不想把事情做绝!”
李秉衡眼睛放光道:“您是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那要如何才能让我过了这一关?”
师爷又是一阵苦笑:“老话说的好啊,破财免灾!这王天纵不就是想让山东出钱给他养兵嘛,怕是东翁只好答应他了!”
李秉衡一听说是要出钱,肉疼不已,但是又没其他的法子好想,只好咬着牙点头,看见躺在地上的八姨太,解下腰间的带子劈头盖脸的一顿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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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纵从山东巡抚衙门刚一出来,李秉衡就追到了客栈,死拉活拽的要请他喝酒、听戏。王天纵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葛县令的电报就是按照他的意思发的,肯定是把李秉衡吓坏了。勾结白莲教意图谋反,这个罪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连着三天,李秉衡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听戏,最后答应每年给山东新军筹措,难道本官还冤枉了你不成?”
傅彪哭的更是伤心,两个拳头砸着地面,头都快磕破了。
庄虎臣还真是冤枉了他,制造局每年领的几十万两银子都被李秉衡和藩台给分了,每年拨给朱云应的银子只有七千两。
傅彪哭诉道:“大人,下官是报效了抚台大人四万两银子才谋了这个制造局的老总,没想到,他也太狠了!每年只给下官七千两,下官干了三年了,又要贴钱维护机器,还雇了人看门,要不然东西早就丢光了。”
王天纵也懒得听他们拆烂污的事情,维护机器叫贴钱!拿回家的才算是正项?这都成什么了?
王天纵鼻子哼了一下,问道:“机器现在还能用吗?”
傅彪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道:“大人,都还是好的,都能使唤!”
王天纵冷笑道:“本大人要亲自去查看,要是还能用,就饶了你,敢说瞎话,我就摘了你的顶子!把你发到伊犁充军!”
傅彪苦着脸道:“大人只管去看,卑职不敢在大人面前说谎啊!”
王天纵也不理他,径自出了门,傅彪耷拉着脑袋也跟在后面。
骑马出了道台衙门,走了半天到了朝天门。
青砖围墙里面是残破的青岛制造局,两个看门的老头一见朱云应来了,急忙打千行礼道:“给总办大人请安。”
傅彪低声骂道:“混蛋,钦差大人来了,还不去行礼!”
老头看了半天,也搞不清楚哪个是钦差,只得作了个罗圈揖,然后跪着行礼。
王天纵冷冷的也不说话,进了大门,里面的草长的半人高,连进车间的路都看不清楚了。
王天纵仔细看了看这个厂房,不得不佩服德国人做事的严谨!
厂房里居然还有一条管道直通大沽河,这是为了吃水方便更是为了防火专门修建的,几十年前,德国人就有这个意识,真是难得。
王天纵进了车间,这里还好,虽然有些尘土,不是太干净,但是能看出来是有人打扫收拾的,不象院子里都荒的象草原了。
王天纵抖开包着机器的油布,里面的机器看起来虽然旧,但是连接部件都涂着黄油,看起来还能用。
王天纵看着看门的老头问道:“你来制造局多长时间了?”
老头忙答道:“回钦差大人的话,小的在这里已经快二十五年了。”
王天纵点点头:“哦,老人了啊!那你给我说说这里原来是什么个情况。”
老头低着头,絮叨了起来。
同治六年,青岛制造局成立,最初建址于城南乌衣巷,当时只修建了十余间简陋的工房,虽然生产能力有限,但生产武器所用原料都是好铁。他们当时能依靠本厂的力量制造出铜帽和大小开花弹,还能仿造普鲁土螺丝及后膛七响枪,并且改造了原有的劈山炮和炮架,基本上满足了驻扎山东的淮军武器装备需求。从其产品来看,当时已能生产“后膛螺丝大炮”、“轮架大炮”、“后膛七响枪”及各种枪、炮弹。
老头神采飞扬的说了半天:“大人啊,当年啊!火『药』局也并到咱们制造局,咱们造的火『药』和洋人的一模一样,大炮也能造,洋枪都能造!比从外洋买的也不差多少!尤其是火『药』、枪子造的好!”
王天纵问道:“这些机器还能用吗?”
老头连连点头:“都能使!我们是制造局的老人了,对这些铁家伙有感情啊!我们都盼着这些机器能再开起来啊!”
王天纵看着老人满脸的皱纹,恭敬的鞠了一躬。
俩老头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王天纵把他们扶了起来:“这八年,你们不容易啊!要不是你们,恐怕这些个机器早就完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青岛制造局了!”
老人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都是花了银子买的机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糟践了不是?”
王天纵又转过脸看看一直在擦额头上的冷汗的傅彪,对他道:“限你三个月,把厂房、机器都收拾好,工人和技师你自己想办法招募!办不好的话,你就等着去伊犁喝西北风吧!”
傅彪脸『色』煞白,连连点头。
王天纵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过头对傅彪道:“还有,下次再敢穿成这个叫花子样,让我看见了,立刻就真的让你去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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