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承殿议事堂,一张长及十尺的檀木桌,周围坐着六个神情各异的人。居正中的中年男子,威严,庄重,眉宇间现出几丝恼火与不耐,他就是岭南剑派的当家掌门,人称“苍松剑”的蒋鸣山。
此刻他目视左席一人,沉声道:“叶师弟,既然你反对我提的意见,不知可有更好的建议?”
那人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好建议虽然没有,但是蒋师兄你的建议确确实实不怎么高明,相信几位师弟师妹就不肯同意,各位说是不是?”他的声音阴柔到让人发冷,脸上时时刻刻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是人称“正邪剑”的叶向阳。
席边还有“一字剑”高明、“富贵剑”钟大楼、“荆花剑”柳君惜、“地灵剑”费高烈,这六人正是武林中赦赦有名的岭南六剑,也是岭南剑派这一代最杰出最优秀的剑术大师。
听完叶向阳的话,除了费高烈之外其余人均轻轻点了点头。费高烈没有点头,而是直接说话表明自己的态度:“蒋师兄,我不贪那把神剑,因为我一直以为除了自身实力什么鸟剑都是扯淡的!但是师兄要将那把剑作为日后咱们剑派掌门人的传接之物,这个我大大不同意!”
蒋鸣山早就憋了一腔的怒气,却偏偏发作不得,虽说现在他是一派掌门,但是这几个师弟师妹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大家论起本事只是半斤八两各有所长,谁都折服不了谁。
蒋鸣山极力压下愤怒,淡淡道:“一个大门派,总得有几样别人没有的传承,黄泉剑本来就是先师祖之物,现在好不容易寻得,我们自然要将这项传承一直保持下去。我们将之作为掌门人的交接之物,让它一代一代传下去,从而壮大师门的声威,这有什么不妥?我是考虑到本门的利益才提这个建议,并不是为了个人一己私欲,希望各位师弟可以冷静对待,理解师兄作为一派掌门的苦心!”
费高烈坚决摇头反对:“师兄,我虽然心『性』粗莽,许多道理都不懂。但是我知道黄泉既是一把神剑,也是一把难以掌控的凶剑!试问有哪个门派胆敢将一把凶剑作为派内掌门人的传接物?这种涉险行为我绝对不赞同!”
蒋鸣山心里大骂:蠢材,你懂什么!黄泉剑的威力固然诱人,但是你却不知道黄泉剑上还系着一个大大秘密……只要将这个秘密解开,我立刻就能成为武林至尊强者,即使“四皇”重生,他们也得向我俯首称臣!
骂归骂,蒋鸣山不敢将心里所想说出,他面『露』欣慰的表情说道:“七师弟对本派的『操』心实在令人感动,但是……”
突然,叶向阳尖冷的声音打断了蒋鸣山的话:“蒋师兄,不用再装傻了!你的提议大家都不会同意,黄泉剑不能作为掌门的传接之物!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把神剑这么简单,想想先祖师裴旻曾经是什么人?哼哼,话已经无需我再多说了吧!”
一向寡言少语的高明出声道:“黄泉身上,有一个关系到天下无双的秘密!”
柳君惜一直凝视着自己白皙动人的手指,现在柔声道:“师哥不要忘记,小时候师傅偶尔谈起本派传奇与旧趣闻,那时在书房听的可不只有蒋师哥一人哦!”
蒋鸣山脸上一阵青绿,冷冷问:“看来大家都在心动,可是现在肉只有一块。那么……你们到底想怎样?”
钟大楼拍拍肥大的肚子,喘了几口气,一边叹息一边喃喃自语:“到底有多久没有活动筋骨啦?哎,我都忘了……总之再不运动运动,骨头可真要生锈了。”
柳君惜抬起头,貌美娇艳的面容让房间瞬时变得明亮许多,她轻眨美目,用带着些许慵懒的语气道:“嗯,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的确得多多锻炼。”
不爱说话的高明开始仔细认真地拭擦配剑;叶向阳斜依着身子,一脸怪笑。
蒋鸣山将他们的神情全瞧在眼里,十多年的同门,他怎会不明白众人所想?他真后悔怎么不是自己一人遇到柳三变,怎么不是只有自己知道黄泉神剑的来历……
可惜后悔是没用的,于是蒋鸣山嘿嘿一笑,很干脆道:“既然众位师弟都静极思动,师兄我有一个提议。八月份的‘昭武大会’很快就来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对付坞头帮……不如我们就来一场比赛,就以坞头帮帮主项上人头为筹,谁能第一个拔下头筹谁就胜,而黄泉剑也将作为奖品赏赐给得胜者,诸位师弟看这样可行?”
叶向阳依旧怪声怪气道:“这样才有点意思!蒋师兄,就应该这么办,让实力来决定一切吧。”
高明简简单单道:“成!”
柳君惜与钟大楼都点头赞成,只有费高烈不以为然道:“随便你们怎么闹,反正我没兴趣!但是我听说坞头帮的现任帮主可是个相当了得的家伙,嘿嘿,这我可要去会会他,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放心放心,他那颗人头我会为你们留着……”
蒋鸣山站起身,手撑桌子道:“既然这样,会议就解散!”他心情糟糕之极,但也没有办法,现在唯有尽快想办法将坞头帮帮主的人头摘下来。
在散会之前,柳君惜补充一句:“在决出胜负之前,牢里那少年的『性』命最好先留着,神剑就用‘百锁箱’锁起来吧,相信这些不用我说师哥都懂得处理的是不?”
蒋鸣山的面容阴沉得更加厉害,冷声道:“这个自然!”
只要黄泉一日还是有主之物,大家就不必担心有人打坏主意,因此柳三变现在不能杀,杀不得。
而将黄泉锁入“百锁箱”,只需将箱的钥匙分配开并分别由六人执管,那样谁也别想单独将剑取走。
当一切商议妥当,六人终于相继散去。
同一时间,身处地牢的柳三变不知自己的生死有了另一种安排,他还在奋力为自己的命运作挣扎作拼搏。第一天,他在全神贯注阅读那册四皇诀,不休不眠,近乎疯狂地阅读,其入『迷』程度使他浑然感觉不到身边的一切。其间地牢大门开启过一次,玉香惊得砰砰心跳,以为师门的人这么快就要来处置柳三变,却发觉只是一个送伙食的仆人。
柳三变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出入过,他甚至连一点食物都没吃。玉香担心他这样下去会饿坏,好几次想将他推醒。另一边柞栅的老人却出声制止了她:“让他继续看下去,老夫还从未见过神精力如此专注的少年,嘿,这小家伙不简单!希望他能将那四个老家伙的本事发扬光大!”
“是的太师伯,那么香儿就不打扰少爷了。”玉香恭声道。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老人的身份,态度和先前完全不同。
这个老人是谁?听玉香称他为太师伯,他的身份也可猜而知。当年那个单人只剑上紫云城找“白皇”张丹业挑战,与张丹业大战七天七夜不败的天才剑客,那个让岭南剑派扬名天下的武学奇人——“一剑虚幻渺无烟”,剑王罗东贺,他就是现在牢里这个残疾老者!难怪他口口称蒋鸣山那批人为孙子,他可是当今掌门人的师伯呀!
谈起罗东贺,江湖中人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江湖上最令人震惊的鬼才,与张丹业一战使他名震武林,从而被别人誉为数十年来最接近于“皇”的男人。只可惜这颗新星消逝得太早,除了紫云城上惊艳的表演,世人再没怎么听说罗东贺的事迹,反倒是他的师弟“烈阳剑”顾仲吕慢慢在武林闯出响当当的名头。于是乎人们对他也渐渐淡忘,甚至以为那个天才剑客已经死了。终于,罗东贺成为一段短暂而刺激的传奇,这道光环不足以支持他长久获得人们的景仰,注定了他无法与烁烁夺目的“四皇”站在同样高度。
玉香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个无数次从爹爹口里谈起的传奇人物,更没有想到会在现在这种环境之下。但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也许冥冥中都是天注定的吧。
这段时间,柳三变痴醉于四皇诀对外界不闻不问,玉香闲时便会和罗东贺随意聊天,一来二去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全说了。罗东贺对她修炼的三影剑法很感兴趣,便叫她演练演练。玉香见他要求,便以指作剑将三影剑法耍了一遍。她自认为剑法练得不到家,肯定落不入罗东贺这种剑道王者的法眼,不料罗东贺见她练完一遍后,神情变得凝重,认真道:“好狂傲、好凌厉的剑意!那个传你剑法的人真的是个异人!你好好将这套剑法练下去,日后成就必不在老夫之下!”
玉香惊道:“香儿何德何能,不敢指望比得上太师伯!”
罗东贺微笑道:“不要妄自诽薄,想当初老夫直到三十岁才练出剑意来呢,可远远比不上你呀!你心『性』善良,福泽深厚,所以有此等机缘。虽然这套剑法的剑意不太适合你一个女娃来修练,不过无妨,待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你就会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他上下看了玉香几眼,问道:“小女娃,在剑法上老夫不敢说指点你什么,老夫有一套步法感觉比较适合你,而且和你修练的三影剑法相配,不知你愿不愿意学?”
玉香连忙点头:“香儿多谢太师伯成全。”能提升自己的实力,玉香当然是愿意的。只要实力高了,日后才能更好地保护少爷呀!而且现在闲着无所事事,找点事情做也好。
罗东贺见她答应,高兴道:“嗯,这套步法叫‘幻空步’,你是第一人学习我这套步法的人,老夫没有什么教授心得,你自己要注意领悟。”
玉香跪下向罗东贺磕了三个响头道:“是!”她不知道罗东贺说得轻松简单,却是准备将自己的看家本领传授于她,否则就无法如此平静。
需知“虚幻剑”罗东贺——人称“一剑虚幻渺无烟”,他修炼的剑法以“幻”“变”为主,那一叠叠像『潮』浪般多变、一朵朵像烟云般虚幻的剑招就连张丹业都大感头痛,当初紫云城一战张丹业实力比罗东贺高出不止一筹,最后却硬是被他利用飘虚变幻的剑法拖出个不败之局,其厉害可想而知。而罗东贺施展神奇剑法的基础,就是这套“幻空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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