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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宠王妃》催情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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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安以墨被急召进靖王的书房。一进门,他的神色便是一沉,径自走到烛台前,吸吸鼻子,立刻将蜡烛吹灭。

黑暗中,皇甫烨不稳的声音响起,“蜡烛有问题?”

“是。”安以墨走到他的书桌前,拉过他的手,扣在他的脉搏上,随即道,“有人将碾成粉末,放在蜡烛上。这样蜡烛燃烧时,熏香便也会被焚起。”

皇甫烨已经烧红的眸子一沉,“可有办法解?”

“我试试为你施针,排出体内的燥热。”安以墨说着走到门口,吩咐侍卫取来新的烛火点上,刚要为皇甫烨施针,周奕威便冲了进来。

皇甫烨见他来者不善,自是猜到所为何事。

“本王遭人陷害,中了,才会对公主不敬,但绝没有玷污公主的清白。”

周奕威看着脸色潮红、气力不稳的皇甫烨,眼神微闪,却还是怒道:“那孤倒是想问问靖王爷,何为玷污?难道,在你们显国,已经扯开了姑娘的衣服,还不算玷污?”

不是他纠缠不休、不想讲道理,而是那丫头当时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扯开,就那样哭着跑去找他,一路上肯定被很多下人给看了。

这事经过下人一传,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是以,若是不逼皇甫烨给个交代,周国的名声、周玉致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

皇甫烨不动声色地反问:“那太子想如何?”

“明儿一早,你便与孤一起去见皇上,将婚事定下来。”周奕威的语气不带一点的商量之意。

“不可能,本王说过,本王没有动过她。若是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好皇妹,是不是她在本王中了后,突然扑了上来,才让本王一时失控。幸好本王当时没有理智全失,否则必会酿成大祸。”皇甫烨眸色乍寒,忽然话锋一转,“再者,公主来的时候那般赶巧,本王又怎么知道那不是她下的?”

周奕威当即红了眼,“皇甫烨,你欺人太甚,孤明儿一早便入宫,让皇上给孤一个说法。”

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竟是都没有注意到院门外的周玉致。

他们的声音在暗夜里,清晰地扎入她的耳中。

原来,靖王不但不喜欢她,还嫌弃她放荡。

她如游魂一般地离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地说:“你听说没,今儿那位周公主勾引我们王爷,被我们王爷给拒绝了。”

“听说了,好像还自己扯破了衣服,想要爬上王爷的床,这周国的公主真不要脸。”

“是啊,太不要脸了。”

周玉致木然地听着下人口中羞辱的话语,想要开口反驳,但声音卡在喉咙中,一个字都说不出。

今夜的事,挫尽了她所有的锐气。

忽然,一道震怒的声音凭空响起,“主子的事情,你们也敢议论,不要命了是不是?”

周玉致只觉得他的声音化作了这世上最好听的音符,拯救了绝望中的她。她认得这声音,是皇甫瑾的……

两个丫鬟一看是瑜王,连忙领罪,“王爷,奴婢知罪了。”

“散了吧!”皇甫瑾对两人一挥手,并未惩罚,毕竟不是自己的府邸。

两个丫鬟离开了,周玉致才从暗处跑了出来,委屈地扑进他的怀中。

“瑜王哥哥。”

他被她撞得一趔趄,才勉强站稳脚步,微蹙眉心,双臂垂在两侧,任由她抱着。

“玉致,你怎么在这里?”

“瑜王哥哥,玉致是不是很讨厌,很不知廉耻?”周玉致哭得已经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玉致是个好女子。”皇甫瑾叹了一声,终是抬起手,轻轻地抚过周玉致一颤一颤的背。

“那瑜王哥哥娶玉致好不好?”周玉致哽咽着求道。

皇甫瑾抚在她背上的手蓦地顿住,她却敏感地推开他,满眼泪水地质问道:“瑜王哥哥,你也不愿意娶玉致,对不对?”

“玉致,你如今正在气头上,等明早便会后悔了。”皇甫瑾可不想乘人之危。

“我不会。”周玉致执拗地看着他,“若是我不能嫁给显国的亲王,就这么回了周国,一定会被人耻笑的。”

“可是,你喜欢的人是皇兄,不是本王。”皇甫瑾无奈地道。

“从今夜开始,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周玉致嘤嘤地哭着,“瑜王哥哥,你若是也不肯娶玉致,玉致便没法做人了。”

皇甫瑾凝视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颊,心里全是无奈和排斥。

只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女子,那个他用了全部心力去爱的女子。

若是周玉致的事情压不下,只怕父皇怪罪下来,执意要给周公主一个说法,就必然会让皇兄娶了周公主。

那个时候,伤害的人便是绾绾。

“好,若是你明早还不后悔的话,便与本王一起入宫向父皇请旨。”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虽温柔,眼中却不带半点的情愫。

“瑜王哥哥……”周玉致痴痴地望着皇甫瑾,只觉得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圈光环。

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拯救了她,让她濒临碎掉的尊严重拾,让她重新认识了英雄的形象。

这一瞬间,她对男人,对英雄,第一次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和悸动。

直到许久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便是爱……

翌日,皇城哗然,没人想到一心想要嫁给靖王的周国公主,竟突然被赐婚给了瑜王。

随着圣旨的下达,周玉致、周奕威,以及皇甫瑾当日便搬离了靖王府。

皇甫瑾甚至是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去与赫青绾说……

三人离开后,皇甫烨才命人将戚嬷嬷带进了书房。

戚嬷嬷自是知道皇甫烨为何事找她来,但她却有恃无恐,一点都不害怕,唯独在心里愤愤地想着,让皇甫瑾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皇甫烨背对着她,“嬷嬷,本王觉得你年岁也大了,回乡吧。”

戚嬷嬷闻言,脑袋“嗡”的一声,“王爷,老奴做错了什么?”

“本王的书房,除你之外,没人能进来。”皇甫烨转头,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还用本王再说吗?”

若是周国的公主都能进他的书房下毒,那他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这事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依他的脾气绝不会轻饶。

是以,给戚嬷嬷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恩德了。

本来之前还想让她留在他的别院养老,但她一再触碰他的底线,他决不能再留她在皇城。

“不许带走王府的一针一线,今儿便走吧。”他必须要给戚嬷嬷一个教训,不能让她有恃无恐。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戚嬷嬷急得上前一步,扯住皇甫烨的衣袖。

“戚嬷嬷,你逾越了。”皇甫烨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袖。

戚嬷嬷这才意识到,皇甫烨是真的下了狠心。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老奴,你不能……”

“本王为何不能?”皇甫烨唇角勾起一抹如刀子般的弧度,“本王一再容忍你,你却不知悔改。若是本王这次再不惩治你,你下次指不定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老奴不敢了,王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戚嬷嬷软声求道。

“自己离开,本王不想找人赶你出府。”皇甫烨一拂袖,便想越过戚嬷嬷离开,她却又缠了上来。

皇甫烨彻底失去了耐心,用力一甩袖,便将戚嬷嬷甩了出去。

戚嬷嬷踉跄着摔倒在地,砰的一声,正好磕到了桌角,额头当即染红。

皇甫烨闻声,只是微顿了下脚步,便向门口走去。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会天打雷劈的。”戚嬷嬷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眸光微缩,“王爷,我是你娘,是你的亲娘。”

皇甫烨的脚步蓦地收住,背影僵了好一会儿,才木木地转过头,愤恨地瞪向戚嬷嬷,“你怎么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口?”

“我没有说谎。”戚嬷嬷连连摇头,“皇后当年不能生育,便让我代之。你是我和皇上的儿子,皇上也知道,娘没有骗你。”

她本想等他登上皇位,再告知他真相。但此刻他已经下了狠心要送走她,她不得不说出这最后的筹码。

“呵呵!”皇甫烨失笑,他想拂袖离去,竟挪不动一步。

“烨儿,不管娘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戚嬷嬷摇摇晃晃地站起,走到他的近前,抬手便想去摸摸他的脸。

二十几年前,她便想叫他一声“烨儿”,想摸摸他。

可是,她不能,那时候她只能做他的嬷嬷。

皇甫烨的眼中立刻涌现一抹嫌恶,躲开她的手。

“本王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皇甫烨下意识地反驳。

“烨儿,娘知道你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娘也不会说出去让你难堪,你依旧做你的王爷,娘依旧只是这王府的下人。”

她顾不得不停流血的额头,有些紧张地承诺着,只为不离开王府。

“好一副慈母的形象,在本王为了先后的遗命,不得不恨绾绾,痛苦不堪的时候,你在哪里?”皇甫烨盯着甚为狼狈的戚嬷嬷,质问道。

“先后的遗愿,娘怎么能违背?”

她从小便伺候先后,已经习惯了将她的命令当成圣旨。即便先后不在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违背。

再者,她本身也是痛恨赫蓉秀的。

有一次,嘉康帝为了这个赫蓉秀,几乎将她打死,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皇后为她用了许多稀有的药材,才算是保住了她。

“住口,本王的母后早就已经薨世了。”皇甫烨声音不稳地呵斥她一声,迅速转身,逃命似的奔出了书房。

他一路狂奔,直接冲进了赫青绾的房间,拉起正在看书的她,便向外走去。

“烨,你怎么了?”赫青绾被他的反应吓得不轻,一边跟着他小跑,一边问。

他蓦地停下脚步,双眼赤红地看着她,失控地低喃,“绾绾,我们走,现在就离开皇城,再也不回来了。”

既然他不是先后的血脉,那他还可笑地争什么皇位?

“好。”赫青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重重地点头应下。

与他一起归隐山林,从来都是她最大的梦想。她盼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没想到有一日竟会突然实现了。

他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她抱上骏马,冲出了皇城。

骏马在官道上飞快地奔驰了半日,再也跑不动停下来时,他才沉着一张脸,将她抱下马。

“烨,你……”

她刚一开口,他便猛然将她抱入怀中,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哀求道:“绾绾,答应我,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

赫青绾心里狠狠地痛了下,回手抱住他,轻轻地抚着他颤抖的背,真的没有再问下去。

“好,我不问。”她往他的怀中偎了偎,抱紧他的腰肢,想用自己娇弱的身子温暖他发凉的身躯。

“绾绾,我们该去哪里?”他问得有些迷茫。

赫青绾从他的怀中退出,凝视着他眼中的茫然无措,“你想去哪儿,我便与你去哪儿。”

“绾绾……”皇甫烨艰涩地开口,“我们去赫图城吧!”

赫青绾愣了下,这句话,她等了有多久了?

只是,现在他说了,她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他不快乐,他根本不想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激动的心情终于沉淀。

“烨,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有始无终的人,我想与你一起隐居避世,但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他是手握重兵的显国亲王,忽然就这样离开,不告而别,皇上必然会震怒,追究下来,那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势必会毁于一旦。

他闻言,眼中的迷茫瞬间僵住,竟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赫青绾见他如此,心里的那点悸动已经平静了一大半,唯剩一点点的希冀。

“至少,你应该去见见皇上,交出手中的兵符。”

“绾绾,我……”

赫青绾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窝,交出兵符吗?

不,他做不到,那是他付出了许多,才拿到的……

赫青绾即便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心里难免还是划过了失望。

“我们回去吧!”她握住他的手,压下心里的涩然,笑望着他,“不管将来还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绾绾,对不起。”他有点恨自己的一时冲动,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捏碎。

她抬手掩上他的唇,轻轻摇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话。”

皇甫烨将她抱入怀中,“绾绾……”

这世上懂他、在乎他的人,便只有她了。

在戚嬷嬷说出他的身世时,他的整个世界都瞬间崩塌了。随即蒙上了一层迷雾,他已经看不清,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真实的存在。

直到这一刻,她将他眼前的迷雾拨开,告诉他,无论他走到了怎样的尽头,他都还有她。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女子,他怎么能不感动,不感激呢。

“烨……”她回抱他,已不需多言。

他们在历经了无数次的风雨后,还能握紧彼此的手,不离不弃,这已经是上天的眷顾……

夜,显国皇宫歌舞升平,为周国使节践行。

今日的主角之一周玉致,心思却完全不在歌舞上,时不时地侧头偷看一眼皇甫瑾。

昨夜她虽是一时冲动,才会让他娶自己,但事后,她每每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满心的甜蜜。

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接收了她所有的痛楚,让她重拾信心,知道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他只用了一瞬间,便取代了她珍藏在心中三年的皇甫烨。

她想,这趟显国之行,自己还是幸福的吧。

至少,他会是个真心爱护她的男人。

她每看他一眼,都会时不时地偷笑一下,将所有的甜蜜都挂在了脸上。

只是,她身边的男人,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一张俊逸的面容上全是冷清,与此刻的喜庆格格不入。

坐在高位上的年芊妩,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皇甫瑾,不禁在心里叹息。

终究还是放不下,才会将自己封存。

她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品了一口,便又放了回去,专注地看起了殿下的歌舞。

耳边,有些火辣辣的热,她知道是某人的视线所致。

但,她却始终没有转头看他一眼,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她是显国的皇后,他是周国的太子,男女有别,他们就算是做朋友,也不可以。

既然是禁忌,她便不会去碰触……

整个宴会,皇甫烨始终低头喝着酒,在外人看来,他会如此,完全是因为失去了周国公主而座该有的落寞。

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是在等宴会结束,去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拿着酒杯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心里竟是隐隐地害怕起来。

二十多年来,除了要失去她时,他怕过,还有何时怕过?

终于,一场夜宴在煎熬中,落下了帷幕。

嘉康帝起身离席时,他站起身,快步追上了与年芊妩、孟贵妃一同离开的嘉康帝。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嘉康帝顿住脚步,看向他,“跟朕来吧!”

两父子一路无话,进了御书房。

嘉康帝坐在御座后,揉着眉心,视线微垂,落在御案上,似乎并没有看站着的皇甫烨。

“父皇……”皇甫烨微一迟疑,“儿臣不是先后的亲子,对不对?”

明明只是一句话,他却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问出口。

嘉康帝揉着眉心的手蓦地一僵,缓缓抬起头,看向一脸决绝的皇甫烨,斥责道:“胡说什么!”

皇甫烨闻言,丝毫没为他的否定而喜悦,嘉康帝刚刚那一瞬的异样,他尽收眼底。

“父皇可还记得当年伺候母后的嬷嬷?”

嘉康帝嫌恶地一皱眉,“记不清了,怎么了?”

“有人说,儿臣是她的儿子,并非先后所出。”皇甫烨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他幼年时,嘉康帝曾经不止一次地用这种嫌恶的眼神看他。

“一派胡言!若是让朕知道了是谁在妖言惑众,定不轻饶。”嘉康帝怒不可遏地一拍桌面,站起身,“朕累了,你跪安吧。有空便想想如何报效国家,不要去听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

“父皇,是真的,对不对?”皇甫烨盯着慌乱转身的嘉康帝,执意求个明白。

“够了,这是你与朕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嘉康帝蓦地顿住脚步,随手从桌案上抓起一摞奏折砸了过去。

皇甫烨一动未动,任由奏折砸在自己的身上,仍在固执地道:“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明白。”

“给朕滚!”嘉康帝捂着发痛的胸口,怒指门口的方向。

“父皇这是变相承认吗?”皇甫烨冷冷一笑,转身向御书房外走去。

再说下去,嘉康帝也不会承认。

但,承认与不承认,还有什么区别吗?

嘉康帝的反应,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甚至比直接承认还要残忍。他是那般嫌恶、不屑他的娘亲。

他如游魂一般地回了王府,在书房中喝了一夜的酒。

他想赫青绾,很想很想。他想去看看她,然后将自己心中的痛,都告诉她。

可是,就在她近在咫尺的时候,他突然间不敢去见她了。

她有多恨戚嬷嬷,他比谁都清楚……

他趴在桌案上,痛苦地呢喃,“绾绾,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那一夜之后,皇甫烨便没有再去见过赫青绾。

赫青绾隐约觉得,他的反常与自己有关。她想过主动去找他问清楚,最后却放弃了。因为她不想逼他,想给他一些冷静的时间。

时间在指缝间飞逝,她与皇甫烨就像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两个陌生人,竟是一点交集都没有。

王府就算再大,若不是刻意避开一个人,又怎么会连见一面都不曾?

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就在她彷徨无助之时,星儿回来了。

无心说,星儿是听闻了她的死讯后,非要回来的。

“公主,星儿还以为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只能看到一座孤坟。”星儿又哭又笑,激动得不得了。

赫青绾为她拭去泪水,“星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只要公主没事,星儿便放心了。”星儿连忙抬袖,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以后别再叫我公主了。”赫青绾提醒道。

星儿想了想,“那就叫小姐吧。”

“嗯。”赫青绾颔首,眼底有愧疚划过。

星儿的仇,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报。而那个伤害她的人,却越活越风光。

如今的戚嬷嬷,比以前更加横行霸道。

两人躲在房中,热络地聊了几个时辰,星儿才有些怯懦地问道:“小姐,瑜王知道你还活着吗?”

之前,她以为自家公主薨逝了,所以瑜王的心死了,才会答应大婚,可回来了,才知道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番光景。

赫青绾微颔首,“他知道。”

“那他……”星儿涩然地笑笑,“小姐,他答应娶周公主后,你见过他吗?”他是为了公主吧?

“没有。”赫青绾神色凝重地看着星儿,“星儿,你想的,我不是没有想到。只是,即便他是为了我,我又能做什么?劝他悔婚吗?那样只能陷他于不义,我现在唯有期盼,周玉致可以靠着她的单纯和善良感动他。”

爱情里,本就没有公平。是以,别人什么都不能为皇甫瑾做,要放下,还是执著,只能靠他自己……

瑜王大婚在即,赫青绾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去见了皇甫烨。

她想要回那盒木梅花,亲手还给皇甫瑾。那些木梅花上倾注了皇甫瑾的心血,只有爱他的女子才配拥有。

皇甫烨的书房门前,她刚敲响书房的门,里边便传来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何事?”

她没有答,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他听到推门声,烦躁地抬起头,却正好对上她望来的视线。

四道视线交织在一起,眼中皆写着思念,半晌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她这会儿忽然发现,或许,木梅花不过是个借口。她是想见他,想要找回他……

赫青绾看着瘦了一圈的他,鼻子一酸,颤声道:“皇甫烨,我来找你回家。”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回避,瞬间崩塌。他蓦地站起身,绕过桌案,冲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

“绾绾,我好想你。”他又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哽咽地低喃道,“绾绾,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回家。”

在此之前,他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现在,她来了,他终于不必迷失了。

他忍下了眼中的湿意,她的泪水却已经泛滥。

“皇甫烨,不要再有下一次。”她抡起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否则我就将你逐出家门。”

他扣着她的双肩,眉目含情,“好,娘子,为夫再也不敢了。”

“谁是你的娘子?”赫青绾羞得低下头。

“娘子,为夫这就跟你回家。”他松开她,走到书桌后,“回家前,有样东西——”他故意拉了个长音,伸手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她。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锦盒,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是九哥那日送她的锦盒吗?

他怎么知道,她想要回来?

“即便你今日不来,我也会送去给你。”他拉过她的手,将锦盒放到她的手上,“我知道,你一定想将木梅花还给他。”

“这盒木梅花,值得送给更好的女人。”赫青绾将盒盖打开,看着里边的木梅花,指尖轻轻摩擦而过。

“傻丫头,因为你值得,所以老九才会这般上心。”他轻抚她的发,“只是,人只有一颗心,给了一个人,就不能再给其他人。而老九,也终有一日,会遇见那个愿意将心交付的女人。”

“嗯。像九哥那样的好人,一定会幸福的。”赫青绾重重地点头,泪水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绾绾,有我在,想哭便哭吧!”皇甫烨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

他知道,就算什么都能看得通透,她心里也仍会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老九。

她窝在他的怀中,倒也不客气,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将他的衣襟尽数染湿。

她一边哭,还一边不忘边数落他,“皇甫烨,你这个坏人,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多难受吗?”

“我知道,对不起,绾绾。”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顶,不禁责怪自己,不该为了逃避,而对她避而不见。

她闻言,越发委屈,哭声渐大,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翌日,赫青绾带着那盒木梅花去了瑜王府。

只是,再见他时,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

他表情平静地接过那盒木梅花,凝视了她许久,才缓缓出声道:“绾绾,九哥可以最后抱抱你吗?”

他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以后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牵扯。

“九哥……”赫青绾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他,微微颔首。

他笑着接过锦盒,展开双臂拥她入怀。

“绾绾,今日后,我们便权当不相识吧。待他日我与皇兄对战朝堂的时候,你也不必为难。”他在她耳边轻轻低喃,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好……”赫青绾想忍下泪水,想笑着与他说一声再见,可咸涩的泪水还是决堤而出,泛滥成灾。

“走吧!”皇甫瑾松开她,缓缓转了身,视线冷傲地落在手中的锦盒上。

一场爱恋,用了心去拼,结果却是拼碎了心,终是一无所有。

“九哥,你保重。”赫青绾深深地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之际,一巴掌却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周玉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怎么会打人?

长这么大,便是对宫人,她也从来没有动过手,可刚刚,她竟是打了赫青绾……

那一瞬间,她看到亭中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股热血顿时冲到了她的脑中,她几乎想也没想,便动了手。

皇甫瑾眸光乍寒,视线从赫青绾被打出了一个巴掌印的脸颊扫过,最后冷冷地落在周玉致的脸上。

“瑜王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周玉致的眼中盈满了泪光,连连摇头。

“瑜王,民女告退了。”赫青绾欠了欠身,快步离去。

皇甫瑾并未阻拦,视线一直死死地盯着周玉致,吓得她越发害怕起来。

这样的瑜王是她不曾见过的,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眼中皆是嗜血的光芒。

“瑜王哥哥,玉致不是故意的。”周玉致脚步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皇甫瑾蓦地伸手,扣住她的下颌,唇角一扬,看着她,嗜血地冷笑,“玉致,你若是想坐稳瑜王妃的位置,就给本王本分些。”他的语气温温的,但喷洒在她脸上的气息却冷得让人发抖。

她此刻竟是情愿他一巴掌打回来,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他。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怕过谁,但现在竟是怕了他。

“瑜王哥哥……”

周玉致刚低喃一声,就被他打断,“叫王爷。”

既然她决定要嫁入瑜王府,就应该有个瑜王府女主人的样子。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能因为单纯无知,就去逃避责任。

“王爷……”周玉致哽咽着唤他一声,想哭,却还是被吓得没敢哭。

“回宫吧!”他这才松开她被捏红的下颌,背过身去,“多跟母妃学学礼仪,这里是显国,不是你周国,没有人会纵容你的任性。”

“嗯。”周玉致委屈地颔首,转身小跑着离开。

站在亭外的思儿追了过去,怒气冲冲地说:“公主,我们现在就去驿馆告诉太子。瑜王太过分了,居然敢为了那个女人欺负你。”

周玉致立刻警告道:“思儿,今儿的事情,你若是敢说出去,本公主绝不饶你。”

“奴婢知道了。”思儿替她不值,却也只能如此……

年芊妩在宫宴的第二日回了慈云庵,又过回了清心寡欲的日子。

她看着窗外的落叶,原来不知不觉,已是这般季节了。

她的神色不禁落寞,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站起身,走到门口,年芊妩拿起放在门边的扫把,走了出去。

这些日子,冯嫂去做早膳的时候,她便会来扫院子,每日重复着同样的生活。

她一身灰布袍子,弯着身,淡定地干着手里的活。

扫到门口时,一双金边黑靴忽然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她的动作有片刻的僵凝,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

当四目相对,皇甫瑾的面孔闯入了她的视线中。她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此刻还是清晨,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昨夜连夜赶来的?

“帮我保存。”他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她,脸色颓败。

“什么?”她愣了下,接过包裹,“好。”

“我走了。”

话落,他便转身而去,如来时一样的突然。

她目送他离开后,视线才再次落在了手中的包裹上……

幸福悄然而至,似乎又有些不真实。皇甫烨让赫青绾搬去书房旁边的屋子,这样两人便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地,皇城的人都知道靖王有了新宠,极为爱护。

大家都在猜测靖王爷是否会娶霍凉染这样没出身,没样貌的女人之时,皇甫烨已经决定向嘉康帝请旨赐婚。

明知道此事不可为,但他还是决定搏一搏。

他太想给她一个名分,太想堂堂正正地拥有她。

赫青绾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从年睿离口中得知的。

那日,她正在屋子里看书,星儿忽然偷偷来报,说年将军想见她。

她初时还以为年大哥找她是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

不想,却是为了皇甫烨要娶她为妃的事情。

花园中,年睿离一见她来,便拜了下去。

“年副将,你这是……”赫青绾一惊。

“姑娘,王爷想娶姑娘为正妃。”年睿离双眸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她,正色道。

赫青绾闻言微惊,两个男人的心思,她顿时都读懂了。

“年副将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吧。”赫青绾笑着点点头,只是唇畔的笑意却不如她话里的那般淡然。

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希望自己爱的男人娶自己,只是,他不是个普通人,他和嘉康帝的关系,因为慕容雪嫣、赐婚这两件事已经有了嫌隙,若是他再执意娶一个平民,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风浪。

“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认家母为干娘。姑娘与王爷便算是门当户对了。”年睿离在赫青绾要转身离开之际,忽然道。

赫青绾的身影顿住,感激地看着他,红了眼圈。

年大哥还是从前那个年大哥,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好半晌,她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年大哥,谢谢你。”

年睿离闻言,微一怔愣,眼底划过一阵心疼。但他随即释然地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这熟悉感,去追问她到底是谁。

谁都有着自己的无奈,又何必追根究底去问一个明白呢。

年睿离离开后,赫青绾去了皇甫烨的书房。

正在处理公事的皇甫烨,放下手中的毛笔,唇角含笑地看向她。

他对她招招手,温声问:“去哪儿了?怎么才过来?”她今儿比平时晚过来两刻钟。

她走过去,在他的腿上坐下,“去见了年大哥。”

“他与你说了?”皇甫烨脸色一沉,已生了怒意。

“嗯。”赫青绾颔首,“年大哥已经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年将军的义女。”

皇甫烨脸上的怒意僵了下,随即扬唇赞道:“年睿离倒是想得周到。”

“烨,答应我,将婚事押后,等皇城的人接受了我的身份,你再去请皇上赐婚。”赫青绾见他高兴,这才敢提出要求。

他闻言,脸色便是一沉,“本王听着怎么像是你们两人给本王下的套儿呢?”

“哪里有给你下套儿啊。我们不是都希望你好吗?”赫青绾不满地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撒娇地说道。

“可是,我太想尽快给你一个名分了。”他抱紧她叹了一声,终是不甘暂且搁下这想法。

“只要你心中的那个人是我,名分我可以等。”她看着他脸上的凝重,心里有些不解。他对他们成亲的事情,似乎格外在乎,格外着急。

他们已经和好了,在她看来,他真的没有必要这般不顾后果地急于一时。

她不禁再次猜测,那件与她有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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