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碗早已落地,摔得粉碎,粥汁溅到黄色衣摆,龙璟木然转身,眼神望着某个方向,作势便要走出亭子。
一人从亭顶落下,挡住他的去路。
这人是母妃的近身婢女,名幻衣,会些武艺,不想母妃竟让她来守着自己。
多年的养育之情,他早已唤黎妃为母妃。
“让开!”
“太子殿下!娘娘说,让您仔细想清楚,今夕不如往日,有些事应该有个结束有些人也应该忘记。”
轻飘飘的话语,落入他耳中却如同惊雷。
那日他历尽万难才把子卿从军队里救出来,好不容易回了宫。黎妃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子卿是罪臣之女,能存活在宫中已是万幸,他现在还在奢求什么……
龙璟不住往后退,步子沉重。
流落在地上的银耳粥此时显得格外醒目,这是子卿曾经最喜欢吃的东西。
正在此时,亭外。
一人缓步走来,他眸中一亮!
慢慢坐下,端起一旁石桌上的茶杯,浅酌。
幻衣见有人来,早已飞身上了亭顶。
“参见太子殿下。”
来人抱拳躬身。
龙璟颔首。
“我家王爷请太子一叙。”
这人前几日见过,是九皇叔的那个侍从,龙璟暗眸流动,轻身应了一身。
起身,看一眼一旁规规矩矩立着的小太监。
“回去告诉母妃,本殿去了九皇叔行宫。”
九皇叔在宫中身份有些特殊,他料定幻衣不会跟来。
待两人走出御花园,龙璟这才急切看着那名侍从。
“帮本殿一件事。”
——
在浣衣坊的某个房间内,女子双手搂紧身子,浑身发抖。
这不是她的住所,是另一间杂物房,碧儿几人怕她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给她们,央求岚姑姑把自己关在这里。
四面都是墙,只有门上一个小口可以通气。这里除了没有恶臭和满地乱跑的老鼠,与之前在天牢无异。
脑中与浮现出父亲死的那一幕,还有她那才貌兼备的哥哥……
血淋淋的身躯,无一处完整的皮肤,她还能忆起,父亲的眼睛还未闭上……
寒风从门上小口吹进来,如鬼魅的手拂过她裸露在外的后颈。
惊得她尖叫。
正与此时,一串钥匙声传来,门霎时打开。
一人急急跑来,捧着她的脸。
“惜欢,惜欢!醒醒。”
跟着进来了两人,一人身着黑衣抱剑而立。
另一人正在放下肩头药箱,皱眉道。
“她身子入寒了,莫再摇弄。”
说着便走进蹲下,从药箱中拿出一张白绢放在元子卿那瘦成皮包骨的手上,闭眸。
琴桑有些急切,握着手不住地来回走。
余光撇过边上默不作声的黑衣男子,男子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这人她在宫中从未见过。原本她丧气的在宫道上来回寻觅,后来碰巧遇到了这人,什么也没说便让她带路。
本来她还有些疑惑,但是看到了在他身后拿着药箱的小药徒,顿时明了!
感觉有人打量自己,黑衣男子眉头轻皱。
“谢谢恩人,不知恩人名讳,改日……”
黑衣男子冷眼扫来,琴桑惊得赶紧捂住嘴。
屋内有声音传来。
“寒气入体太深,开些药调养便是了。”
听罢,琴桑扭身进去,对着药徒千恩万谢。
药徒看了躺在麻布上昏迷的元子卿,叹口气,虽说目前只是寒气入体,长此以往,与死了又有什么不同,可能不出一年便会……
当然,这些话他没说,自己给一个小女婢看病已是犯了大忌,不过看是九王爷的人来他才应下来瞧瞧。
接着便又叹口气,将药方交给琴桑,便背起药箱离去。
黑衣男子瞄了一眼屋内人,跟着走了出去。
心中疑惑,这就是一个小女婢而已,为何太子会如此在意。
他刚要转身,就感觉手臂被人拉扯。
回头,果然是她。
琴桑低垂着头,断断续续道。
“还望……恩人告知…”
“赤岩。”
说罢,转身离去。
冰雪天中那冷冷的语气,落在琴桑耳中,却夹带了些许暖意。
往常姑姑总是说,宫中的人冷血无情,原来……还是会有好人。
捏着手中纸张,转身进了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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