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性子刚硬,又一直端正守礼,是最为看不得这种卖女儿为妾、攀附富贵的行径的!
反正,不管从哪儿说,这门亲都不合适,亏得这李大少爷怎么想来着!
“可是,咱要是一口回绝了。 。。”二爷迟疑着,一边屈指敲着桌子,很有些发愁。他一向谨小慎微,又在李家做了那么多年的工,李茂林平时积威甚重,所以他对东家始终存着很深的敬畏心理。
“回绝了也是个麻烦。那个人看着可不太好惹,说不定会给咱们家下什么绊子呢。起码,你那个账房的差使是保不住了。”二奶奶也是忧虑重重。这有钱有势的人家,随随便便一出招,也不是平头百姓能招架得了的。
二奶奶性子虽傲,对外边的世情百态却比一般的内宅妇人们看的清楚明白。
而且,虽然二爷和二奶奶都瞧不上账房的行当,可眼前,这份工钱可是一家人必不可少的生活来源呢。生存比天大啊。
“不管了,还是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总不能真格的就把闺女给卖了吧!”
这事孰长孰短,二奶奶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转身又嘱咐二爷,“下回你见了他,适当的暗示一下,如果能让他知难而退,两家各自保存了颜面那是最好的。。。”
二爷忙点头。女儿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他可不舍得让她进那种深宅大院里吃苦受罪。
两口子唉声叹气,相对无言。正屋的烛火几乎亮了一夜。。。
因了这事,腊月初一的进香娘两个谁也没去。连提也没提这个茬儿。
没过几天,田静怡就写了信来,埋怨锦华初一的时候为何没去进香,又热情的邀请她去看她们家新开的腊梅花。
信里还提到张四小姐张婉蓉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据说明年年初就完婚。只听张家的人透露说,她的夫婿是个大财主,家有良田千亩。奴婢成群,却不在本地,而是远在繁华热闹的省城。总之,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啊。
至于其它的,就打听不到了。
田静怡愤愤不平的猜测,张知县夫人是不会这么好心把张婉蓉嫁个好夫婿的,定是这男的有什么隐疾什么的。外表光鲜,内里还不知烂成什么样呢。另外,张家一定得了那人不少的聘礼,他们家就指着卖庶出的女儿过日子呢!
先前张家就瞅准了她表哥家资雄厚,如今这回亲大概也得值个好价钱吧。
锦华看完信。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把信“啪”的一声就拍在了桌子上。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本来,她心里还心存幻想,觉得冥冥中自有天定,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可是,看样子,张婉蓉果然不能像前世一样嫁给那个人了!
至于什么赏梅花的事儿,她哪里敢去啊!那个人正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没办法,锦华研磨提笔。给田静怡回了一封信,推说身体不适,婉拒了邀请。
她心里烦躁着,却还得先暂停了绣经文的活儿,把,真是连头都搞得昏昏沉沉的了。再不出门透透气,他都怀疑自己撑不到下场的日子,就直接被他娘给憋死了!
二奶奶走的时候脸色有些沉重,回来时反而看着像是轻松了些。
刘锦华担心了一天,此时却先忙着给母亲斟了一碗茶水,把茶壶放下,想开口又止住了,转身坐回椅子上拿起了绣棚,一针一针的有一搭无一搭的绣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暗暗观察母亲的神情,却愣是不敢张开嘴问。
自己都觉得张不开嘴。
那人不过是微微露意而已,确实没有明明白白的说些什么啊。
再说了,万一,他要是明明白白的说了,自家又该怎么办呢?
曾氏见她欲言又止,只好状若无意的随口跟闺女聊起闲天来,“今天田家很是热闹,去的宾客真是不少,可谓高朋满座啊。”转眼又想起自己女儿及笄时的冷清,曾氏便又不快的止住了话头。
停了一下,曾氏又道,“我到了那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只在一边坐着,倒是少了跟人虚言客套的烦恼了。”二奶奶自嘲的笑了笑。
刘锦华知道母亲这是受了冷落,心里不高兴了。她却无心安慰她,只低着头听着,一语不发。
二奶奶也沉默下来,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可锦华已经等不及了,她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视死如归一般问道,“您这次去看见李家大少爷了么?”她的眼睛直直的盯住母亲的嘴,心里怕的砰砰乱跳。
二奶奶看着闺女,正色的点点头,“见到了。”
“那他。。。”
“说起来,李家大少爷也真是个知礼的,见了我专门上前问候,竟是好生攀谈了几句,好多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怎么理呢。”二奶奶不动声色的平铺直述。
屋子里顿时又静了下来。母女两人都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出起神来。
好半晌,二奶奶忽然又打破了寂静,迟疑的问道,“他若是有心娶你为正妻,你可愿意?”
锦华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惊讶的回过头来看向母亲,片刻后便摇了摇头,认真答道,“不愿意。”
二奶奶却并没有像她所料的那样问她为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了一句,“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放心,娘是不会逼你的。而且,咱们还不知人家是怎么想的呢。”
二奶奶叹息着起身往里屋去了。锦华却发了半天的呆,越想越觉得母亲的态度十分可疑,竟像是有些松动了似的,不禁暗暗心惊。
看来,那人也是好手段,不知道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竟让一向眼高于顶的母亲轻易的就动摇了呢。
晚间,锦华睡得不好,半夜里起来一次,竟意外发现东厢房里依然亮着烛光。
该不会是母亲背着自己又给锦年布置了很多课业吧。
锦华顿时担心起来,也不顾深夜严寒,赶忙裹上了一件厚棉袍越过院子去敲锦年的房门,她低声询问,“锦年,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睡啊?”
房里的灯却立刻熄了,锦年的声音也低低的传过来,“没事,姐,我睡不着觉,看书呢!”
锦华见里头没了动静,便也只好转身回房睡觉,却觉得锦年的声音里透着股子心虚。这辈子她跟弟弟十分亲近,自以为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当下便有些疑心。
第二天清早,锦年被曾氏揪到正屋去上早课,忙着背四书。锦华则打着收拾屋子的旗号进了东厢房,一边给他收拾料理,一边暗自寻找。
她疑心锦年正值青春年少,可能是背着人看淫词艳书了吧。他只有十三岁而已,这还了得?!
刘锦华心急如焚,一心要寻得引坏弟弟的“赃物”。她没天都会收拾锦年的屋子,对这屋里的东西放置也是清楚得很。
稍稍费了一番功夫,却没寻到什么**之类的,只在书箱子底下寻到了一套怪模怪样的刀具。有的细如针,有的卷起来成三角形,各式各样,大小不一,居然有十几把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的?
锦华拿起这些东西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想了想,便又放回了原处。(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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