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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雪》2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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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王见王(下)

那叫喊声明白是个男人,却又是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尖细,听着就让人觉着瘮得慌。 首发--无弹出广告

太子与柳回雪对望一眼,已知道来的是个内侍。

打从太子醒转那时起,柳回雪就一直着意提防。这是真遇见了事,倒是镇定得很。——东宫殿下刚刚才夸过他的侍卫们,如今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果然没过多久,宫门外边打斗的声音就沉寂了下去。看来是分出了胜负。

谨致城不免摇摇头:“这便是左妃的垂死挣扎么?”不屑地笑,“回雪,你也太看得起她。”

不过是白川王宫里困住的一个女人罢了,到生死关头,也只能找到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货色为她出头。而这人,区区一个内侍,居然敢提着明晃晃的兵器就往东宫里冲,也不掂掂自己究竟几斤几两重。——太子正要出声吩咐下人们把后事处理干净了省得碍眼,不防刚走出了两步,门外头倏地闪进来一刃寒光。

竟有一柄长剑直扑他的面门而来!

大惊之下,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不但避得狼狈,还把他身后的柳回雪卖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柳回雪转过身子就撞上了剑锋,而且还毫无防备。

暗暗惊呼: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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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回雪刚才被太子阻挡了视线,这时变故陡生,他还不及看清楚情势,就被剑芒闪花了眼。也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侧过身子,掩在长袍宽袖里的一只手却反而往前送。两指轻轻一扣,极轻微的“嗒”一声,已按下了袖里暗藏的机括。

来不及细想,反倒是最直接、也最凶狠的应对。

留作保命的暗器刚使了出来,冷不防脚底下猛然被太子拉了一把。他又不会武,一个趔趄就跟着太子一同倒了下去。

身躯重重地着了地,却没觉得哪里疼痛。——原来是把太子压了个正着。心里立即生出一丝愧疚来。但还来不及出声道歉,已经被冷冰冰的长剑指住了心口。

到这时,柳回雪才仰起脸,看清了闯进东宫行刺的这人。

惨白的脸,枯瘦的执剑之手。只有一双眼睛带着似曾相识的戾气,还稍微像个活人。

盯紧了柳回雪,也不多说废话,剑刃径直往前送。

柳回雪被太子拉倒在地,上一筒针全都射得偏了,这时再次动手,又忽然被身底下的那人狠狠地掀了过去。——太子唯恐那剑锋刺伤了他,竟揽着他在地上滚了半圈,把柳回雪按到怀里,完全护住了他。

……却是以自己的后心对准了剑刃。

亦不回头,甚至还故意把嘴唇贴住了柳回雪的脸。恰巧碰到了十字伤的那处,触动了伤口,让他稍微觉着疼。谨致城像是脑后生了眼睛一般,反手抽出从不离身的佩剑迎上来,双剑相交,“叮”一声荡开了对方的兵刃。

这时刻,机括发动的“嗒”一声,也响起了第三次。

内侍仰面而倒。

后脑勺撞到了地面,发出极沉的一声闷响。这人应当是在倒地之前已断了气。——暗器的毒性,柳回雪自己是清楚的。

既有些抱愧,更觉得无奈。

略整了整衣袖,就想要起身收拾那些落空了的毒针。一是针尖都涂了剧毒,不能就这么扔着不理会。二是他也不愿让进来善后的宫人察觉这几筒毒针的来历。——昔日琉岚明理以此物相赠,曾交待过他要小心些,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柳回雪也觉得这次用得冒失了,但他见到太子似乎有危险,实在没来得及多想。

底细是不是露得太快了些?

而且还拜太子所赐,一下子就浪费了三筒。

罢,还是那句话——秋后算账也不迟。

伸手轻推压着自己的那人,却推不动。

又加了些劲,那人还是没反应。像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

只得开口请他让开:“殿下……”双唇轻启,话还没说出来,立即又被堵了个严实。接着,衣襟也被他使蛮力“哧”一声撕开。“哎——”胸口的蕊珠冷不防被狠狠地拧了一把,痛得整个身子都瑟缩了下。

却呼不出痛来。

抗议的话语才到了喉间,就被逼着吞回去。那人凶悍地啃咬他的唇,甚至让他尝到了咸而苦涩的腥味。身周也飘散着诡异的气味,既有淡淡的血腥气,又若有若无地混杂着一丝剧毒的香。

这是旧剑伤。那是“摄魂针”的毒,遇血而散出微弱的甜香。

蜡烛的灯芯久无人剪,烧得长了,火焰愈发跳跃不定。

两个人就这么滚倒在低处的黑影里。

柳回雪想抱怨说“殿下您浪费了我三筒‘摄魂针’,……好吧该说是两筒。”总还是该用这暗器处理掉刺客的。又想提醒他“就算着急也不该急在这一时,地上还散着毒针,要是动作大了,不小心碰到,那可怎么办。”还觉得必须告诉他“殿下又弄痛我了”,最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唇瓣张开些,又放松了牙关。于是唇舌间一番极热烈的追逐,终于被捉住了舌尖。

一下挑弄,再接着一下轻咬。谨致城手里的动作也不停下,找准了敏感处又弹又捏。柳回雪的身子是经历过人事的,哪里经受得住。只觉得一股极强烈又极不安的骚动,沿着后背,从身下直冲脑门,把他原本完整的思绪全都搅了个七零八落。更听见耳边极轻的低语:“你前日里中着毒,做起这事来只会觉得痛苦,但今夜里……绝对、是不一样的。”

身子一下子被点了起来。

连带着脑子也愈发迷糊。

朦胧间,就在他已决定了放弃的当口,还是倏地闪过一丝疑虑。

……嗯?

……果然是忘记了什么?

柳回雪恍然而醒。——这东宫里头,如今只有一室静寂和一具死尸。外边的侍卫放了个刺客进来,已是失职,又过了这么久,居然也没个人进来看看情况?就算是太子曾下过严令让他们不得擅入,遇上了性命攸关的事,也不能这么呆呆听话吧?

这下再不犹豫,使全力推开了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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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高声唤道:“霞舞!”

无人应他。

谨致城见那行刺的内侍倒地,只觉得最后一个麻烦也解决干净,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柳回雪开始做“正经事”。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明白过来,事情还是不对。——闯进来这人的武艺寻常,撑死了不过是个小角色,但守在外间的侍卫们都去了哪里?这人在外边都已经嚷嚷着要杀人,他们竟还会把他漏进来?

扬起声音,也叫出了几个影卫的名字。

然而随着他的召唤,进了内殿的,却只有一个人。

而且……柳回雪望了他一眼,惊异地发现,这个人他居然认得。

不是什么影卫,而是日间他们遇上的那个黑衣少年。

脸上也仍挂着一模一样的呆滞表情。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柳回雪试探着问:“你怎么进来的?”少年似乎听懂了,很快地作答:“我跟丢了他,”抬起左腕,闪着冷光的钩子一指东宫殿下,“就来找。那个姐姐太慢了,跟不上我。”又一指地上躺着的、脸色已经紫黑的那具尸体,“碰见他。说要到东宫。就一起来了。”

柳回雪一边听一边猜,总算大致弄了个明白。这么说……目光迟疑地望向他,这少年的武艺非常高强?他自己不会武,别人的功夫到了一定境界,他就分不出高下,但听到他说“霞舞太慢了”,想起自己昨夜里被她拎在空中飞的经历,顿时觉得惊讶非常。

如此说来,他比霞舞都厉害许多?

再听到他说“一起来”,不禁扶额。——敢情那刺客冲进来,是这少年帮忙开的路?

太子殿下提及时、颇显自豪的暗卫们,也是他一个人解决掉的?

这……一时间没想好怎么继续问下去,身后已响起了谨致城冷峻的声音:“如此说,你和相国果然是一伙?”少年摇摇头,却答非所问:“我和云歌是一伙。”

太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索性抓起了剑。

要亲手拿下他,但也知道他不好对付,不敢掉以轻心。

冷声说道:“……回雪,你让开。”斜挑起剑刃,摆了个中规中矩的起手式。

“——你要战,便来战!”

黑衣少年多半没听明白他的话,但看到这架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竟也学着太子,以铁笔银钩肃然而对。

直到这时,他的懵懂之色才一扫而空。

周身也透出一派宗家的气度。

竟然是一股子与谨致城类似的……天家威仪。

柳回雪仍然拦在两人中间,不肯让步。谨致城见状冷笑:“你还怕我打不过他么?”柳回雪轻轻蹙眉:“也不是这么说……”确实有此担心,但听见太子这样的语气,就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别让他知晓了,于是转过话题,“他不过是一把剑而已。”虽身怀绝艺,却什么事都不懂。“握住了剑柄,就能让这把剑指向任何人。”想起云歌给自己的信,“殿下,您与其毁去一把利剑,倒不如想法子握住剑柄,令其为己所用。”

又转身向着那少年:“我只再问一句。——你的后背上,是否刺了凤凰图纹?”

在谨致城听来,是莫名其妙的问题,想不到那少年竟大惊失色,还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脚下踉跄,居然站也站不稳了。

还要嘴硬:“云歌交待过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柳回雪微微一笑:“那就是有了。”见太子的神情愈发茫然,解释:“凤凰图纹,是湖阳之主的印记。”他听云歌说起过湖阳王室的习俗,就是于册立储君之日,以繁复而独特的法子将凤凰的纹身刺在后背,此后终身不褪。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湖阳的储君。

柳回雪神情悠然:“我们是不是也该叫他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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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回雪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揭破黑衣少年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妨害。想不到少年恍惚了好一会,忽然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重新举起了右手里的铁笔。这次笔尖点向的人,却是柳回雪。

眼睛里空荡荡地:“云歌也交待过……若你不能保护我,就杀了你。”

柳回雪只觉得这话听着耳熟。

云歌写给他的信上,是句极类似的话:“若不能护他周全,就杀了他。”

与那少年目光相交,望见了他眼里满满的杀机,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忽然有种……落入了女人算计的不祥

作者有话要说:神展了吗?有吗?没有吧?

终于开始往白川国外写了,嘿嘿。

某个女人给柳回雪找来个大麻烦。比白川太子还要麻烦的大、麻、烦,嗯……

另外作者好像忘记了某件“正经事”。

不过没关系,太子殿下还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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