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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啸幽野》第八章再世为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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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天际泛白,申飞也疲惫不堪,几乎要崩溃了。 首发--无弹出广告他努力提起jīng神,活动活动手足,嚼了些肉干,继续向上攀登。对于一般人来说,只面对这目不及顶的山崖,就心生畏惧,更无论要攀越它了,而申飞则不然。他经过数年的磨砺和对逍遥老祖遗书的理解慢慢懂得: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能一直在意结果,应该仔细做好眼前的任务。正如现在攀崖一般,如果只想着崖顶的遥远,那很可能会望而却步,不会选择攀登,而一旦选择了开始,那么就不能时刻去注意崖顶的存在,否则就很容易忽视脚下的每一步,导致失足堕崖,摔的粉身碎骨。所以,申飞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踏好脚下的每一步,稳稳当当进取,至于能否成功到达崖顶,暂时还无须考虑。

又缓慢地登高了十余丈后,上面的崖壁竟然光滑如镜,三丈之内找不到入手的地方。申飞察看左右形势,见目光所及范围内唯有左边石壁zhōng yāng有一条裂来的石缝。他仔细看好路径,慢慢向左边挪动。向上攀登虽然困难,但是在崖壁上横行却更加危险。亏得申飞伸手敏捷,总能够及时准确地拔住岩石,不然早坠落崖底了。

移到石缝下面时,申飞汗流浃背,双手发抖,腿脚也霍霍不已。他深呼吸几次,心里不停念叨着:“目穷穷兮天地,心渺渺兮寰宇……”渐渐忘却疲惫,由心神运行真气一周天后,身体舒畅了许多。

他双脚踏实,左手抓好石壁,右手拿住剑柄,深吸一气,向上跃起。靠着石壁跳跃,身体自然向外远离石壁。等到了石缝高度,申飞看准空隙挥剑插入,然后借着剑刃晃动之力再次跃起,准确地抓住了上边的山石。这两下跳跃可说险到了极处,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收。

回头看一眼插在石缝中犹自晃动的长剑,已经无法拔出,只好将它留在那里。再登上数丈后,石壁缓和了许多,入手处皆可以抓到东西,攀起来也容易不少。再登高几丈,竟看到上面有一株古松突出,扎根于石缝间。申飞大喜,看天sè不早,就干脆到古松上歇脚。

骑在古松上,舒服许多,躯体很是畅快。自被黑蟒盯上后,申飞已经两天两夜不曾合眼,疲惫之极,现在得如此舒适的所在,忍不住就瞌睡起来。

一觉方酣,忽然感觉身体正从古松上滑落,不禁一个机灵惊醒,双手本能地抱紧树干,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清楚无事后,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但是惊悸难消,再没了睡意。

忽然,他惊喜地发现,在黑夜中竟然能依稀辨识事物。仰头看天,只见明月当空,繁星闪烁,好不美丽。阔别数年后,第一次看到如此美妙的夜空,自然激动万分。忍不住仰天长啸,喜悦无比,似乎已经爬到了崖顶一般。

欣赏了一晚的夜空,jīng神却更加饱满,同时也充满了信心,因为他知道离崖顶已经不远了。吃过肉干,又从新选择了路径攀登。心情好了,对眼前的困难也看得简单了,动作也更加迅捷。

又攀了二十余丈后,申飞猛然发现身体旁边垂下一条由藤条编制的绳索。藤条上落忙了尘土,已经风化了仈jiǔ成,显然有些年月了。他试着用力拽紧藤条,藤条登时从上面断开了。未能借用绳索之便,申飞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多了几分力量。因为他想到这条绳索必是当年母亲yù下崖底而制的,尽管母亲未能到达崖底,但这强大的母爱现在依然能感应到。这强大的母爱已经给了他无比的信心和无穷的力量。

攀越了比较容易的一程,然后的阶段却令申飞犯难了。头上的峭壁竟然向外凸起,要徒手攀登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仔细打量左右的状况,都是一般模样,并没有上崖的易途。这时可谓骑虎难下了,上不去却也退不得。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这是攀登悬崖,要是掉头向下,无疑于跳崖自杀。

经过无数思虑后,申飞把最后希望放在了垂落下来的绳索上。尽管他知道绳索已经难以承受他的重力,但是唯今之之计也只好放手一博了。

他试探了一下藤条的承受能力,调整内息后飞跃而起。上跃中,两手交替轻轻拉动藤条,缓缓积力,以防一次用力过猛,把藤条拉断了。

就要扒住头顶突出岩石时,藤条突然断了,申飞大惊,双手本能地向上乱抓。情急间也不知手碰到了那里,随即就死死地抓牢,身体登时悬吊起来。但是直觉告诉他身体仍在缓缓下坠,这一刻那及细想,双手猛一使力,犹如脱弦的箭疾速向上穿起。越过突起的部分,竟然意外发现上面笔直地立着一棵小树。申飞大喜,单掌在岩石上一拍,又穿高丈许,轻巧地抓着小树站稳。往下望去,已看不到刚才所抓的是何物,但是凭手上的感觉猜想应该树的根须,慌乱间把原本长于石缝中的根须给拉了出来。

一边摸去额头的汗水,一边回想刚才的情景,心有余悸,不禁泛起再世为人的感觉。休息一阵,抬头查看地势。一眼望去,平复的心情登时欢喜雀跃起来。一块凌空凸起的大石赫然呈现在大约二十丈高处,那不是自己堕入深崖的地方吗?再有二十丈就能到达崖顶,心情怎能不激动呢?

收敛心情,仔细研究了路线,开始攀登这仅剩的路程。越是接近崖顶,越需小心,一旦大意,不仅是功亏一篑,还要陪上一条xìng命。

经过大约两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到达了平地,身体也疲倦难当,于是踉跄倒地。心中无所顾及,所有疲倦都涌了出来,忍不住就熟睡过去。睡梦中再次见到父母、大师伯、还有赵毅、小林……睡梦中他见到父亲被风元海打的满头是血,口中一遍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感到自己在哭,但奇怪的是眼睛干涉难当,竟然挤不出一滴泪来。

从梦中惊醒,额头尽是汗水,眼中果然一滴泪也没有。他颇为奇怪,心想莫非是几年前流泪过多把泪水流干了不成。随即宽慰道:“没有就没有吧,现在离开了蟒蛇,该是苦尽甘来了,再不用哭泣了。”仰天躺倒,观赏着漫天闪烁的星星,身心无比的畅快。

等到天亮后,刚要寻路下山时,不远处的两块木牌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大一小两个木牌恰好对着他堕崖的地方,并且大木牌后是一个土包,很像一个墓堆。他走到木牌前面,见木牌已腐烂不堪,上面还写得有字,经辨认后竟然是“先夫申公岳明之墓——未亡人立”。不到看完,申飞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要哭却怎么也流不泪来。尽管他早猜到父亲已不在人世,伤心过无数次,但此时亲眼看到父亲的坟墓,心中的悲伤仍然无法控制。再看旁边的小木牌,竟然是母亲为他立的。对着这两个木牌,当真是百感交集,说不出的难受。

半晌后,他yù把自己的木牌毁了离去,但随即想到母亲把父亲葬到这里,自然是想让父子团聚,尽管自己没有死,但让自己的牌位陪伴父亲也是好的。于是干脆把自己的木牌和父亲的并在一起,又为父亲的坟头添了些土,之后忍痛而去。

下山后,他先到农户家讨了件衣服遮体,然后问清道路,一路向南而去。由于适应了自立为生,他也不到外面讨饭,只在山里采摘野果或野味充饥。说不清走了多少rì,终于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家。但令人心灰的是,院门坍塌,屋门紧锁,庭院狼藉,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这时申飞犯难了,他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母亲。母亲孤零零一人到底会去哪里呢?母亲当世也只有师伯一个亲人了,十有仈jiǔ应该和师伯在一起,但是师伯又会在那里?猛然间他记起母亲曾说过的恶谷,他们在恶谷长大,肯定会返回恶谷的。注意拿定,他就直奔泰山而去。

到达泰山后,他在山中转悠了数rì,可怎么也找不到母亲所说的恶谷。这rì,正在山中奔走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当即提高了jǐng觉。但是他几次猛然住步回头,都未能看不到身后之人,不禁怀疑自己的直觉是否有误。又走了一段,那种感觉渐渐淡了,但是没过一会,异样的感觉又在心头环绕,并且更加强烈。他再次猛地回头,虽然仍没有看到身后之人,但是这次他肯定身后确实有人。他练习心神自主的心境数年,心神的感觉是定然不会有错的,看不到身后之人只是因为身后之人轻功了得而已。此时,他不禁想试试自己的轻功如何,与身后之人比个高下,于是猛然发足飞奔起来。

他从《御风逸鹤谱》中习得逍遥派最高深的内功要诀,这一发力,当真疾如闪电,迅若流星。闻得耳边的呼呼风声,他自己都有些惊喜了,心道:“没想到我的轻功已经如此高了,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欣喜,但他并没忘记注意身后之人的动静。起初,身后并没有声息发出,但随着申飞不断地加快步伐,身后之人脚步开始沉重起来,并且呼吸也重了。这时,申飞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这句话用到申飞身上一点也不夸大,他以疾速立停,面不改sè气不喘,登时令身后之人显形无遗。只见那人和自己差不多大小,一席儒衫,相貌不凡,只是刚才奔跑过急,面红耳赤,气喘不已。此时的申飞头发凌乱,穿着农夫衣服而且污秽不堪,相较之下,竟然有些自惭形秽了。申飞问道:“为什么跟着我?”那少年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在泰山乱逛?”

申飞忽然发觉对面的少年很是面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说道:“我是来找人的。”那少年又问道:“你找什么人?你的轻功为什么和我的相似,而且……而且还比我的高深?”申飞感觉这少年很幼稚,并不像他身形般的成熟。忽然间,脑海里灵光闪动,申飞认出了面前的少年,心中泛起了无限的情谊。但是他并没有马上相认,却故意逗那少年道:“当然偷学来的,现在除了你师傅谁还会这么高的轻功啊。我就是来找你师傅的,还麻烦你带路呢。”那少年当即道:“你胡说,你怎么偷学来的?你找我师傅又干什么?”申飞很想试试这个曾经十分敬仰北仙而又有缘做了北仙徒弟的少年到底本领如何,于是说道:“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就告诉所有问题。”那少年顿了顿道:“打就打,你轻功好可不一定武功好,如果被我伤你可别到师傅跟前告我的状。”申飞有些想笑,右掌斜劈,说道:“不说便是。”那少年闻申飞答应了,登时摆好架势迎了上去。

两人走的全是以快打快的路子,招式大致相仿,只是申飞的更简洁、更利索。那少年每出一招,申飞总能及时封住其进路,并且轻松地反击回来,使他顾了这头,挡不住那头。不到十招,那少年已经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但饶是如此,也是申飞存心相让,不然,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申飞笑道:“你好好看我是谁?”那少年面露疑惑,盯着申飞上下打量数遍,可还是无知的摇摇头。申飞自己审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现在的模样十足一个乞丐,并且相隔数年都已chéng rén,模样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难怪李小林不认识,于是说道:“还记得我这个和你在湖边一边吃鱼干一边讲北仙南佛事迹的朋友吗?”李小林眼睛忽然亮了,再次细细打量一遍申飞,然后猛地扑到申飞跟前把他拥抱在怀,惊喜地叫道:“你是申飞,你果然是申飞。”申飞鼻子酸了,很想哭,可惜他流不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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