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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啸幽野》第九章断情取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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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黑衣女子对誓言如此认真,申飞顿时受窘,不知该如何推脱,找借口道:“婚姻大事,其同儿戏。 在下不但不知姑娘的名姓,连姑娘真面也不曾见过,怎可谈婚论嫁,此事以后再……”未等申飞把话说完,黑衣女子猛地把面纱摘了下来,陈述道:“小女子姓萧,唤作若冰。”这下举动顿使申飞哑然,呆立当场,双眼不自主地看过去。只见她黛眉如柳,凤眸流波,唇似红樱娇羞一点,面如凝脂不妆自艳,当真娇美如画,明艳不可方物。在这一张娇艳的脸上,却拂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仿佛凉入心脾,令人望而生畏。但眉宇间的那一丝忧郁,又不得不使人心生怜惜。

申飞从来没有与异xìng单独相处过,刚才黑衣女子带着面纱,尚未感觉不适,现在见到了她的真实面目,登时感到口拙词穷,不知所措,忙挖空心思极力寻找托词。黑衣女子心神激动,双目灼灼地盯着申飞,白皙的面颊略微透出些须红晕。申飞避过黑衣女子的目光,收敛心神镇定下来,说道:“现在姑娘的难处仍未解决,谈论此事为时过早,凡事都要待来rì将姑娘的母亲救出后再定。到时,说不定姑娘能遇到如意郎君,或想通了也说不定。”萧若冰面目一寒,凝视着申飞,略带气愤地说道:“申少侠当我是什么人,我虽是女流,却也是一诺千金,知恩图报,绝非首鼠两端,背信弃义之人。”申飞忙道:“姑娘误会在下意思了。在下与家慈分离多年,满怀思念只rì难耐。此行出门就是为了寻找母亲,希望与母亲早rì团聚。至于儿女之事,在下如今并无心谈论,望姑娘见谅,一切事宜都等救出姑娘的母亲再说吧。”看申飞执意不肯答应,萧若冰只好暂且打住,不论此事,但她心中却暗暗发誓今身非此人不嫁了。

两人又谈论了一些回苗疆的具体事宜,这才一同步出林来。外面的所有黑衣人连同李小林都是翘首以待,心烦气躁,极度难耐,此时见两人出来都轰然至前,追问不休。

李小林自然关切地向申飞问及刚才谈论何事,申飞嫌此处人多嘴杂,就领李小林远远地避开众人,与他详述萧若冰所言之事。

负责监督萧若冰一众的黑衣人向萧若冰责问道:“小姐有何事不能当在我等说,请小姐给我们个交代。”萧若冰已戴上面纱,恢复一贯的冰冷之气,漠然道:“马上天亮了,大家原地休息,rì出起程。”说着离开众人,拣一处干净地方就地坐下来,任他们如何询问,只是闭目不答。这些人还待要问,年长的黑衣人嚷道:“这里又不曾出什么事,几位何必问的这么心急。现在都去休息,有什么话到天亮再说。”那几人看萧若冰的神态,知道问不出什么,就只好悻悻而散。

经过一夜的激斗,每个人都劳乏疲惫,睡意正浓,可刚合目不久,就东方rì红,天亮昼至。大家都伸着懒腰爬起,睡眼惺忪,神情倦怠。萧若冰假装不经意地向申飞那边望去,正好看见申飞对望过来,于是手指微抬指向一名黑衣人。申飞微微点头,猝然而动,倏地奔到那名黑衣人背后,自后拿住他右腕的“大陵”“曲池”二穴,劲力稍吐,黑衣人登时手臂麻木,反抗不得。与之同时,萧若冰也拔剑出鞘,瞬时刺伤两名黑衣人,并将剑架到一名黑衣人的脖子上,喝道:“都不准动,否则我杀了他。”

逢此突变,所有人都是一震,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心属五毒教的黑衣人自然不会有所异动,而负责监督五毒教的黑衣人见三个头目都被胁持,也不敢轻举妄动。萧若冰对那名年长的黑衣人道:“霍总管,让我们的人都上马,再挑出两匹来给申少侠和李少侠,其他的马也牵上。”此人是五毒教的总管霍尔都,入教多年,忠心耿耿,看如今情形,登时明白何事,忙令忠心的弟兄去整顿马匹。

最后,连霍尔都在内,一共有二十四人上马,每匹马后又拴了一匹马,以做备用,除了给申飞、李小林和萧若冰留着的六匹马外,还剩两匹老弱的马就直接被宰杀了。申飞看向李小林,然后又示意地望去萧若冰。李小林会意,忙奔到萧若冰面前,抓住那两名黑衣人,说道:“姑娘先上马。”萧若冰看向申飞,见他正望着别处,只好道:“麻烦少侠了。”

待萧若冰上了马,李小林也跟着跨上。申飞说道:“你们先走,我善后。”扬手示意他们先走。于是萧若冰一声令下,众骑应鞭驰骋开来。

申飞看众人走了一段,这才松了黑衣人手臂,倒跃飞上马背,挥鞭追赶而去。

一路上,申飞督促李小林与萧若冰并驾齐驱,他自己却故意落后,与霍尔都并骑,假装询问苗疆的情况。这夜在半道露宿,申飞因思念母亲,无心睡眠,就独自一人到山丘上望月遣怀。残月昏暗,晚风瑟瑟,一时有感,就即兴吹起洞箫来。

一曲刚罢,忽闻身后有人行来,回头看时,却是萧若冰。萧若冰问道:“申少侠是在思念母亲了?”申飞点点头,转头又看残月。萧若冰走到申飞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说道:“申少侠是否后悔帮我五毒教了?”申飞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承诺于人,岂有反悔之理。思亲之念,rìrì有之,有亲则幸,又何必一定要相见呢?”萧若冰似乎无意地问道:“申少侠为何非要帮我呢?你若推脱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怨怼的。”申飞说道:“路见不平,自当相助,既然遇到此事,又怎可袖手旁观呢?我想任何一个侠义之人都会帮姑娘的。”萧若冰当即问道:“申少侠帮我,难道就为了侠义吗?”申飞没想到萧若冰问的如此直接,登时哑然,半晌才道:“姑娘以后休要再提此事,在下帮姑娘是理所应当,若姑娘一直以此事做报答,那在下只好半途毁约了。”萧若冰声音微颤地问道:“申少侠就如此嫌弃我?”申飞忙更正道:“姑娘言重了。老实说,我对姑娘确有好感,但这与男女之事毫无瓜葛,姑娘莫因一时冲动,误了终身。”萧若冰心伤气苦,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哭着嗓子道:“我知道你为了李小林一直在躲我,是不是我和他在一起,就随你心愿了?”申飞内心上下翻腾,极度难受,可他也无法使每个人都顺心畅快,惟有叹息不语。萧若冰忽然恢复了冰冷之态,以她惯用的语调说道:“申少侠放心,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一定报还。”说罢跑着下山去了。申飞无奈地叹息一声,惟有拂箫舒怀。

蓦地,申飞感觉到有人正在向他接近。此人脚步之声细不可闻,却给人以肃杀之气,颇感压抑。申飞一惊,寻思来者不善,顿时提高了jǐng觉。来人陡然发难,衣带风声卓然于耳。申飞不敢怠慢,忙转身迎接。

猛听地一声闷响,来人向后跃回,距申飞两丈外站定,然后郎声笑道:“申少侠身手果然不凡,老夫佩服。”申飞凝目望去,见来人身材魁梧,一身夜行衣,脸蒙黑布,只露一双凌厉的鹰眼,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偷袭在下?”蒙面人道:“少侠莫恼,老夫不过是仰慕少侠功夫了得,略加试探而已。”申飞闻此人说话不尽不实,也不屑理会,转头复望残月。蒙面人见申飞不理,颇感气愤,却强压怒火道:“在下听闻申少侠要替人出头,到苗疆一行。老夫有几句jǐng示之言,不知申少侠肯听否?”申飞心头一动,回头问道:“阁下是张大侠派来的吧?”蒙面人微惊,而后说道:“申少侠既然知道了老夫身份,那也理应知晓老夫来意。我们也就无须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开了。”

申飞对张兮路为人嗤之以鼻,厌恶之极,听眼前之人果是张兮路派来的,登时心生厌恶,半句言语也欠奉,不客气地道:“申某与张大侠素不相识,也无心结识,阁下请回吧。”蒙面人如何还能按耐得住,怒道:“初生牛犊竟如此猖狂,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然选择与张大侠为敌,老夫就留你不得了。”说着,挥拳攻上。

蒙面人拳风猛烈,直取申飞胸口。虽只简单的一招,但申飞应付起来却倍感吃力,似乎无论他往何处闪避,都不能逃脱拳风的笼罩。既然闪避不开,申飞就索xìng不闪,依旧自如地站在当地,不做任何防范。蒙面人喝道:“找死!”拳劲加强,一拳向申飞胸口撞去。若被此拳打中,申飞非胸骨尽碎不可。但就在蒙面人招式用老时,申飞倏地抓住了他手腕的“阳溪”“阳谷”二穴,顺力向外一拉,将其拳劲化解,接着左掌向上,击其小腹。蒙面人没想到申飞出手如此神速,心下骇然,见申飞掌到,因右臂受制移动不便,忙挥动左臂,变拳为掌,向申飞左掌迎上。申飞却不与其对掌,半途化掌为指,戳其掌心“劳宫”穴。蒙面人也反应甚快,随即又变掌为拳,猛力撞向申飞手指。申飞手腕陡转,竟向上戳其右腋下的“极泉”穴。蒙面人右臂不能摆动,忙右跨一步,左拳攻击。

两人瞬间交换了十招,但蒙面人因右臂被困,处处受制,完全处于下风。他愈打愈是心惊,寻思此人到底是何来路,身手之快,非我能及,必须及早脱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蒙面人心先怯了,出招时更不如前。申飞看准他胸前空门所在,挥掌拍去。蒙面人来不及招架,惟有运气于胸,硬受申飞一掌。申飞左掌刚碰上胸口,立即感到对方强劲的反弹之力。申飞微惊,暗赞道:“好强的内力!”忙加强掌力,一掌拍实。可就在这时,申飞感到右手一空,蒙面人已经借他掌力向后跃开。

蒙面人受了申飞一掌,虽借后跃之势卸去不少,却是甚是难受。他恐申飞乘胜追击,忙双拳护体,摆好架势,见申飞仍在当地未动,这才放下心来,待真气平复后,说道:“阁下好身手,老夫领教了。不过阁下执意与张大侠为敌,怕是再好的武功也难在江湖上立足。阁下好好掂量掂量,告辞!”说罢,倒翻两个筋斗消失在夜sè中。

申飞满心以为可以擒获蒙面人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右手力怯,竟使其乘隙脱逃,不由得连叫可惜,寻思下次再遇时可就没这么好应付了,同时也在极力思考右手乏力之故,因而无心再追击蒙面人,任其自行离开。他挥掌对空虚劈几掌,仍是感到真气到中途就突然缩回,毫不受自己控制,十成功力发挥不到五成。再试着勉强催动真气,则感觉真气杂乱一团,不但不能增强掌上功力,还使的心脉裸露,失去防御。仔细回想刚才情形,正是由于求胜心切,强逼真气运于左掌,结果使得右臂真气紊乱而无力拿敌,令敌逃脱。

发觉了此等弊端,不禁怀疑道:“师公将此法写于书中,留传后人,鹤前辈也说这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厉害无比,可为何我却发挥不出威力来呢?难不成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不会被人打伤,也不能打伤别人吗?”百思不得其解,惟有作罢,稍稍运作心死神凝之法,使心神平复,忘却所有烦心之事后,缓步下山来。

翌rì,行到一处山道,两旁大树参天,密不透风,充满诡秘。申飞忙令大家留心,恐张兮路派人在此埋伏。李小林踊跃道:“让我先去探探路。”拍马向前冲去。

李小林刚行一段距离,忽觉头顶一股劲风袭来,其势锐不可当。李小林忙弃了坐骑,向前俯冲过去,挥掌在地上一拍,翻身面向来路。只见自己坐骑上立着一人,装束甚是奇特,不似中土人士:偌大的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张大嘴和尖尖的下巴,身穿灰sè长袍,胸前挂着一串念珠,手中握着一根竹竿。

李小林刚yù说话,背后又生出两道劲风来,于是顾不得开口,赶忙向前跨出两步,然后双掌护住要害,转身对敌。偷袭的两人并没有追击,而是站在李小林刚才站的地方,一声不发。李小林见这两人竟与马上之人一般装束,连身形高矮都相差无几,不禁啧啧称奇。马上的那人开口道:“你就是申飞?”此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妖里妖气,听起来很不舒服。李小林回道:“在下李小林,并非申飞。不知三位找申飞何事?”那人从马上跃到地上,衣襟动也未动,尖声道:“你既然不是申飞,就不要多问,赶快离开这里。”李小林忖道:“看这三人来路不善,定然yù不利于我们。这人的身手与我相比,犹过之而无不及,若另外两人也是这般厉害,那可难以应付了,不若回去通知大家改道过去。”注意打定,向三人一抱拳,就去牵马向来路返。

身后的一人忽然喝道:“慢着!”声音同先前一人一般的尖调。李小林应声停住,回头疑惑地看着那人。那人向先一人道:“大哥,这小子身手不错,听他话语好象认识申飞,我们怎能凭他一句话就放他走了?”被称作大哥的人对李小林道:“你赶马往前,不准回头。”语调甚是尖锐,根本不把李小林放在眼里。李小林要去给众人报信,怎可一人往前走,于是翻身上马,向来路冲去。

李小林速度快,三人的速度更快。马刚冲出几步,三人就同时拦在马前,一人将竹竿横扫,另两人则齐向李小林打来。李小林见三人如此神速,心下骇然,忙举折扇挑其竹竿,可就在这时,坐下一空,身体往下跌落。马的四蹄竟被竹竿尽数打断,长嘶一声,摔倒在地,亏得李小林百忙中架住一根竹竿,然后就地滚翻,避来另一人的竹竿,这才得以逃脱一劫。李小林从未见过下手如此狠毒之人,惊起一身冷汗来,可惊魂未定,三人又挥棒打来。李小林手中折扇断然拼不过三人的竹竿,忙向一边散开,身形很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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