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观芙蓉不畏残暴踏雁荡以弱制强
布袋和尚经过燕山,碰上三个强人,差点丧命。无弹出广告小说 强人吃了他布袋里的东西,偶然中毒才治服对方,收他们为向导。几人攀悬燕山顶峰,跨过狮子岭和老虎山,经括苍山东侧支脉,来到群山壑谷之中。他们站在山顶,发现山上有一个天然湖塘,水清如碧,湖边长满芦苇和各种杂草,草丛中有群雁栖居,一会儿起飞,一会儿又停栖在湖边丛林中。布袋和尚细打听,才得知此处是东南闻名的芙蓉山。即:“雁荡山”。穿过湖塘,有个散散落落的村庄,叫“芙蓉村”,村里住着数百号人。石奇岩怪,山陡水碧,犹如仙景,想起佛经上曾有记载:西域高僧诺讵曾游雁荡,结庵而居,于大龙湫坐化,成为雁荡佛法第一位传人。到了盛唐时期,老僧人贯休在灵峰岩“观音洞”游玩时,留下“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的诗句。布袋和尚是清楚这些先祖师遗下足迹的,他有心寻觅。于是,同三个向导告别,指派他们回燕山,重修山上庙宇,而他自己在芙蓉村一家屋檐下过夜。
翌rì拂晓,天刚蒙蒙亮,布袋和尚起来,走到湖边,伸手涝起湖水,摸了几下眼睛,用僧襟拭了几下脸,算是洗过脸面了。他从袋里捞点吃的,便匆匆忙忙赶路,走了几十里,太阳才露出脸,而他已抵达“观音洞”前的叉路口上。突然,一声呐喊响起,传来山道封锁的叫喊声。朝喊声走去,才知所有山道已经设卡立哨,不许任何人出入。布袋和尚得知后,很扫兴,他荷杖挂袋,挺着大肚子,不慌不忙地继续往前走。几个差役手提明晃晃的长枪和亮锃锃的大刀站在路口,威风凛凛地把住关卡。进山的人们都站在那里,有的准备打道回府。只有布袋和尚毫无畏缩地朝前走着,有个差役跑到布袋和尚面前喝道:“大胆和尚,站住!”
布袋和尚手摸着大肚,眼睛盯着对方,被推回到大批游客之中。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游客是到观音洞烧香拜佛,听说山道禁止通行,怨声载道。布袋和尚对那些差役嘻嘻发笑,大声问道:“青山绿水,世人共尝;人间贫富,一视同仁。你等占路封道,成何体统?”
“秃驴,你没看见告示吗?”一个青皮脸的差役反问。
“贫僧初来此地,未曾听说,请告之于我。”布袋和尚心平气和地央求。
“回去,回去,不知道就不知道,出家人要知道做什么?”
“哎,问一声可以吗?”布袋和尚笑着问。
“好生念你的经去,别在这里惹事生非,今rì咱县宰老爷带着夫人和千金小姐上山观光,赏景狩猎,即刻便到。你看看,别人都已回避,唯有你说东道西的,我劝你赶紧走掉,别无事生非了。”青皮脸差役劝说。
“县太爷赏花观光、舒心狩猎,与我出家人有何关系?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让我进山看看有何不可?”
“哎呀,你这个和尚真噜嗦。走吧,我好心劝你,别受皮肉之苦。要问,问他去。”差役朝十多米外的一个人指去。
布袋和尚朝差役所指的方向看,一个身材高大,背上插着大铡刀,头戴一撮红缨丝花sè布帽,身穿蓝sè武士短袍,晃悠悠朝布袋和尚走来,喝问道:“什么人,敢在此胡闹?”
“役长,就是这个大肚、矮胖,脸上傻笑的和尚。非要打听为什么封锁山道?”他说完,走上前双手捂住役长的耳杂道:
“役长,古人有言,‘第一难打黄胖,第二难打和尚。’你别看他身子胖胖的,个子矮矮的,皮肤黑黑的,脸孔黄黄的,说不定是个打手。他脸上笑眯眯,其实是笑咱们蛮横无理。他笑中露杀机,笑里藏刀,小心哪!”
役长经差役这么点拨,抽刀在手,对布袋和尚有所戒备。
布袋和尚仍笑容可掬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为别的,问路可以吧?”
役长手中的大刀在布袋和尚面前一挥,大声喊道:“少废话,滚开!”
路边看热闹的人纷纷让道,布袋和尚站在路中间不动,瞧着役长冷笑。役长发现这和尚如此不听使唤,气从胆边生,火在心中烧,手举大刀,对着布袋和尚栏腰横砍,布袋和尚喊声“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之人,无缘无故,为何挨刀?”说罢,纵身跳跃而起,大刀从他的脚下“唰”的一声飞过,禅杖一挡,“嗵”的声响,役长的刀锋掉下一块铁片,留下两个缺口。役长哪里服气,朝差们吆喝:“他娘的,真的厉害,给我上!”
几个差役狗仗人势似的冲向布袋和尚。双方恶斗了几个回合。布袋和尚寡不敌众,顺着大道往前跑。他气喘吁吁地跑着,看见大路上抬来三顶轿子,为首一顶坐的县宰,第二顶是他的贵夫人。第三顶轿里一直没人露脸,布袋和尚猜测一定是县太爷的千金小姐。准是谁。他跑到县太爷跟前,施礼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敢问老爷,今rì为何不许百姓进山走动?”
这个县太爷平素不学无术,仗势欺人,专横拔扈,欺上瞒下,独断专横已成习惯了。他最拿手的,对上奉承拍马,对下欺压卡拿;官场之中留恶名,烟花巷中出了名。他听惯了手下人对他说的“是、在、好”这些单音词。今rì,不意中冒出个秃子和尚责问他堂堂七品官。顿时火冒三丈,正想发作,想起自己上受天恩,下管万民,怎么与秃头和尚一般见识。但他要作弄和尚,从中取乐。只要能得到乐趣,与上山打猎有什么两样?主意已定,笑嘻嘻地走到布袋和尚跟前jiān笑道:“你是出家人,师父,来自何方,yù到何处?”
布袋和尚见对方斯文有礼的样子,便咧嘴笑着回道:“老爷,贫僧从该来的地方来,到该去的地方去。”
县官老爷皱了下眉头,又耐住xìng子笑问道:“师父,请问你从小出家,还是半途出家?”
布袋和尚朝着县官老爷大笑道:“敢问老爷,你从小做官,还是长大做官。”
“我在问你,听懂吗?”县官老爷有些生气。
“只许你问我,不许我问你,只许县官放火,不许贫僧点灯。阿弥陀佛,太不公道了,天下不公也!”说罢,又放声大笑。
县官老爷知道自己斗不过对方。但他不死心,想再数落他几句,冷笑道:“师父,我见过不少高士,看得出象你这样的僧人,一定修道多年,是位佛道深厚、德xìng过人的高僧,应当身穿崭新袈裟,何苦穿这么一身百纳衣,岂不污秽佛门圣地,寺院净土?”
布袋和尚仰天大笑道:“贫僧生来艰苦,不愿用锦衣装饰门面。不过,贫僧这身袈裟原先崭新,曾风光过一段时间,后来,化缘千家,云游四方,被一些野狗撕咬,才成了百纳衣。我身穿破旧袈裟,但专心修道,一心念佛,六根清静,倒也逍遥。然而,尘世间那些高官厚禄之人,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穿的是锦衣紫袍,吃的是山珍海味,干的是男盗女娼,不积德行事倒也罢了,反而贪赃枉法,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弄得民不聊生。阿弥陀佛,实在是可恶,可恨哉!老爷,我说是不是呀?”
县太爷一听布袋和尚打门撞壁,指桑骂槐,气得暴跳如雷,大喊一声:“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野和尚给我痛打三十大板。”
十多个差役提刀举枪,呐喊着冲到布袋和尚身边,紧紧将他围住。
布袋和尚见对方动了真格,大喊道:“慢!”
“想讨饶,行!你快快走开!”
“贫僧违法,该打则打,该罚则罚,该杀则杀,请问老爷,今rì贫僧没有违犯王法,为何挨三十大板?”
“拦路挡道,妨碍本官公务,能说没犯王法吗?”
布袋和尚又仰天大笑道:“是你设卡立哨,不许百姓进山,怎么反说贫僧拦路?你带着夫人与千金,进山观景狩猎,能说办公事?老爷,你不为百姓办事,还强势欺人。你说究竟谁犯了王法?”
“给我打!”县官老爷暴跳如雷。
差役们如一群狼犬,扑向布袋和尚。几十人围住布袋和尚,将他包成饺子一般。布袋和尚手挥禅杖,边挡边退。
坐在轿子里的县太爷夫人和他的千金小姐听见争吵声,掀起轿帘,脑袋伸出帘外。县太爷夫人已是半老徐娘,走下轿来,只见她头插鲜花,身穿大红旗袍,脚着绣花小布鞋,姗姗细步,走到丈夫身边,看着拼杀。后边轿子里的千金小姐听到杀声,也钻出轿子。人们马上盯住她,见她穿大花绸缎背心,披一件大蓬斗风衣,腰佩一把龙泉雌雄宝剑,三两步跳入殴打的圈子,双手出剑,动作敏捷,剑技稔熟。手里的宝剑一会儿盘旋在天,一下子寒光逼地。没几下,剑锋直逼布袋和尚咽喉。布袋和尚飞身跳出圈子,站在一块高石上,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救我,我佛快来救我!”顺着小道,飞步而去。
突然,树林里出现三只蜜蜂,“嗡嗡嗡”向县官老爷和他的夫人小姐飞去。几个差役连忙用刀枪驱赶。突然,县官老爷喊声“喔唷!”一只蜜蜂叮在他的脸上,他的手拼命拍打,叮着脸皮的蜜蜂象钉子那样咬住不放,痛得他“哇哇”直叫。边上的差役急得束手无策。有两个胆大的差役奔到县官老爷身边,伸手打蜜蜂,不停地朝县官老爷脸上猛揪,县老爷脸上的蜜蜂没打掉,脸被奏得青一块紫一块,渐渐地象馒头那样肿起来。他夫人也被咬了一口,哭喊着钻进轿里。但是,有只蜜蜂叮在千金小姐白皙的脸上,咬得她疼痛难忍,她大声哭叫,但谁也不敢往她身边靠拢,她痛得丢掉双剑,直喊救命。
几十名差役朝布袋和尚冲去,将他团团围住,布袋和尚边还手边往山上退避。县老爷手捂着被蜜蜂咬肿的脸,走到他夫人的轿边,发现他夫人的脸也肿得如一块白皮葫瓜,料知撞上真对手,气得手提大刀,要与布袋和尚拼命。
他的夫人制止道:“快,快喊住大师,求他救救咱们,解铃还需系铃人哪!”
县官老爷便吩咐役长和所有差役放下刀枪,朝布袋和尚跪伏。齐声呼喊:“师父回来,我家老爷求你,求师父饶命啊!”
布袋和尚笑呵呵从山上缓缓下来,手掸着大肚皮,咧着嘴笑道:“老爷,喊贫僧何事呀?”
县官老爷不再象刚才那样盛气凌人,朝布袋和尚施礼道:“大师,下官知罪了,求你救救我们,赶紧治好我们被蜂咬的伤吧。”
布袋和尚瞧着脸上红肿的县官老爷笑道:“阿弥陀佛,为人做官,当为民除害,不可以势压人。身居要职,不忠不孝,不清不廉,不善不悌,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人不除地除,地不除天除哉。”
县官老爷当即将他的夫人和女儿喊来,跪伏在布袋和尚面前:“大师,恕下官之罪,下官今世再也不敢,残害百姓,欺压良民,不忘大师宽容之恩,大师之言铭记于心,如有违大师之言,天雷击顶。”
布袋和尚笑道:“阿弥陀佛,言重了。”说着,从布袋里取出几株青草,放在嘴里,慢咬细嚼着。然后,将药渣贴在县官老爷和他夫人被蜂叮咬的伤口上。顿时毒消肿退,恢复依旧。千金小姐脸上那只蜜蜂,渐渐变小,变成一颗痣,留在她的眉宇正中,成了一颗美人痣,她变成更加漂亮俊俏的小姐。
“人不可看相,海水不可斗量”。县官老爷对布袋和尚刮目相看,他当
即吩咐役长,带人打道回府,邀请布袋和尚到县衙布道讲佛,忙将自己乘坐的轿子让给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荷杖挂袋,双手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连忙道别,攀上山坡,一下子消失在高山云雾之中。
第三十六回
穿丛林化缘杉木闯险地救护施主
天气渐渐变热,太阳似乎与地面越来越接近似的。布袋和尚离开雁荡山,又不知翻了几座高山,穿过多少大江小河。一rì,他抵达欧江,坐在江边刻指一算,时间紧迫,如果不抓紧,要眈搁岳林寺大殿上梁时辰。他急忙摆渡过江。到达对岸,看到江边几家饭店,他化缘一些剩羹饭菜,人们见他以袋当碗,十分好玩,便故意作弄他,把许多剩羹饭菜和吃剩的猪骨鱼头一咕脑儿往他袋里倒,把布袋装得鼓鼓囊囊的。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挺着大肚,乐呵呵笑。满嘴念着“阿弥陀佛”。然后,他找个僻静处,独自一人禅坐,布袋里的东西分成素荤两种食品,他将荤菜丢掉,从袋里抓吃素食,直吃得肚子发胀才停住,一步一步往武夷山进发。
rì夜兼程,快步如飞,不觉到达武夷山区森林地带,见满目青山,遍地杉木,树高千丈,挺拔参天,粗大毕直,直指苍穹。布袋和尚坐在一株大而直的树下纳凉。微闭起双眼进入梦乡。一阵清风,将他吹醒。凉风来得很猛,且寒气逼人,无比yīn森,好生奇怪,睁开双眼,朝凉风吹来的方向看去,不看则已,一看吓得惊呼起来,提起布袋和禅杖就跑。只见一条大蛇,如廊柱那么粗,通红的嘴巴里伸出长长的信子,一弓一曲朝他溜来。情急中,他提袋转弯,大蛇从他的身边滑了过去,爬上他身边的一株大树,挂下三角形脑袋,在布袋和尚头顶晃动,渐渐伸长,信子已逼近布袋和尚头皮。他拔腿就逃,气喘吁吁地跑着,跑了不知多少时间,仍然没有跑出这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他边走边想,这山上的杉木株株可作建房栋梁,属于谁呢?一定要找到山林户主,向他化缘。他不顾劳累,不顾饥饿和炎热,没rì没夜地往森林外面走着。
他终于走出森林地带,发现林区旁边有幢dú lì屋。房子全由木头构成,不太美观,但很牢固,四周硬木支撑,屋顶没有瓦片,由圆竹拼凑而成。他站在屋前片刻,不见屋内有人,但山道上有个老人手提锄头,顺着小道向木屋走来。布袋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山上大片树木户主是谁?贫僧想向他化缘一些。”
老人有点耳聋,走到布袋和尚跟前,仔细打量他几眼,布袋和尚再向对方询问,对方才拉长声音回道:“山上杉木是陈寡妇的。怎么,你也找她?走吧,轮不上你了。她丈夫过世不久,咱村里哪,一到夜里可热闹啦,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公狗’,死皮癞脸缠住小寡妇,有两个男人为了得到她互相动起刀枪。你个出家人,别打她主意,听我的话没错,走开,寡妇门前是非多哪!”
“施主说的是,说的是啊。不过,我只想向她化缘木材,并无它意。”
“一到夜里,她家经常有人来闹,孩子吓得不敢睡。她送孩子回娘家住了。你别等她,今rì不会回来。”
布袋和尚打听到户主是个寡妇,对他来说也是收获。他在山边树林中安营扎寨,在密林里过夜,等待户主回来。这样等了一天两夜,仍然不见人影,等到第二天傍晚,看见有个年轻的女子走进木屋,从她的侧身看去,一眼就让人知道,这个女子非同寻常,靓影俏丽,体态动人,难怪夜来门前多事。他想登门,说明来意。但天sè已暗,如果马上去敲门,多有冒犯,弄不好被人非议。他靠着一株杉树端坐,一边抓袋里东西吃,一边朝寡妇门前观望,沉思着如何接近对方?
天已大黑,寡妇家的门窗紧闭,但里面透出灯光。这时,她家门外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布袋和尚透过月光发现几个蒙面人,他们穿着深黑衣服,手提大刀,刀光闪闪,杀气腾腾,寒风逼人。布袋和尚手提布袋与禅杖,悄悄地紧跟在蒙面人背后,往寡妇家走去,他不声不响地潜伏在一条堤岸边,看见蒙面人用尖刀撬寡妇家门窗,窗户撬开个洞,一个黑影钻入房内。顿时房间内传出寡妇叫喊声:“有贼,有贼哇,快抓贼!救命哇!”
一个黑影从门里冲出,不是别人,是披头散发的陈寡妇,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提刀的蒙面人。寡妇跌了一跤,她身后的蒙面人趁机逮住她。厉声道:“别吱声,再喊,斩掉你。”
布袋和尚飞身而出,大声喊道:“住手,好大的胆!深更半夜,抢家劫舍,你们是什么人?”没说完,有人给他一膛腿,将他扫倒在地,落个倒栽葱。布袋和尚毫不示弱,乘混乱之机,将手里的禅杖向对方横扫,有个蒙面人挨了一禅杖,跌了个狗啃屎。布袋和尚顺势跃起,手提布袋,对付几个蒙面人。寡妇看见头皮光秃秃的和尚救她,胆子大了不少,在抱住她的蒙面人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对方连忙放开她。她挣开后拼命逃跑。
被寡妇咬了一口的蒙面人是个头领,眼看着到嘴的肥肉落地,心里很气,大声骂道:“烂婊子,站住!别他妈的小黄狗插葱充大象了。老子看上你,够抬举你了。弟兄们,给我追,抓住她,别让她跑掉!”
寡妇门前天井上堆着许多杉木,退避到杉木堆上的布袋和尚,劝说蒙面人道:“你等听着,抢夺民女,天理不容,别再瞎胡闹了。”
“秃子,说,你是谁?你坏了我好事不是?告诉你,今夜,我放过你,这把刀饶不了你。”说着,举刀朝布袋和尚头顶劈来。
“阿弥陀佛,刀下留情,杀人害命,要报应的。”
头领手提大刀,把满腔的怒火压向布袋和尚,其余几个蒙面人相继跟上。布袋和尚一面用禅杖挡住大刀,一面往木头堆退去。也是他命不该绝,正当蒙面人一齐冲向他时,布袋和尚脚下的木头突然晃动,只听得一声响,木头倒塌下去,把几个蒙面人扎得东倒西歪。那个头领被木头压在下边,撞伤胸口,嘴里当即大口大口吐血不止,几个喽罗化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从木头堆里拖出来。布袋和尚跳上寡妇的房上,朝着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老子明rì与你决一死战!”有个蒙面人举起大刀扑向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坐在房顶上,仍然笑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杀生。明rì莫与贫僧死战了。哈哈哈,你那头领今夜命将休矣!等不到明天了。”
头领按住伤口,哭丧着脸道:“咱们走吧,痛刹我哉。”说着,又大口大口吐起血来。情急之中,他有气无力地朝布袋和尚央求道:
“师父,你能治伤吗?我知道你是高僧,你下来,我们不伤害你,求你救救我一命好吗?”
边上几个强人劝道:“兄长,你还求他?别有病乱投医了,他巴不得杀掉你还会救你吗?”
“不,我见他功夫不凡,一定会医跌打摔伤。”他抬起头,朝布袋和尚喊:
“师父,救救我吧。”
布袋和尚从屋顶上飞身下来,点起火把仔细看了看头领,摇着头道:“救你难哪。阿弥陀佛,非贫僧咒骂你。施主呀,你荒yín过度,丧尽元气,火气攻心,yīn阳失调,yīn虚阳亢,大口吐血,死在旦夕也。”
头领丢罢面纱,跪伏在地,哭丧着脸道:“师父,救命,救命呀!”
其余蒙面人都卸去面纱,露出真面目,纷纷跪地哀求。
布袋和尚扶起那个头领笑道:“阿弥陀佛,不打不成交呀。人生相见,皆在缘啊。贫僧见你头顶yīn影浮动,阳寿将尽,你想活命,速速出家,远离酒sè,修行念佛,不可杀生。倘若执意孤行,死期临近,悔之晚哪。”说后,右手在对方胸背按摩,说声:“保好,保好!”头领停止吐血,伤势明显减轻。他丢罢大刀,朝布袋和尚再拜。在喽罗们的搀扶下,消失在夜sè中。
强人走后,布袋和尚坐在寡妇门前,靠着柱子打盹。突然,火把高照,他被一脚踢醒。睁开眼,眼前站着十多个官兵,他们手提刀枪,杀气腾腾地盯着他。陈寡妇站在官兵后边,见家里只有布袋和尚一人,大吃一惊。
还没等布袋和尚开口,那个官长朝手下人喝声:“拿绳子,把这个贼秃先给我捆起来!”
布袋和尚缩手就擒,被绑得严实。但他仍然笑嘻嘻道:“阿弥陀佛,你等不分良莠,罪过,罪过哪!”
官长骂道:“贼秃,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不是个东西。深更半夜闯入民宅,非偷即抢,非贼盗即piáo客。说,为什么要抢家劫舍?”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干这种事?强人已被我赶走,可惜你们来晚一步。算我命大,没被他们暗算。你们看,我与他们在外边树堆上杀得好凶。杀得他们落荒而逃。他们不敢再来了。地上还有鲜血,该信了吧?”他说着,挤到陈寡妇跟前笑道:
“女施主,我救了你,却遭受如此冤屈,反被他们捆绑,你能忍心看着我如此受辱吗?”
陈寡妇正想开口,那个长官抢先道:“我问你,来此作甚?”
布袋和尚道:“放开我,贫僧告诉你。女施主,你跟他们从实说,刚才是不是我救了你?”
陈寡妇央求道:“放开他,你们快放开他,是这位师父救了我。”
那个长官吩咐手下人给布袋和尚松绑。布袋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来自浙江奉化。因建造岳林寺大殿、钟楼、厢房和僧房,急需大批木材,师父派我来武夷山化缘杉木。发现女施主家山上长满参天杉木,求她布施行善。她一直不在家,我在前边林中等了一天两夜,今夜才看见她回家,谁知碰上贼寇抢掠,我恐女施主有失,便出手与贼寇拼搏,赶走他们,救下女施主。贫僧说的全是实话。”
这个长官一听,手一挥,带着手下人,举着火把,当即离开。布袋和尚也准备回到前边林中歇息。
突然,陈寡妇笑着喊住他道:“师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走。来,来,来!在我屋里歇息吧。”
“女施主,不必了,我到山坡上睡,我在那里已睡了两个晚上。”
“师父,别睡山上了,晚上有猛虎、野猪毒蛇等出没,挺危险的。你如果觉得不放便,我马上回娘家,房子让给你。”
布袋和尚说什么也不睡在她家里,朝山坡走去。他躺下没多久,天已放亮。发现陈寡妇家大门紧闭,料知女施主没离家,便在她家门边禅坐,默默念佛。陈寡妇起来后,推门时用力过猛,将坐在门口的布袋和尚推倒地上。她慌忙伸手搀扶,弄得布袋和尚十分尴尬,拔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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