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定睛一瞪,毫不卸力的继续逼问:“什么藏宝图?”
“进入传说中‘玄天道教’圣地的地图,里面有能解开法宗‘金主封印’的方法,甚至相传有能让凡人得道成神的道宗法术!”陀思穆达费劲将涌上来的粘稠腥苦液体咽了下去,“甚至袭击鲜卑拓跋部也是因为此事。 ”
“什么!狗杂种,快说,我们和你们匈奴人一无怨二无仇,为什么突然袭击本就落难的我们,做下这种下贱的行为!”一向沉默寡言的步六孤牛这次没有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如一尊怒目金刚般贴近半死不活的匈奴人,眼睛冰冷愤怒的一眨不眨盯着他。
怒目睽睽下的匈奴人没有选择,疼痛与恐惧下思路不清的他想到哪说到哪:“拓跋部到来的当天,单于已知晓慕容鲜卑攻袭大晋玉棱河禁地秘堡的消息已走露,但他不想让你们知道匈奴人亦参与此事,自忖没有完全把握将你们一网打尽,所以按兵不动,直到不知为何匆匆自北境赶回的天青弟子们在打听道路时,恰好听闻鲜卑人说什么稷雾山就在你们拓跋部领地,遂连夜觐见单于请求两部合围并屠灭拓跋部落,谁料你们的jǐng觉xìng这么高。”
“混账杂种!对于你们做过的一切,我拓跋部必将以血还血!慕容部,匈奴人,还有那个天青!”身高臂长的丘穆陵鹿咬牙切齿的立誓,“稷雾山?”他回头有点不敢确信的问身旁的独孤熊:“他说的是不是法真禅师的驻地?”
听闻这个名字,老韩心头大震却面无表情,这不就是景儿和杜青他们师傅的法号吗。
“应该没错,当时我在帐外帘门处带兵巡守,听单于在里面说‘南法真北天青,自此寻道路上便只剩一位宗师’。”
陀思穆达点头回忆道。
“只剩一位宗师,”老韩低下的头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神,“这么说他知道法真禅师已逝去了,是谁,是天青的弟子告诉他的吗?他们的目的何在?”
他的一句话让独孤熊他们大惊失sè:“什么!禅师逝去了,这,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有大神通的活神仙,怎么会……”
头脑不清的陀思穆达没有意识到为何老韩对这一切了解的这么清楚,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皱道:“是昨夜经常贴身护卫单于的哈什米将军酒醉后跟我说的,天青法师与法真禅师不久前在一次游历中于一处神秘遗址里偶得奇遇,一人获得一张硝过的古老兽皮图,上面记载着圣地之图,天青法师手中是圣地内部的路线图画,而法真禅师手中的那张是圣地驻地位置的画图。天青的弟子们在稷雾山好像没找到任何的人或东西,极其惊怒,所以对任何有关法真禅师的联系都异常在意,他们怀疑禅师会把藏宝图交给拓跋部贵族以寻庇护。至于禅师的逝去,”不知怎么的,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眼中划过一丝混杂着不屑与疑惑交织的神sè,对着有些惊慌失措的大汉们用有点难以启齿的低声说道:“我刚记起来,在那些天青的弟子们走出帐篷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其中一个声音小声说‘师傅说药xìng猛烈,此刻其应该毙命无疑’。”
听得张嘴结舌的贺倪猴偶然看了老韩一眼,惊奇的发现老韩此刻的双眼竟然是血红sè。
“这么说,天青的目的是法真禅师手里的藏宝图?”老韩淡淡问道。
“应该是,而且听闻在围剿拓跋部落失败后,单于一再要求与拓跋长公主大婚也是为逼拓跋部就范,逼其不得不交待出任何有关藏宝图的线索。”
“看来天青与你们匈奴和慕容鲜卑的关系很紧密嘛,竟舍得动用自己的人马为他卖命!”老韩踱步向右侧走了两步,看着空阔的荒野,冷冷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波动。
“这个,唉,”陀思穆达自嘲的一笑,“以我,甚至哈什米的身份自知道这个秘辛的时候开始,就应当被灭口了。可是谁知夺宝的过程损失这么大,包括许多皇族贵胄在内的单于亲信都死伤殆尽,为了不让更多毫不知情的人牵连进这么秘密的事情中来,我们才得以存活下来,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违背了在单于面前发下的保守秘密的‘血之原誓’,这样是会得到报应的。”
“人活着,才有机会享受一切甚至创造一切,死了,就连得到报应的机会都没了。”老韩淡淡的一句话仿佛让麻木的陀思穆达的创口上挨了重重一击,强烈的刺激让他逐渐惊醒:“活着,活着……活着!元朔年间助匈奴单于攻破本族圣地禁制得到犼玉之秘的人叫做天岚上人,他的门派称‘天门’,立派于荆州零陵郡弥耳山,每代门徒众多,但亲传弟子只有一人,本代掌门便是天青!”
不顾张着大嘴却鸦雀无声的众人,陀思穆达连咽口吐沫的功夫都顾不上的连滚带爬到老韩身后,“我说了,我全都说了,不要让我死,不要!”
老韩头也不回道:“看你刚才跟在哈什米身后理所当然的对阏氏人所做的事情,就知道你做过的恶事也是罄竹难书了,恐怕你们的单于也没有想到勇誉在外的哈什米,也包括你,竟然是这么胆小的东西,说实话你这种人,实在没有什么继续活在世上的价值,但是我老韩还不屑于做那些反悔的事情,我不会杀你。”
听到老韩最后一句话脸上爆出惊喜表情的陀思穆达随即捂着腹部试图站立起来,他低下的眼睛中闪过浓浓的忿恨与怨毒,老韩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像这样的下贱东西也想肆意凌辱你们的妻女,阏氏人,这群匈奴败类就交给你们处置了,纥奚虎,勿忸马,帮他们砸开镣铐!”
老韩倒背双手向一边走去,凛冽滚滚的大风远远荡起,他身上那件饱含匈奴右辅大统领素聪“贴心关怀”之意的羊毛氅一个劲地猛抖出猎猎撕响,响声中包含着骇人的威势,似乎是血海里的修罗王突然降临人间,那壮硕坚实的高大身影带来一股深重的血腥味,无边无际充斥于荒野间。
当刚刚反应过来眼一黑的陀思穆达拼尽全力终于又一次站稳身体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和他的手下眼显绝望的再一次被黑压压的人群淹没,他在这个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一双双包含愤怒的血红眼睛……
老韩深深舒了口气,看着身边的鲜卑大汉直愣愣瞅着自己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虽然匈奴人把这群阏氏人给了我,但我要的不是干重活的奴隶,我想要的是有血xìng的战士,他们做奴隶太久了,需要给他们创造点染血的机会洗去身上的奴xìng!”自然而然的抬腿往做出特殊表情的纥奚虎屁股上踹了一脚,“当然,投名状也是需要的,毕竟,我们今后的敌人也包括匈奴人!”
“老爷……”一个略显局促的闷重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粗眉大眼炯炯有神的高壮阏氏人局促地站在面前弯下腰,高挺的鼻梁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就连那一头稍显蜡黄的卷毛长发也湿漉漉的打成结杂乱披在肩背上,不知道是身上的兽皮让刚尽情复仇的他热的,还是面对眼前如流星般惩凶扬善的老韩紧张的缘故。
老韩双手托起他“呵呵”一笑:“我左手拿着沁人美酒,右手握着铮亮战刀自远方来,你们的同族无情的让美酒从我的手中轻易滑落,我只能放弃和平友好,选择暴力相抗。而对你们,阏氏人,我张开双臂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进入我们的大家庭。”
阏氏壮汉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乐呵呵的友好之人,脑海中总是觉得和一个干练的勇悍形象联想不起来,晃了晃脑袋,一脸无奈苦笑的脸上泛出一股沧桑悲苦:“老爷您有所不知,阏氏实为匈奴皇后号,自冒顿单于起,称我们一族为阏氏人实为故意贬损之意。”
“这个,”老韩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四周,孰料竟都是一个个比他还感到震惊的夸张表情,无奈的他狠狠瞪了这群瘪三一眼,“哦,那你们的称呼是……”
“回老爷您的话,我们原本的部落称伊屠。”
“伊屠,嗯,你是他们的头儿?”老韩点点头。
“是的,伊屠族奴隶傲犁逐rì再次问候大人。感谢您对我们全族的救命之恩,自今天起,我们发誓永远效忠于您,以自己的生命捍卫您的命令。”伊屠人首领傲犁逐rì右手捶胸再次深深的弯下自己的腰,脸上一片坚毅,所有在场的伊屠汉子均随他一起捶胸气势。
老韩眉头一皱,继而上前一步,牢牢把住伊屠人的肩膀,真诚地直视他的双眼,“我尊重你们的部落,所以你们以后不再是什么阏氏人,也请你们尊重我,不要叫我什么老爷,看得起我的话,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伊屠兄弟,从此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独孤熊为首的九个鲜卑大汉紧接着毫不犹豫的也上前一步紧随老韩身后,示意以老韩马首是瞻,右手捶胸亦愿与眼前的伊屠人结为兄弟。
老韩他们这简单的动作让坚强不屈,毅力非凡,本为最高贵的皇族贵胄,却数代均被自己的族人当做牲口不如的最低贱奴隶一样对待的伊屠大汉们在片刻的惊诧后像孩童一般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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