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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潭》第二十一章:古物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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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以诚为求拦住三人,拿出一只木雕小鼎,放出一阵香味,三人头脑天旋地转,一阵阵昏晕。无弹出广告小说

还好那种晕眩感一瞬即逝,R7最先回过神来,骂道:「什麽邪门玩意儿?」

「邪门?你不懂货sè就别乱说!」

「这不是中原文化的产物。」哥罗方拿起那只木鼎,细细抚摸上面的花纹,道:「只是偶然做成三足鼎的样子。上面的纹路看来,应该是蒙氏大理时代,云贵一带苗人的手艺。」

「不错!这种木鼎有一般特异之处,你们看。」朱以诚将上头的盖子旋开,露出里头的肚膛,只见底部有一块焦黄。以哥罗方熟知史事掌故,也不知这个名堂。

R7从哥罗方手上接过木鼎,看了两眼,又递给了王细奀。王细奀似乎闻那怪香味闻上了瘾,特地凑近鼻子去吸索。

「此鼎乃用云贵独有的毒树之王“撒树”的木材制成。“撒树”在植物学上是“箭毒木”同科的生物,但毒xìng猛烈几百倍,当地土名,叫“见血封喉”。」

一听得有毒,王细奀吓得猛叫一声,木鼎飞脱甩手。R7伸手接过,放回柜上,骂道:

「**的,给咱们这麽个毒木鼎,想害死人吗?」

「谁叫你不先听完?」朱以诚道:「此鼎经土人以药物jīng练,拿上手并无毒xìng。是当地生活少不得之物。」

「少不得?」

「不错。云贵一带的深山,毒虫极多。这些毒虫大都吸血咬人,更兼无孔不入。晚上睡觉被牠们叮上一口,那就一命呜呼了。这木鼎经过调制,能放出异香,世间虫豸难挡其诱力,无一不入其彀中。这样只要晚上将一块碳火放进鼎中,逼出鼎身香味,吸引毒虫,将之杀死。人们便能安全舒适地睡觉了。」

「难道你想告诉我们,这只东西叫“神木王鼎”?」

「咦?你怎麽知道?当然我老爸将它介绍给金庸先生,他才有灵感写到“天龙八部”神木王鼎的情节呀?」

「我了个察!」哥罗方拍案大骂:「你要我们大学收藏这东西有屁用?拿来做蚊香吗?」

「哦?这个不合心意吗?还有,还有。」

朱以诚收起了“神木王鼎”,拿出另一件物事来,是一截黑sè的东西,其形如木头,其质则似玉似石。

「这个,不会是“一段木头、名誉极坏”的“段玉”吧?」

「当然不是!」朱以诚一脸正sè地道:「这是在山西平定猩猩滩附近出土的宗教文物。你看这里。」

朱以诚翻起这截“木头”,指着上面的断面木纹,道:

「这其实是一块“木化玉”,也就是树木的化石。煤矿工人挖煤,常常於土层之间得之。山西多煤,自古以为人所知;因此也特多此种木玉琥珀。

然而别种木玉皆作玛瑙云斑之sè,只有猩猩滩附近出产的木玉,sè作纯黑,不带半点杂sè。」

「那和“宗教文物”有什麽关系?」

「你要知道,元末时期,流传至中土的摩尼教与中华的弥勒信仰混合,产生了白莲教。其势力之大、影响之深,乃历代之首,就连明太祖朱元璋也是此派出身。

可是他做了皇帝之後,深知宗教力量之大,所以反过来要铲除此教。信徒化整为零,继续起义抗暴。流窜入山西、直隶一带的,他们自立门户,称之为“rì月……”」

哥罗方脸sè铁青,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块东西,叫“黑木令”吧?」

「正是!你怎麽会知道的?」朱以诚击案叫道:「有明一代,摩尼教起义此起彼落。教众相认,靠的就是这种在总坛附近出土的“木化玉”造成的令牌。此牌一出,江河两岸,通行无阻,比起官府的“急脚递”还要好用!不过大江南北,各处明教余支都有点不同,尤其是罗思孚在山东创立的“罗教”,已不能算是摩尼教或者弥勒宗。因为他提出“无生老母”的概念……」

「我无你老母!」R7首先发难,一脚踢飞那截黑木令,再将朱以诚自柜台後揪了出来,摔在地上。

「哎唷喂!」

接着三人拳脚交加,一边猛打,一边骂道:「**的把我们当是白痴吗?神木王鼎?黑木令?倒先送你见金庸去!」

「喂!金庸未死的!」朱以诚叫道。

「他老人家听到你这王八蛋如此作贱他的作品,一定会气死的!」R7道:「先送你去作伴,好向他赔罪!」

「衰人,我们,不是傻子!」王细奀抄起旁边一件物事,正要向朱以诚身上砸去。

哥罗方眼尖,喝道:「且慢!」

三人停手,朱以诚坐在地上,抱头哭道:「大哥、大爷!你们到底想怎样?」

「细奀,给我看看你手上的东西。」

细奀递过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一座颇为巨型的木头工艺,约有两尺见方,半尺厚。朱红sè的外漆,其中一边平面上,镶嵌了一大片螺钿,却是排得整整齐齐,八格乘九格,格格正方,每一格螺钿的花纹都有点不同。

而木箱边身上,有金sè波浪花纹。在浪花里头,有三座小岛;四边皆是如此。

这「木箱」不小,份量也很沉。若然王细奀真的不知轻重,打在朱以诚身上,很容易出人命。

R7以为哥罗方担心会出事,就架起朱以诚,暂且收手。

「这个,你从哪儿入货的?」

「这是……明末清初,泰山岱庙的一位会武的道长,他所使用的棋盘……」

砰的一声,朱以诚肚子上已中了R7一拳。

R7道:「你敢说这是“铁剑门”木桑道人的棋盘,我就杀了你。人家是下围棋的,纵横十九道,别欺我不会下棋。」

「咳!咳!……」朱以诚喘气道:「是一个本市的工程工人,铲地皮拿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麽。只是下面有落款……」

「有落款还敢讹人说是木桑道人的?」

「我没有说是木桑道人啊!我只说是泰山岱庙的……」

哥罗方已将“木箱”翻转过来,只见底下也用金字刻划着:

「萨州学山庵」

「我查了历代地理志,都没有一处地方叫“萨州”的。记忆中也没什麽有名堂的人,外号叫“学山庵”。这外头上的漆却是上等货sè,不是现代人的翻版劣作。而且本体上的金工,用的是正宗戗金技法。这「海晏纹」,波浪都是一组组小小的同心半圆,常见於年画中官服下摆的式样。这堆既正宗又不伦不类的组合,我抓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走!」哥罗方向R7和细奀打个招呼,推门离去。

「喂!打了我的人,拿了我的东西,就这麽走了?」

呼的一声,一小片东西飞来。朱以诚双手一合,挟在掌中,是块小小的记忆卡。

待得三人去远了,朱以诚才破口大骂。一边骂哥罗方三人,一边打扫整理地方。

才刚打扫完毕,门口又叮当一声,走进两个人来。

「今天关门了!」朱以诚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张着乾涸的嘴巴道:「明天请早吧。」

「抱歉,我们来这里,不是买东西的。」

其中一个人咧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

本市的半山区,除了有着富人豪宅的铜臭外,还有一大片洋溢着书卷气的地方。

如同其他发达地区一样,本市的教育已在「量」的方面发展到极展致。「质」方面却得不到保证。这座城市盛产大学生,已到了大甩卖的地步。

在市民心目中,真真正正可以称得上是「最高学府」的地方,只有一处;也只这一处的学生,才真真正正被称之为「大」学生的——本市的「第一大学」。

第一大学历来人才辈出,校友无一不是社会上的贤达jīng英。他们回馈学校,不遗余力。所以「第一大学」能够得到最多的拨款、资源,非本市其他「大学」所能比拟。

在占地硕大的校园区内,包含了起起落落的山头,各自耸立着不同形式的建筑物。有简洁为主、纯功能式的科技大楼,也有在外观上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建筑」。它们大多是第一大学自己学生的手笔。

而在校园最偏远的一角,人们目光所不及之处,有座两层高的矮房。西洋式红砖墙身配上大理石廊柱庑庭设计,透露着这座城市最深邃的过去。

这时候,在红砖大楼的演讲室里,传出一把苍老但沉稳的声音:

「……所以说,历史学家的工作,百分之七十是在图书馆和办公室里完成的。戴着牛仔帽,甩着皮鞭,上天下海大冒险,那是在电影里才有的事……」

正在上课的讲者,是位身栽高大的白发老人。直挺的腰板,长长的下巴,粗黑胶框眼镜後面,是闪烁着智慧的灰sè眼眸。单凭他一口俐落的本地话,谁也猜不到讲者是位西方人。

突然,回廊里传出阵阵脚步声,听起来共有三人,一便捷,一沉重,一急促。白发老人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对讲场内小猫三四的学生道:

「今天历史系的导读讲课完毕。下一次讲座前把主题研修的大纲交给系秘书处。下课。」

也不多废话,白发老人拿起伫在墙角的拐杖,转身就走。虽然左腿不便,但不减他的行动力。

一出讲室门口,有三人在肃立恭候。头两人各捧着一个相同的盒子,第三人则抱着个大木箱。

白发老人招手,低呼一声:「来!」便自个儿迳自向前行。三人也不做声,紧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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