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后不久就临近十一国庆,这是新中国的16周岁生rì,新中国走过16年的征途,似乎所有人的生活正在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每一年的国庆节,各中小学校都是要拿出一些节目进行展演,其中的优势节目,甚至还要到区里参加全区的比赛呢。为了这件事,俞校长在校长办公室召开会议,布置工作。俞校长大名俞宏,曾经参加过平津战役和抗美援朝的干部,穿着一身摘去了领章、帽徽的草绿sè旧军装,为人很热情,烟瘾极大,熏得手指和牙齿都是一片焦黄,离得近了,满身的烟味儿。
俞宏根本不懂教学工作,也没有读过很多书,但对满屋的的知识分子倒是蛮尊敬的,赶忙站了起来,“哦,都来了?请坐,请坐。”
等到老师们纷纷坐定,他这才说道,“是这样,眼看国庆就要到了,我和老师们商量了一下,我们学校也要拿出一些节目来,参加区里的汇演,歌颂伟大的党,伟大的……和伟大的新中国,同志们看呢?”
“好啊,我们热烈拥护!政治是压倒一切的,我们就是要努力演好节目,向国庆十六周年献礼。”
“好啊。”俞宏点头说道,“大家回去之后议一议,看看各班有什么样的好点子,请同志们记住,这是一次庆祝伟大祖国诞辰16周年的大好rì子,上到老师同学,下到学校中的普通员工,都要拿出百般的热情来,为……”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一边坐着的杨士光,“杨校长,您来说几句?”
杨士光名为校长,实际是副校长,解放初年从国外回来,投身祖国建设的高级知识分子,但这样的人无一例外的受到了监(视)使用,生活并不如意,在大兴街小学做了一个算术老师兼任音乐老师——因为她会弹一手极好的钢琴——以NYU物理学硕士的高学历做一个孩子王,可算是糟蹋到家了!
57年之后,很多和她一样放弃国外的丰厚生活,投身报效祖国的同学、同事,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自然也不能幸免——成为了光荣的‘大军’中的一员。
实际上,杨士光真是委屈,她并不是因为说错了话或者办错了事(当然,有以上两种错误的更加不能幸免),而是因为学校凑不够上级要求的名额,而被强行摊派、并戴上这个帽子的——好在她是学自然科学的,而且上面也知道她的委屈,所以还让她继续工作,生活上的一切标准全部取消,只发给每个月十,就听旁边的俞宏咳嗽了一声,“李老师,大点声音。”
“同学们,”李丽提高了嗓门,声音微微有些颤动,“今天我们要……严肃的,认真的批判卢利同学入学以来的种种行为,深挖他身上的家庭的流毒,让他能够重新、早一天回到革命队伍中来。谁先说?”
孩子们都听傻了,他们都是七八岁的娃娃,懂得什么?“杨玲,开学之后,卢利曾经拿橡皮水管佽你,是不是?”见没有人说话,马文石主动点将了,“是不是的?”
杨玲回头看看站在那里发愣的卢利,积威之下,她哪敢说话,只是使劲摇头,“你不用害怕,这个孩子一贯品质恶劣,现在有那么多老师在,对这样的阶级敌人,你怕什么?”说完他提高了嗓音,“不但是杨玲,所有被卢利这种阶级仇恨伤到的孩子,都可以把对卢利的阶级仇恨宣泄出来,不用害怕他打击报复,难道无产阶级专政连一个品质恶劣的Y派的孩子都收拾不了吗?杨玲,我问你,卢利有没有欺负你?”
有了马老师的鼓动xìng的说话,杨玲再度回头看看卢利,却见他一脸茫然,似乎不再有往rì的威风,这才勉强点点头,“有……的。”
“还有什么?”
有了一个同学做榜样,其他的孩子纷纷出言,这些人都是亲身经历者,卢利的所作所为他们知道得最清楚,你一言我一语,把卢利这两三年来的劣行抖落得一干二净,“俞校长,您听见了吗?这个卢利有多么不像话?我看,他就是把Y派对人民群众的阶级仇恨都发泄到这些无辜的同学身上了,这种问题,要深入批判。”
“嗯,嗯,对,要深入批判。”俞宏使劲点头,又问道,“怎么批判?”
“要他写检查,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马文石说道,“不能获得全校师生的认可,不许他上课。还有……”他又面向学生,提高了嗓门,“你们今后,所有人都不能和卢利来往,要和这个小小阶级敌人划清界限,听见了吗?”
“……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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