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引路的家丁此刻还站在客厅门口,闻叱干若门发话,赶忙出去将尙喜领进来。尙喜解开褡结把包裹交给家丁,家丁在叱干若门跟前就地毯上打散,把里面卷成一卷的物件摊开,周围的卫士都抻着脖子往这里看,叱干若门的小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但见一整张硕大的成年白虎皮呈现在面前,白毛黑纹清晰相映,毛皮上面头、尾、爪俱全,不见一处破损。
叱干若门下了坐榻单膝跪在白虎皮上,伸手抚摸着柔软的虎毛,两眼放光,口里不住地念叨:“好,好,真是好东西!”
尚云提议道:“何不铺到榻上一试?”
叱干若门点头。马上有几个卫士上来端起虎皮,把坐榻上正铺着的兽皮撤掉换上,叱干若门一屁股坐上去,扭动了几下,不觉仰面大笑起来:“哈哈哈……贤侄,我痴长你几岁,以后就叫你贤侄。说吧,有何打算?”
尚云:“今后丁家在此扎下根,还要烦请叱干使君多加照应!”
叱干若门:“好说。以后你丁家在统万城的宅子前就插上我叱干家的徽旗,没人敢去罗唣。”
尚云施礼道:“我替家伯多谢叱干使君。小侄在万方楼订了桌便宴,恳请叱干使君晚上能带上令郎前往赏光,以作答谢!”
叱干若门:“贤侄客气了啊!好好,我会到时候带子前往,也好让你们认识。”
当晚,在万方楼顶层最大最奢华的房间里,尙云见到了叱干若门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叱干英朗二十六岁,比尙云大四岁,别看叱干若门猥琐模样,他的儿子倒长得仪表堂堂,另两个儿子都还未成年,尙云就喊叱干英朗阿兄。直喝到子夜以后,酩酊大醉,被尙喜一路背着回到了老边客栈。
第二天上午,叱干英朗带着八名侍卫来到客栈找尚云。一见面,叱干英朗拍着脸sè不太好的尚云肩膀笑道:“我说兄弟,不能喝就不要逞能,捞着别人都替你难受。”
尚云惭道:“不知英朗兄能这么早前来,睡过头了,惭愧之至!”
叱干英朗:“不是你说久慕秀云阁大名,今天上午想去见识见识!咋了,忘啦?”
尚云讶道:“我说过吗?”一拍额头,“瞧我这记xìng!还请以后在我丁家叔伯面前不要提起这茬儿,我每次只要一逛青楼就要挨族里长辈罚!”
叱干英朗:“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兄弟正值年少,自该‘好逑’,管他旁人说得!”
尚云:“现在就去吗?步行还是骑马?”
叱干英朗:“走过去,不算远,我带你见识见识这座城池。”
尚云于是让尙喜进屋去背上预备好的一件jīng致牛皮兜子,就随着叱干英朗来到大街上。一路看着光景说着话,一干人来到了一片jīng巧别致的院落门前,门上匾额书曰“秀云阁”,门口立着四个衣着光鲜齐整的门丁,见叱干英朗走过来,全都作揖施礼。
众人进入大门里,站到天井当中,鸨母闻讯从里面赶出来,嘴里连声道:“哎呦呦,英朗君,咋选这个时候光临敝院,你这可是头一遭呀!”
叱干英朗:“仲孙嫂子,来,我给你介绍我新认识的兄弟,丁力。他是第一次来秀云阁,以后见到他就如同见到我,凡事你要行个方便。”
鸨母:“瞧你说的!行了,以后这位丁力兄弟在我秀云阁来去自如,我当菩萨供着。”尚云优雅地行礼谢过。
鸨母打量着尚云,问:“丁兄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还是有啥特殊嗜好啊?”
尚云脸不红气不喘,泰然自若:“来秀云阁,自是冲这里的特sè来的。”
叱干英朗一拍巴掌,赞同道:“贤弟说着了!这秀云阁最大特sè,自是高官的女儿亲眷,还要长得漂亮可人。现今这院里头牌,是前御史中丞臧迦的侄女儿臧芸和光禄大夫郭榭的女儿郭甜儿。兄弟你听我的,就点这个臧芸,二八年纪,跟贤弟也般配。那个郭甜儿快二十,嫁过人了,颇合为兄胃口。为兄就她了。”
鸨母一旁插嘴道:“还是英朗君懂行。这要是搁在晚上,点这两人的队伍得排到院门口去。”
尚云笑道:“英朗兄好意小弟谢了,我还是换个像郭甜儿一样岁数大点儿的,是不是头牌没关系。”
叱干英朗把头一摇:“贤弟头一回来,不玩头牌显不出为兄诚意。要不这样,俺俩调调,郭甜儿归你,臧芸归我!”
尚云张口还待谦让,叱干英朗一摆手,“哎,再客气不是兄弟!”
尚云于是作罢,回头对鸨母说:“仲孙嫂,也给同来的弟兄每人安排个娘儿,今天所有开销算我的!”
引客小厮把尚云一个人领到一个名为“岚苑”的dú lì院落,院中间伫立着一座全木制挑檐的二层阁楼建筑,一进院门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四下弥漫。把尙云送进小门,小厮就带上门离开了。
尙云在院中静立片刻,借机打量一眼四周,默想一遍经过的路线和周遭环境,才举步来到阁楼门口,敲响浮雕着四季花卉的双开木门。
两扇门打开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站在门里,怯怯地扫了一眼尙云,就在门边儿地上跪下。
尙云迈步进门,伸出一只手托着小丫头手臂把她扶起来,然后来到二门前止步。门开着,门帘垂地,于是开声道:“平凉丁力慕甜娘之名,不远千里特来拜会!”
门内一个舒缓动听的声音道:“客人请进。”尙云撩开门帘进到厅内。
地面上满铺着sè彩艳丽的纯毛地毯,地毯中间摆着茶几和坐榻,坐榻旁埋首跪着个淑女,头梳盘叠式百合髻,身着湖蓝提花的如梦霓裳曲裙,看不见面孔。
尙云道:“甜娘请起。”
郭甜儿从地毯上站起身,现出如花娇颜,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子。
尙云躬身打了一个骑士礼,只听女子说道:“客人不必多礼,请入座用茶。”
外面的小丫鬟提着开水壶走进来站在门口,等尚云脱去步云履踩着地毯走到当中的榻前坐定,才来到几旁把装着茶叶的白瓷茶壶沏满水,再把铁壶放在茶几边儿专用墩座上,转身离开。
尙云到此刻始有机会直面郭甜儿——雇主指定的带回长安之人!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