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枪武警仔细查看了陈杰手里的介绍信，核对了一下人头，把介绍信还给陈杰下车了。他挥挥手，大巴车继续往前开。这里已经是城市的北郊山区，山路上还是一样的戒备严密，很多队员还在议论到底是什么规格的汇报演习。陈杰只是笑而不答，大家就觉得更神秘了。有的就煞有其事地推测是不是中央头几号首长要出席？要不干吗不让带相机，只能带眼睛？大家就笑，有的就说军委主席来了最好，咱们问问什么时候去解放台湾啊？大家哄笑。
黄城却彻底笑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心虚的厉害，胃口在反。他压抑着自己，千万别吐出来！
蹇志强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他从小就内向，喜怒不形于色。极强的自我控制力，让他可以在旅程当中彻底压抑住自己剧烈的心理活动。他开始数天上的星星，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他想着的是躺在奶奶怀里的幸福夜晚。那时候的农村，星星很亮……
郭浪浪不安分，走到车前越过陈华的肩膀往外看。
“我操——”
郭浪浪的惊呼让这些精悍的特种兵们瞬间作出了本能的职业反应，不少人伸手到腰里摸枪。
陈杰只是淡淡的一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大家都起来，往前面看，于是脸都白了。
黄城没看，他已经知道答案。
蹇志强更没看，他早就不需要看。
郭浪浪看着前方，说出俩字：
“刑场……”
今天是省城大出红差的日子，陈杰说的没错，确实是公安和武警的联合大活动，而且也是空前的联合大行动。由于执行枪决的人犯当中有在境内抓获的跨国黑社会组织头目，有线报说黑社会出重金请了境外的雇佣兵，准备救他出去，所以警方真的是如临大敌，出动了比平时行刑多两倍的警力。
陈杰带着自己的队员在一个山坡前站着，武警在他们身后已经排开了警戒线。没有围观群众，没有媒体记者，只有公安和武警自己的摄影摄像在忙活着，准备留下资料。法医在警戒线外面等待，然后就是准备运尸体的几辆救护车。
陈杰还是不紧不慢，面对自己的队员：“你们面前5米的白线，就是枪击行刑手的位置。所以你们会很清楚看见子弹击中死囚后脑的场景。我的要求是——不许闭眼，不许叫喊，只能默默地看。”
队员们一片肃穆。
蹇志强的眼在注视着群山绿水，突然说了一句：“风景真美，谁能想到，这里是人生命的终点……”
黄城苦笑，想说话但是胃在反，还是算了，咬紧牙关。
其余的队员表情各异，但是显然都被现场的肃杀气氛震撼了。呼吸变得都很急促，很多队员额头都在冒汗。而郭浪浪则有着一丝兴奋，他压低声音：“我还真没这么近见过爆人头，这次集训还真的长见识了。”
这话不仅队员们听见了，陈杰也听见了。他的眼刷地盯着郭浪浪，跟以往的皮笑肉不笑相比非常严肃，甚至是严厉。郭浪浪满不在乎地笑笑，“教官，放心，我不会眨眼的。”
陈杰看着他半天，没吭声，挪开了自己的眼。
蹇志强眯缝着眼，看着远处的一个山头。陈杰走到他的面前，“你在看什么？”…,
“反光。”蹇志强没挪开眼。
“什么反光？”陈杰纳闷。
“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反光，没什么。”蹇志强说，“估计是武警在那布置了狙击手，不过我纳闷，为什么枪口对着这里？那是个最佳的狙击位置，不是防御位置。”
陈杰立即转脸看去。
500米开外的树林里面，一个穿着吉利伪装服的枪手在往枪袋里面放自己的苏联制svd。他脸上都是迷彩，看不清楚容颜，却可以看出来紧张。他身边的观察手在收拾观察仪器，都很匆忙。狙击手对着耳麦低声用英语说：“我被发现了——马上撤离！大陆武警要来搜山了！”
他侧面的山头，树林里面的灌木丛开始晃动。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悄然滑落到下面的洼地，然后转身提着自己的武器装备迅速撤离，动作都很轻。
陈杰没有看见反光，纳闷：“你确定？”
蹇志强：“我确定。”
陈杰立即走向现场的武警中校，说了几句。武警中校急忙挥挥手，命令一个班的武警战士跑步上山。
毒蛇队员们都看过去，陈杰看看上面，又转向队员：“安静。我们只是来观摩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命令。”
树林里面，观察手背上了自己的m4a1卡宾枪跟着前面的狙击手在匆匆小跑：“蝮蛇，我们放弃了吗？大陆武警没有多少战斗力，我们可以拼一下。”
“撤吧，这个单我不能做了，双倍退钱——我见到了一个熟人。”狙击手摘下吉利服的帽子在快步撤离，露出一张抹满迷彩油的亚洲人的脸。狙击手叹息：“是跟我打过交道的一个狙击手，也是我一生的敌人和朋友，他是高手当中的高手。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既生瑜何生亮……没想到2年后，我和他又见面了，还是在这种场合。”
“蝮蛇，你一枪击毙他不就得了？”观察手很纳闷。
“他不是武警，他是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教官。他身边那些没军衔标志的小伙子，也不会是武警，应该是他培训的特种部队队员。”狙击手蝮蛇感叹，”一旦真的打起来，除非我有把握把他们30多个人全部一下子爆头，否则，我们占不到便宜。这是内陆，一旦纠缠起来，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观察手苦笑：“难道大陆警方知道我们今天要动作？专门请了他们来镇场子？”
蝮蛇摇头：“不会……他们应该是来观摩枪决死刑犯的，这更验证了我的判断——这是30多个特种部队的狙击手，我们不能下去。”
武警班长匆匆下山：“什么都没发现！”
武警中校：“你确定？”
武警班长：“我确定，我在上面布置了观察哨。”
武警中校点点头：“好的，你去吧，我再派两个班上去。”他转向陈杰：“上面没有狙击手。”
陈杰笑笑：“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有备无患，你倒是提醒我了。”武警中校又派人上去了。这时候一个参谋跑过来：“总指挥问，可以进场了吗？”
武警中校转向严林：“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陈杰摆摆手：“没有，这是你的活儿。”
武警中校：“进场！”
等待在外面的车队鱼贯而入。
集训队员们都睁大了眼，看着几个死囚站在卡车上，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一个女人，甚至可以说是女孩，睁着惊恐的眼。今天死囚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但是裤腿都被扎紧，是为了防止大小便失禁。两个武警押着一个往这边走，甚至是可以说拖，因为死囚的腿都软了，在地上是被拖着走的。押送武警除了穿着迷彩服戴着钢盔，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手上是白线手套。所以看上去挺吓人的，其实是为了防止被辨认出来相貌，遭到死囚同伙的报复。…,
集训队员们默默看着这5个死囚被拖到白线边跪下。那个女孩跪不下去，腿都僵了。一个武警在后面踹了一脚她的膝盖弯，她跪下了，脸色苍白，想喊但是脖子被绳子勒住，喊不出来。押他们的武警把他们稳定住，身子都往外靠。
“那么年轻就被判死刑？”陈杰感叹。
“贩毒。”武警中校说，“还是个大学生，在学校贩毒，刚满20岁。”
陈杰点点头。
毒蛇队员们都看着现场，表情各异，但是显然都不是很舒服。唯一例外的是郭浪浪，他的眼里带着一丝兴奋。陈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在蹇志强脸上定住了。蹇志强没有表情，跟面前什么都没有一样，还是那种冷冷的沉默。
5个行刑的法警提着95式自动步枪跑步过来。他们也戴着墨镜和面罩，手里也是手套。他们跟任何人都没交流，直接跑到死囚背后一一对位，然后提起手里的步枪利索上膛。
队员们没有说话，但是呼吸都很急促。
这时陈杰插话了：“让他们来吧，新兵需要见点血。”说完便转身看着队列中的毒蛇兵们说：“蹇志强、郭浪浪、黄城......”五名毒蛇兵分别站到五名死囚的身后结果行刑法警的枪，陈杰喊道：“好！”
几乎在一瞬间，5名士兵同时开枪，死囚头部中弹。7.62毫米的步枪子弹威力很大，于是有一个死囚的头盖骨被掀开了，大脑一下子露出来，白花花的脑浆也一下子喷出来。两边押着人犯的武警一下子放手，于是死囚就倒下了。
5个死囚倒在那里，白花花的脑浆在黄土地上格外醒目。
黄城一下忍不住了，哇地吐出来。
其余的集训队员也跟着吐了出来。
只有两个人没吐，一个是蹇志强，因为他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另外一个是郭浪浪，他看着这些没有恐惧，相反是一种孩子般的新奇。
陈杰都看在了眼里。
所有行刑的武警开始撤离，法医第一时间将尸体搬运上车，警戒线撤掉，而这些毒蛇队员们则还在作呕，在大巴车上陈杰看着作呕的毒蛇兵们还是面无表情，而赵阳则忍不住大骂：“你们真他娘的丢脸，毒蛇大队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光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特种兵？是我毒蛇大队的狙击手？滚你娘的蛋，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们。”陈杰拍了拍赵阳的肩膀示意他适可而止，赵阳点了点头转过身不再说什么，陈杰说：“赵队长说得没错，像你们这样儿还共和国的特种兵呢？见个爆头就吐得不行，还谈什么保家卫国，玩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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