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际变得灰蒙蒙的。雨滴淅淅沥沥的下起来,浸润了更深一层的寒意。
季灼时看向逐渐下大的雨势,放下手中已经看了一半的第三本书,再看了看时间,对钟梌说道:“好像,雨下大了。”
钟梌这边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按了按略带疲惫的双眼,开口说:“五点三十下班,还有几分钟了,”而后,他又煞有其事的琢磨她刚才的话语,“怎么,雨下大了便呆不住了么?”
她整理桌上的书和文件:“也不是。就是觉得明明今天是周六,却还要上班,”她想起中午去g大学生都放双休日,难免状似感慨的叹息一声,“唉,连学生都有假,我们却没有假,也太拼了啊。对吧,敬职敬业的钟大设计师?”
他听了,忍不住失笑,眸光却依旧自若平淡:“规定如此,除节假日外,周一到周六上班,只放周日。”
“啧啧啧,事务所不是你和程晕一起发展起来的么?现在能有今天的成就,你肯定出了很多力咯,而且你是老大哎,头牌平面设计师好不好?规定是死的,改了又不会怎么样嘛。”
他非常配合的沉思了她的提议一会儿,复又抬头,淡淡道:“这位温婉美丽的季灼时小姐,你现在是在用助理身份接机蛊惑作为你上司的我吗?按照事务所的规定,这种行为轻则扣除工资,重则直接dismissal。灼时想好了?”
闻言,她赶紧摇头:“其实你可以当我没说的......”
他挑眉,颇有兴致地看她。
“这五本书我看了一半,我把五本书都带回去,正好明天周日我就看看没看完的,周一那天我再温习一遍。”她被他看的有些窘迫,只低头把书放进背包。
他起身,略微点头:“也好,周二早上上班我会直接考你今天我说过的内容以及书里重要的版块。如果过关,就可以正式开始你的工作了。”
“嗯,是那幅建筑物的简易平面设计图?”
“是的。过关之后,你只有周二下午半天的时间完成设计图修改。”
她愣了愣,随即看他:“你不是说给我三天时间学习,再给我三天时间修改吗?”
他无可置疑的扫了她一眼:“我有说过么?”
“......”
“总而言之,做好准备吧,菜鸟助理。”他突然带上了非常非常笑意盈盈的眼睛看向她,但那笑意里,却又夹杂着一丝逗趣的好笑。
她不满了:“什么意思啊?我才不菜!”
他转头,信步走近她,黑眸上下扫描了她全身几秒,反问道:“噢,难道是肉么?”
“==!”
她突地红了脸,傻子才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呢......肉,当然不是说她胖啊,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对视了几秒,她直接转身拉门:“下班下班,回家回家!”
太邪恶了,太邪恶了,不能看他的眼睛啊,那眼睛,才叫蛊惑人心啊......
他饶有兴味的看她往外快步走的身影,忍不住微微动容。
————
雨确实是越下越大了。
事务所里,有车的就带几个同事走,没车的就和住得近的同事一起打车,剩下的都三三两两站在门口,打电话叫家人来接。
一个短发女同事问道:“灼时,你怎么回去啊?”
季灼时本是愁眉苦脸的后悔自己没看天气预报没带伞,唉声叹气地看着秋雨,在听到同事问她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钟梌:“嗯,我也不知道哎......”
旁边和短发女同事站在一起的女生说道:“我们有人接,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捎你回去。”
“真的啊?”她其实是不想麻烦同事的,虽然已经认识一天了。
“当然啦,大家都是同事嘛。”
她笑:“那真是麻烦你们了,谢......”
话还未说完,钟梌已经撑起一把黑色大伞走到她身边,对面前同事点头示意:“我送灼时回去。”
几个男女同事沉默:原来,钟设和灼时真的在谈恋爱啊......
她其实是不想和他一起的,本就是处于一种矛盾纠结的局面,现在又介于不尴不尬的地步,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
索性钟梌已经非常自然的揽过她的肩膀,向同事告别后,揽过她在雨伞之下,走进大雨之中。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啊。
衣料有些厚,不能完全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但是隐隐约约的热度还是逐渐传到她的肩膀。
可是,她想推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想。有一点点排斥,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淡薄了。相反,更多的,竟是希望他可以一直揽着她。
这是五年后,第一次,他们隔得这样近。
还是,要继续了吗?
她不知道。
————
车子停在乔榆家楼下,她看了看他,说:“我上楼了。”
他把伞递给她,眸色平淡:“雨大,伞拿着。”
“那你用什么?我这没事,你都把我送到楼下了,就几步路而已,跑过去就好。”
他当没听到,把伞柄塞到她手里:“我话不说两遍。”
她看了看他清冷却执意的侧脸,才拿着伞开车门:“好吧。路上小心。”
他点头。
季灼时下了车走到楼梯口,又转身看了看。
不远处的大切诺基依然在雨中。
他还在。
是要看着她上楼么?
她把长发往后压,尽量不让风把头发吹到脸上挡了脸颊。
她笑笑,向他挥手。
他清晰看到了她的笑靥和她再见的手势,待她上楼后,才驾着车离开。
相爱之人却又相恨之人真的就是这样么?
他可以看着她上楼。
她会在上楼之前再转过身看看他还在不在。
于是,他等待她的转身,她转身看到他的等待。
明明雨中隔了一段距离,他却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隔了雨水碰不到对方,可是眼前,都是那个人的模样。
我想和你做眼前人,而不是隔海人。
————
乔榆教完爵士舞从舞蹈室出来,便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
“乔老师,这是一位先生放在这里的,说等你出来就交给你。”
“先生?哪位先生?叫什么名字?”真是奇了怪了哎,居然有人送她玫瑰花啊,作为很少收到花的乔榆,内心是又惊讶又无语。玫瑰花,其实可以换一种花吧?为毛都喜欢送玫瑰花呢?!不过,能收到花也还行啦......
“嗯,他说他姓易。”
“易?”她认识一个姓易的男人?她怎么没印象呢?
“是的。”
“哦,那好吧。我就先走了。”先回家吧,再好好想想。
“乔老师慢走。”
“拜拜。”
乔榆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下楼。
————
“灼时,你怎么回来的啊?下这么大雨。”
“钟梌送我的。”
乔榆眼睛噌的一亮:“哇哇哇!钟梌啊,你们俩重新开始啦?”
她咬着苹果,含糊不清答道:“嗯,处于关系缓和状态......”
“搞什么飞机啦!还没啊!激动的我哎!”乔榆气呼呼抢走她的苹果,“我今天不想吃晚饭,你要吃不?要吃我去煮。”
“不了,麻烦。反正我也不饿。”
“哦。你看什么书啊?”
“天,说到这个就头疼啊。”
她把大概过程和乔榆讲了一番。
“哈哈哈,活该,当钟梌的助理!”乔榆笑得把苹果块卡在了喉咙,立马脸色憋得一红,忙向季灼时招手,“等、等等......苹果,苹果卡、卡住了......水,水......给我拍、拍背......”
她把水递给乔榆,帮她舒缓:“笑吧笑吧,还在吃东西的时候笑不?”
“......”
“咦?阿榆,那花谁送你的?”
“啊?那个啊,刚出舞蹈室到前台的时候收到的。接待人员说是一个姓易的男人送给我的。”
“玫瑰花,男人,姓易,”她打趣道,“快快招来!”
“招什么啊,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就知道他姓易而已啊。灼时美人,你就别逼供我了。”乔榆佯装眼泪汪汪。
季灼时......
她看着乔榆打量一番,片刻,她开口:“胡说,你除了知道他姓易,还知道他是男的!”
乔榆......
她俩根本不在一个思维线上嘛!
“明天我不上班,你明天还要上班么?”
“不确定,可能要吧。不过要是我明天只教一个学生的话,下午或许有时间。”
“哦这样啊。”
“怎么,要我带你去哪儿玩儿啊?”
“算了,明天你有空再说吧。”
“嗯,行。”
两人又闲聊到十点多,便各自道“晚安”睡觉了。
————
清晨,把季灼时吵醒的,不是初冬的寒冷,也不是闹钟的嘈杂,当然也不是自然醒。
而是一个许久未曾联系过的号码,不约而至。
她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
可是心里,却有许多感激和愧疚。
对于这个人,她一直都想说一声: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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