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从社员变成民工以后,公社以前还能勉强自给自足的生活不复存在了,大家把挣来的每分血汗钱除了交房租以外,都用来了添置乐器设备和书籍磁带了。(,)
妇联为了兼顾事业和爱情,把学校里的床铺退了,搬到了公社来住,学校没有课的时候,就和大家排练,有时排练的晚了,就毅然承担起了护送红红回家的光荣使命。两个人的感情展的也很是微妙,书记经常见到妇联主任半夜送完红红回来后,兴奋地说今天晚上拉了红红的手,她没拒绝啦;今天搂了红红的腰了,她没推辞了。没过几天,又是酒气熏天的回来说,今天红红拒绝了做他女朋友的要求啦;今天红红又说要给她时间来走出初恋的阴影了。总之,一个红红把他弄得是神魂颠倒、五迷三道、魂不守舍、又哭又笑。
年少的爱情是那么的婉转而微妙,爱还是不爱是个游离于理想和现实之间很难确定的问题。红红此时的心里也是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在家里得不到什么温暖,以前还没有一个人像妇联这样对她呵寒问暖、百般体贴,所以很是感动;另一方面,她还是无法割舍那份藏在心底的情愫,如果妇联能像“他”那样成熟而深沉,也许她还真的就接受了这份爱,可是妇联偏偏是那种性格外向,单纯的有时像个孩子的人。唉,红红真的是不知该怎样处理这份感情了。她把她的烦恼向小叶子说了,小叶子听了却很高兴,强烈的建议她接受这份感情,并说找一个爱你的人做恋人,一定会很幸福。小叶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预料到以后她会拒绝一个爱她的人的追求,并在多年以后,留下一个深深的遗憾。
生活中经常会留下一些大大小小的遗憾,就像书记和妇联今天就十分的遗憾。因为他们损失了一顿美餐,这件事还要怪治保主任。
因为最近公社的生活实在清苦,乐队同志的日常饮食经常是馒头加米饭,只见主食不见菜,更别说是肉了。前些天,妇联周末回家改善生活,顺便从家里偷了一块猪肉出来带到了公社里。村长和书记高兴得连连夸奖妇联是个好同志,并给他连加了二十个共分。
第二天,听说了治保主任晚上要来公社来给大家做饭,吓得书记和妇联连忙把这块肉藏到了里屋的一个隐蔽的角落。他们倒不是不爱吃治保主任做的饭,主要是治保做饭的习惯实在就是过把瘾就死,每次来公社炒菜,都是倒半锅油,放两斤肉,好吃是好吃,就是在他走后,书记和妇联好多天都再也见不到油花花了。
肉被他们藏得真是很隐秘,不但瞒过了治保主任,也让书记和妇联都忘了它的存在。直到有一天,里屋飘来的阵阵恶臭才让他们想起了这块已经变成了蛆蝇天堂的臭肉。两个人懊悔不已,跺足捶胸的嚎啕了许久,然后才勉强收起泪水,拿起铁铲,在公社院里,挖了一个小坑,把那块臭肉放到坑里,默默地埋上了土,挥泪告别。当时就差给它的尸体上盖上国旗了。
两个人掩埋了“战友”的尸体,默默的坐到了公社院里的土墙上。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夜黑风高。两个人都是光着膀子,背朝马路,妇联搂着书记的脖子,两个人正唏嘘感慨着世事难料,世态炎凉。突然,身后一阵大乱,只见数道手电筒的光束,齐齐的打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只听得一个人大喝道:“嘿!你们是干什么的?乱搞什么男女关系。”
吓得书记和妇联一下子蹦了起来,转过身来,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了几个身穿警服,手持筒电筒,气势汹汹的人。
打头的一个人用手电筒上上下下的照了照书记,然后说:“是男的啊?!”
:“靠!就这眼神还玩儿鹰呐!”
“你们大半夜的不在家呆着,在这儿干嘛呢?”这个人问道。
“我们乘凉呢,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铁路警察,今晚我们和武警为了配合市里的严打行动,特来铁道周边的这些地区巡查犯罪。你们这半夜三更的在这里乘个什么凉?特别是你,男不男,女不女的,是哪里的人,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身份证没拿,屋里呢。我们就住在这里,这是我们租的房子,我们在这里排练。”
“排练?排练什么?”这个人又问道。
“你们自己进屋看看就知道了。”书记说着就走过去,把屋门打开了。
这几个进到屋里,看到满屋子的乐器设备,就都明白了。那个人恍然大悟道:“哦,你们是文工团的啊?我说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留个长,也是玩个性呢吧?”
书记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那时候,男人留长头的还很少。书记就因为这头长总是弄出笑话来。
有时书记去公共厕所,就会被看厕所的老大娘喊住:“姑娘,走错了,那是男厕所。”
书记回过头来故意粗声粗气的说:“大爷,我知道。”老大娘就会吓一跳的说:“挺俊的姑娘,咋说话这个味儿呐!”
书记进了厕所,有时遇到眼神不好的,还被书记的长吓一跳,以为是女人走错门了,连忙就拉裤子拉锁,差点把上厕所的家伙事儿都夹掉了。
两个人被这群警察一搅和,全然没有了乘凉的兴趣,都乖乖的回公社睡觉去了。
半夜,妇联被窗外传来的一阵喧闹声吵醒,他趴在窗户上,透过窗板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不远处铁道边的树林里,影影绰绰的仿佛是一些人影,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妇联暗骂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还烧什么纸啊?”他骂完看了看表,都凌晨两点钟了,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还烧纸吧。于是他好奇的走到门前,把插销拉开,推开公社的门,来到院里,四周万籁俱寂,再定睛往树林方向瞧看,什么人影还是火光,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小树林。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意,连忙跑回了屋里,插上门。然后再趴到窗户上,向外瞧看,只见树林里依然是人影闪动,火光点缀。吓得他一转身跳到床上,拉起被子就盖在了头上。
第二天,妇联早早的把书记叫醒了,问他昨天半夜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书记说没有听见。妇联就把他半夜的所见所闻向书记说了一遍,书记也觉得十分害怕,让他去向邺叔问一问是怎么回事?邺叔在这里住了多年,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书记和妇联找到邺叔,向他询问妇联昨夜的所见所闻是怎么回事?邺叔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他们说这里离铁道不远,也没有设路口和警示灯,时常有些下班抄近路回家的人从这里横穿铁道,偶尔有些人不小心就会被火车撞死了,而且经常还有一些人来这里自杀卧轨,他们被撞死后,这里的铁路警察和工人就会赶过来,如果无法找到证件确认他们的身份,就会把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和一些衣物什么的都就地掩埋在道基下的小树林里。可能是冤死的人太多了吧,这里就会有些阴魂不散,偶尔半夜出来吓吓人,他也见过妇联所说的这个场景。
邺叔的这番话让两个人头皮是阵阵麻。
“原来是这样啊!我那天也看到了火车撞死了一个人,真是可怕啊!尸体留在了这里,听说脑袋被火车带到了几公里以外的地方,连个全尸也没有留下,死得这么惨,做了鬼能不出来吓吓人嘛!”妇联一旁心有余悸的说道。
两个人胆战心惊的回了自己的屋里,此时他们心里还有一些害怕的感觉。但是他们不知道,后来生将要的许多事要比昨晚的这件事情更要恐怖百倍,以至于他们最后都能从容处之,与鬼共舞。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