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人来了啦!”
“快跑啊!”
高亢之声落入人群,是炸开的烟火,围观之人纷纷逃走。
常溪暮的木剑和白鹭飞的大刀正抵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两声,收起武器,冲入人群中,很快没了踪影。
等到那群捕快赶到的时候,入目只有三两躲避视线的行人,所谓江湖人士械斗的场景并不存在。
其一人蛮横的抓住一行人。
“适才是何人再次斗殴?”
那行人本欲解释一二,奈何这捕快的一双吊梢眉挤在一起,凌厉且吓人,手中的刀锋也朝着自己,吓软腿后,只得说出重点。
“好像是雁行堂的客人,他们是…”
听到满意的回答,那捕快扔下手中那人,裂开嘴笑了笑。
“回去禀告县令大人,就说雁行堂的人出来闹事了,我们要上去缉拿犯人。”
在东莱,雁行堂的名声比那衙门好上不少,好几百姓闻言不满的看过来。
“看什么?想进牢子啊?”
几人说话也粗鄙不少。
几位百姓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待几位捕快离开后,才啐了口。
“狗仗人势的东西!”
临街一酒楼二楼临窗处,有几人相对而坐,其一人缓缓收回目光,绣着云纹的白色广袖从茶杯上拂过。
“可看出那小子的门道?”
坐于他对面那人压低了声。
“如若属下没猜错,是那蓬莱派的玉龙剑法。”
“蓬莱派?不是说只是传言吗?”
“少主不知,虽传言蓬莱派是仙人所处门派,实则那王清虚和浮山派的金不归长者一般,是中原武林的开山一代。王清虚二十年前便率领蓬莱派隐居于蓬莱岛,不再过问武林之事。”
“不再过问武林之事?”
那人轻笑。
“这小子可是过问太多了。”
如玉手指将茶杯放入桌面,发出轻轻的响声。
坐于这位少主对面的男子赶紧低下头。
“属下失言,还望少主恕罪!”
“何错之有?”
似那空谷绝响,悦耳之音落于耳旁时,那黑衣男子抖了抖,袖口处的赤色纹路也颤几分。
“那小子颇为有趣,去查查。”
“是!”
黑子男子低着头飞速离开,快步走到楼梯口时,余光瞥见少主正偏头看向窗外,那凉薄之唇溢出三分邪魅七分狂傲的笑容。
想及少主平日里的阴沉脸,他忍不住脚底生寒,不敢多想,速速离开。
常溪暮和白鹭飞一路逃到客栈外,一人提剑一人提刀,过往行人多见不怪,两人再次对视,兀地仰天大笑。
“走,喝酒去!”
白鹭飞豪气万丈,推搡着常溪暮入了客栈大堂,准备叫些吃食。
常溪暮笑着应和,眸中思绪不断,在心中计较着时辰。
店伙计很快送来一桌佳肴,却迟迟没离开。
两个累了一天又比试一番的少年抬头看过去,动作一致,眼神的含义也一般。
店伙计讪笑两声,左右一看,发觉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凑到常溪暮耳边,小声耳语几声后,这才轻咳一声,高喊。
“客观,您的菜齐嘞!”
常溪暮目送店伙计端着托盘离开。
白鹭飞已是迫不及待用起晚膳,哪里顾及东莱一带的食物和他自小生长的西北不一般。
“他和你说了何事?”
彼时白鹭飞嘴里塞满了食物,随口一问。
“好像有人来打听我的事情。”
常溪暮微微一笑,好似不以为意。
“我何德何能?”
白鹭飞眨眼,半晌回过神来。
“你有仇家?”
常溪暮正喝着汤呢,听到这话后,呛了口汤,剧烈咳嗽,面色也因此染上红晕,眼角沁出泪珠。他本就生得俊朗,这柔弱一幕入了白鹭飞的眼,傻小子直率开口。
“常兄,你好好看啊!比我娘还好看!”
“咳咳!”
常溪暮哭笑不得,连呛几口,罢了粗鲁的抹了抹泪珠。
“你还记得你娘的模样?”
他昨日听闻那吴临风盛气凌人骂人时,点出白鹭飞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他也是如此,不过凭借清虚道人的宠爱,加之蓬莱派多数人没有争夺之心,这才活得如意。这只是在蓬莱岛,中原武林如此大,又生于六大门派,须于夹缝中生活,向来十分艰辛。
这位少年换位思考,又以己度人,加之着实欢喜白鹭飞的性子,心里生起结交之意。
“其实不怎么记得,”白鹭飞并不介意对方提及自己的爹娘,“我是四岁就被师父养在膝下了,只是听师父说起,我娘亲是他老家数一数二的美人儿,爹爹是才子,只是出了意外。”
十一年的消磨,多年的痛楚也被咽下,此刻白鹭飞的确没露出多少悲痛之情,开朗又正直,这般人也不多见了。
常溪暮心下一动,忍不住说起了自己的际遇。
“其实我都没见过我爹娘,”像是忆起了好玩的事情,常溪暮唇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师父说,我是被人放入一木盆里,顺流而下到了他家门前,他顺势留下我,教导我。”
“你更可怜。”
白鹭飞没心没肺的咬着鸡腿。
“我们俩都可怜,可世上可怜之人太多了,我俩好歹都有师父,不愁吃喝还能习武,将来做个扬名天下的大侠。”
“噗嗤。”
这人还真豁达,常溪暮忍不住笑出声,目及白鹭飞那神清的眸子,话语脱口而出。
“要不咱俩结拜为兄弟,日后你我就是家人了!”
那被咬得面目全非的鸡腿‘哐当’一声砸入碗中,溅起了些许汤汁,零星的散落在桌面上,好似那玉龙剑法中的星离雨散。
“怎么?不乐意?”
常溪暮调侃,实则,他目及对方那红了眼眶,又看到那翻涌的情绪,便知此事成了。
这不过是心下一动的念头,他奔波在外,遵从师命,日后会回到蓬莱岛,甚至不能够自报家门。若是如此,对方都不嫌弃,与自己结拜,这兄弟,够义气!
已过了晚膳的时辰,大堂几乎无人,两人三两句谈妥,干脆跪地对着窗外的黑夜,敬酒行礼,定下了这桃李之约。
“阿飞!”
常溪暮笑着给了对方一手肘。
白鹭飞一愣,随即笑道。
“溪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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