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唐钰微微侧首，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钟灵垂下眼眸，咬紧了唇，双手交握在一起。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在钟灵脑海里一闪而过。抬起手，钟灵锤了锤脑袋，想要捕捉到什么。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究竟是什么，钟灵唇越咬越深，几乎要将唇咬破。

诡异的笑脸。钟灵想起来了，那令她感到一丝不安的神色，小胖，他似乎世透过纸鹤看到了他一般。

小胖的灵魂被吸走了，小胖苏醒了，小胖变得诡异。这一系列联系在一起，钟灵喃喃道：“难道。”

钟灵缓缓抬首，看向唐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唐钰耸了耸肩：“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钟灵，你下的去手吗？我要事先告诉你，被夺走的灵魂是回不去的。或许炼造出的高级灵魂有自己的意识，但那也不是之前的人。钟灵，你做好觉悟了吗？”

钟灵蜷坐在床上，双手抱在腿上，下巴枕在了膝盖上。低声的，钟灵说道：“为什么问我这个。”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唐钰慢悠悠地说道，“钟灵，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钟灵，你要记住，他们不是人。”

“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这些事。”

“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说，命中注定。钟灵，你下不去手，只会害了更多的人。你以为，为什么这个医院会成为目标。”

钟灵猛的抬起头，盯着唐钰：“你的意思是？”

钟灵想要下床，脚刚刚挨到地，被唐钰一把按住：“你要去哪？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能应付得了吗？”

“解决源头，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唐钰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色，慢声说道：“源头？你要去找馍吗？”

钟灵握紧了手：“如果可以解决。”

唐钰摆了摆手：“你要去送死，我管不着，但是你我签订了契约，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很没有面子。”

“契约，契约。”钟灵气恼，“唐钰，你要是觉得没面子，把契约解除，不就可以了吗？”

唐钰沉默片刻，说道：“无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死了，契约才会自动解除。”

钟灵盯着唐钰，张了张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唐钰双手叠在胸前，说道：“你听好了，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可以下得去手。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的灵视力，我很满意，任何伪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还有一件事，我的身体出了一些状况，那个人，是全魔的我，不过你放心，因为这道契约，他就算想要杀了你，也不会下手。”

钟灵冷笑：“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

“对啊。”唐钰点了点头，“你应该感谢我，和我这样一个伟大的魔签订契约。”

“大言不惭。”

“你要去哪？”唐钰看着钟灵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子，皱眉问道。

“那个人，我要去找她。”

唐钰上前，一把拉住钟灵的手腕：“你要我重复多少遍，你现在的身子，一个小小的怪物就可以轻易将你击倒。如果你非要使用强制手段，那就不要怪我了。”

使劲的，唐钰将钟灵推到了床上，抬手，打了个响指，一道淡黄色的光晕罩在了床的四周。

“好了，这样既可以隐藏你的气息，也可以让你安安分分地呆在这。钟灵，你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个，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你去做。”

钟灵抬首看着光晕，伸手摸了下，光晕仿佛一道坚韧的玻璃，将一切罩住。

钟灵没有别的动作，在结界上，她感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想要打破这道结界，要更强大的灵力。她现在，也不想耗费不必要的精力。

靠在床上，钟灵头扭到一旁，不想搭理唐钰。

唐钰看着钟灵叠着千纸鹤，一个，两个：“你做什么？”

钟灵看了唐钰一眼，没有吭声，继续重复着。

十个千纸鹤叠好，钟灵拿起一只千纸鹤，举起看着，松手，纸鹤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向外飞去。在碰触到那道结界，纸鹤顿住，片刻后，纸鹤恢复成了没有生命的纸，落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都是这般。

唐钰静静地看着钟灵的动作，慢悠悠地说道：“钟灵，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物随主人，你和你的一切，都是突破不了。”

钟灵看向唐钰：“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钰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我不是说过了，等待时机。”

医院里的每天晚上，都会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只是，医院里似乎没有人察觉一般。

钟妈妈给钟灵送来了午饭，钟灵看着自己的母亲，还是自己的母亲。真好，亲人是活着的，真实的活着的。

钟妈妈给钟灵盛了一晚鸡汤，说道：“这是唐钰特意去市场买的，说要给你补补身子。”

“猫哭耗子。”低声的，钟灵说道。

“你说什么？”

“没。”钟灵看着钟妈妈，沉思片刻，说道，“妈妈，你有没有觉得，医院里少人了？”

钟妈妈看了钟灵一眼，笑道：“医院里每天都会发生生老病死，少人不是很正常吗？你是不是听哪个护士给你说什么怪谈了。真的害怕，就握紧你脖子上的玉。那是你祖父送给你的，上面有他的保护。”

钟灵看着胸前的玉：“妈妈，爷爷是不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你爷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就精通些周易八卦。你小时候对这些挺感兴趣的，经常装模作样的拿着罗盘在那念念有词。你爷爷说，你爸爸都没你这关注这些。”

钟灵没有再问什么。或许祖父并不会告诉他们什么。而她知道，是因为，她看得见。

“不过你爷爷也是个奇怪的人，经常会说，看得见也不是好事。”

钟灵笑了笑，说道：“爷爷说的，肯定是有爷爷的道理。”

看得见，会有很多的痛苦。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何尝不好。

如果从来一次，还会选择打破封印吗？

钟灵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声音。

你犹豫了吗？你害怕了吗？

“不。”钟灵摇了摇头。

她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因为这双眼睛，她是经历过痛苦的事。可是，如果看不见，会有更多的人的时间线消失。

“对了，”钟妈妈想起了什么，“你祖父说，在你十五岁那年，有句话要送给你。是什么来的？好像是，要你去街上的一家杂货店，他留了什么东西在那。”

“杂货店？”

“你小时候经常去玩的。那家店，叫，叫旧杂物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