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昭铭带着雨沫离开警察局，回到丽姨的家里，本来很多事情想要和雨沫说说，但注意到女儿眼底的黑眼圈，还是暂时放一边:“雨沫你先睡会，爸爸会在身边陪着你，你可以安心睡觉。”

“老爸，林之罂是林医生的亲弟弟，你打电话给林医生……”

“一切等你醒来再说吧。”莫昭铭打断雨沫的话，这几天雨沫住院，医院那样嘈杂的环境，她不可能睡得好，睡不好就会思维混乱。

雨沫只好妥协，同父亲走进一个房间，这房间是丽姨特意准备给她，每次她来这里过夜都会睡这间房，基本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卧室。

雨沫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纵使自己眼皮沉重很想要睡觉，但是脑袋因为林之罂的事情乱到要炸开，翻来覆去睡不着特别痛苦:“老爸，我睡不着，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没讲过故事，讲的无聊，你不能嫌弃。”莫昭铭坐在床沿边，开始寻思应该讲什么故事。

“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妈妈是通过同学介绍的，那时候我们都在南方医大读书，同一专业但是不同年级。第一次见你妈妈的时候，她看起来很胖，真的很胖，可能有150斤以上，但是吃东西特别小口，就像小仓鼠一样，是一个在男生面前很注重形象的女生。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不停给她夹菜，还鼓励她多吃点，别饿着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会长智齿，整个脸肿得比猪头还大，加上又是冬天，她穿得很厚，我以为她原本就是这么胖。还记得她跟我说过，那晚见面回去之后，牙疼一夜也睡不着，气得她差点拿刀冲进男生宿舍砍我。”

“哈哈哈哈哈哈……”想到母亲捂着嘴巴暗骂父亲，雨沫忍不住笑出声。“老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她长智齿牙齿疼？”

“你妈可狡猾了，那时候不喜欢我，故意装胖想吓跑我呢，谁知道我觉得她很可爱，决定追她了。”

“老妈也有失策的时候，哈哈哈……”

“她失策的事可多了……”

冗长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雨沫慢慢合上眼睡着了。莫昭铭轻轻摸摸她的头，给她盖好被子，便起身关好门，坐在卧室角落的沙发上，他打开手机，手机屏幕的壁纸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每个人笑得都很灿烂，他深深望着，怀念曾经的幸福的时光。

“紫绫，我会保护好我们女儿的。”

雨沫睡到半夜醒来，发现父亲抱臂坐在椅子睡着了，她静静看着他，不禁眼睛泛红，父亲这样看着很孤单。

她看了眼床头柜的闹钟，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下床走过去，轻轻晃晃父亲的手:“老爸，你醒醒。”

莫昭铭缓缓睁开眼。

“老爸去房间睡吧，这样坐着睡很难受，会受冷感冒。”

“我身体素质哪有这么差。你今天都没有吃饭，一定很饿吧，我弄热饭菜给你吃。”莫昭铭急急起身出了房间，下楼去厨房弄吃的。

饭菜热完，雨沫坐在饭桌旁囫囵吞枣，父亲在旁边劝道:“慢点吃，别卡住了，多吃青菜。”

“咳咳咳……”结果雨沫呛出眼泪，莫昭铭边轻拍她的后背边责怪:“多说慢点吃，不用着急。”

雨沫忍着泪水:“老爸，我没事，喝些汤就好。”接过父亲盛的汤喝几口。

莫昭铭静默半会:“老爸跟你说一下陆俊明的事，陆俊明的父母最近想要见你。”

雨沫喝着汤微愣，她不怕警察逼问，最怕陆俊明父母的眼泪，她能说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来？”

“后天会来这里。雨沫，你不用害怕，他们只是想知道他们儿子在失踪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事情而已。”

“我知道。”

“陆俊明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些，免得落人口实。”

雨沫知道这场见面绝对不是简单的聊聊天，陆俊明的父母可能会为难，毕竟他们儿子死在她的家里。“老爸，不该说的话我不会说的。”

雨沫又看父亲他衣服没换，明显还没有洗澡，而且满眼血丝，面容枯槁，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身体哪里能扛得住。“你先去睡吧，以后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因为医院今天上午要开会，所以父亲和丽姨必须去要上班，却又不放心雨沫一个人在家，便带她去了医院。

中心医院心理科

李丽雯:“现在开完会，我们好好聊聊吧，雨沫，我很抱歉，最近我和你老爸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

雨沫坐在椅子上，喝着热水，静静听着丽姨的话，缓缓开口:“是我把自己的事情弄得一团糟。”

“雨沫你可以试着从头到尾把那些糟糕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会尽力帮你，不然一个人瞒在心里会很辛苦。”

雨沫这次不想再被打断，她想完整把事情说出来:“丽姨，我不想说，我能写下来吗？”

“当然可以。”

雨沫花了半小时把前后发生过的离奇事件全部写下来，洋洋洒洒写满一页纸，再交给丽姨。

李丽雯接过来，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遍，血压顿时飚高，她扶着额头闭眼:“雨沫，我感觉你在编造故事糊弄我，自始至终并没有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坦白出来，这样我怎么疏导你。”

“丽姨，我没有编造，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在我面前，我没有必要撒谎。”

“真实发生？你见鬼并不是真的见到死人的鬼魂，是我们脑中所贮存的各种影像的投影而已，它是大脑内在的产物，通俗说就是我们产生的幻觉。鬼魂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可能存在？雨沫可是亲眼看过很多回了，甚至还亲手抱过，雨沫知道如果要丽姨相信她的经历是真的，就必须让她相信鬼神的存在。

“那为什么那些死了又活过来的人，他们会灵魂出窍，还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我们临床医学有很多这样的案例，难道这么多人也是说谎？”

“不，他们没有说谎。”李丽雯若有所思地回答，伸手从书架拿了一本厚厚的书翻开，指着里面固定不变的文字:“在心理学上，灵魂出窍属于自视性濒死经验。濒临死亡的人往往会产生灵魂脱离躯壳而从身外俯视自己的错觉，其实是一种“个人感丧失”的心理现象。个人感丧失的心理现象是指当一个人意识到死亡正逐步逼近……”

面前的丽姨简直理智得可怕，思想心境丝毫不动摇，雨沫明白就算她说出更离奇诡异的事情，丽姨也能运用心理学的知识来反驳她，把她击退得哑口无言毫无还手之力。

雨沫耻笑自己，她能有什么本事，竟想说服一个心理医生相信鬼怪。

可还能怎么办？

此时丽姨还在她耳边不屈不挠念着，不懈余力给她科普所谓的知识。

雨沫心烦意乱直接合上书本:“这些无根无据的解释都是你们心理医生臆造出来的，你们先假设灵魂不存在，然后才找到这样的解释。说来说去还是无法证明灵魂不存在，所以凭什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呢？”

李丽雯揉揉太阳穴:“我们不要再争下去了，这个话题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你出现鬼怪幻觉的最初原因，然后我才能对症下药解开你的心结。”

“我已经通通写在纸上了。”

“还不够，我打算给你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