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亲爱的你在哪呢?我刚参加完分公司聚餐,他们都在说你怎么没来,只好打电话让你来接我喽,嘿嘿~”
“what?杨婕,你是不是喝酒啦?要直属上级去接你?”
“我不管,咱们现在还是合约恋人!女同事都有老公来接,我让你接一下怎么了?”
“没怎么!如果喝的不多,自己从丽景街走到书香雅苑门口,我再接你。”
“不要!就要你来接。不然又怎么算合格的男朋友!”
“就五百多米的距离,稍微忍耐一下就走过来了,而且我现在真走不开......”
华年没有挂掉电话,但手机里却传出盲音。
静静坐在贵妃上的华年,脸上没有躁动、没有生气、没有隐忍,仿若早就已经对杨婕的脾气有所了解。
而且,华妈妈正坐在对面。没有其他人。
我知道华年是刻意在华妈妈面前做做样子。打电话不回避,只是为了让自己妈妈心里觉得,很在乎这个“女朋友”杨婕。
然而。
正在与华妈妈敞开心扉谈论家事的华年,这一通电话反倒弄巧成拙。
在中国,即便结婚都会很微妙的“婆媳关系”,或许仅仅几个字,就会演变成没有硝烟的战争。
华年在电话里没有对杨婕不满。
可哪个当妈的,会看着“儿媳妇”这样在自己儿子面前任性?
何况,对方还只是来家里吃过饭的“女朋友”。
能看的出,华妈妈第一次见杨婕时眼中的忧虑,在这一刻变成了果决。
“华年。看着你长大,你什么性格妈怎么会不懂!
小学飞扬跋扈,初中脾气暴躁。
可直到遇到浮云,你的一切都开始变了。
仿若在妈眼中,那个青春期叛逆的小子,一夜间就长大。变得懂事,会体谅心疼别人。
妈知道是因为她。
妈还知道你一直处处维护她。上学的时候是在同学老师面前,毕业后是在家人朋友面前。
有时候觉得,你不记得反而是件好事。可当别人在你面前催婚,又说出‘你非她不娶’、‘一棵树上吊死’这些话的时候,妈不忍心。
但是妈更不想看着你欺骗自己。
更不愿意你迁就,找个永远无法知足的女人。
女人需要宠爱,却不是像你这样不分是非的付出。
事已至此,不怕你知道后难过。
浮云就像你前半生的倒影。
不记得没关系,没结果没关系,不联系也没关系。
但其实妈心里早就认定:就算浮云和你有了各自的家庭,也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杨婕是个好姑娘。
可你们不会幸福。”
华妈妈说话的时候起身,径自离开沙发去了主卧,又说着话从主卧出来。
怀里抱着我很熟悉,华年却陌生的人本硬纸鞋盒。
华年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可我知道。
华年不知道这收藏有多重。可我清楚。
这还是我丘比特第一听华妈妈说这么多,印象里她对华年都是温柔以待,少言寡语。
可当她言辞里提到浮云的时候,我没有取出弓箭,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我想要知道华年的真实心意,而不是他忘却我仍记得的记忆。
从放下电话到华妈妈拿出纸盒,华年始终没有言语。
似乎他也很好奇,这个“浮云”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俊电话里会问及,一起去相亲的时候又只字不提。
现在又是自己亲妈说出这番坦诚的话,甚至在心里把浮云和杨婕很多方面都做过对比。
华年没有像从前一样视若珍宝地小心接过盒子,而是任由华妈妈将其放在自己面前。
感情,真的是靠“记忆”维系的?我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背后翅膀上的羽毛又掉落几根。
看着如此反应的华年,不仅是华妈妈,就连我这个见证者,都觉得此刻的他,对盒子没有印象和丝毫触动。
华妈妈安静地坐着,似乎是想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华年。
可我能看出她眼中的心疼和焦虑。
......
打开盒盖。
信封依旧整齐的排列着。
可我知道华年并不记得,自己亲手整理过的信封和便利贴,整整101封。
他没有注意到盒子底下的照片,而是顺手拿起了其中一封,抽出其中一封香味已经很淡的信。
先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才打开。
“星辰:
你是否记得。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从‘匆匆过客’成为现在的‘知己’。
共度的时光不多,但那种感觉刻骨铭心。
我们的友情还未曾停止,这一次只不过是小小的考验罢了。
成熟而美好的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
所以,我要回了大部分以前的信件,打算将他们烧为灰烬。尽管于心不忍,可现在需要丢掉这些,曾抚平我心伤的解药。
心痛的哭时,我想到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像我一样沮丧。想到死,但死对我又是多么不易。千种万种原因,现实还得由我去慢慢接受、体会。
对不起!
我知道你有伤心难过。我想这一切是我的错。可当写给你的信被你们班其他同学看到时,心是剧烈的疼痛。青春期的我,不知所措。
加之晓红的哭泣,我不敢想象有什么东西正在友谊的裂缝中发芽。
我决定继续走这条坎坷不平的路。绝不会放弃我们才刚刚开始的友谊。
今天有人对我说:只有绝交才是唯一的出路,这样下去友谊会被不单纯的情愫淹没。
我没有回答。当我看到你的失落。才知道你的内心同样是脆弱的。
我不再怕别人看我们的信。不怕别人的风言风语。
我会是最快乐的女孩。
我快乐的同时,请你也活得更加快乐、开心。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原谅你,也请你原谅我。
友:心语。
don`tforgetme!”
我读地很认真。
但似乎华年还没有看完,应该是逐字逐句,比我更认真。
我没有根据这封信的内容,找到任何关于浮云和华年的画面。
应该是属于他们俩,又一段故事吧。
尽管现在已经看不到华年关于浮云的记忆,也没读过华年给浮云写的信。但我相信,内容会是青春期的小情绪、小喜悦、小悲伤。
想必,这封信是在浮云跟华年第一次绝交前后。
也就是初二前。
可是信封外面大大的“勿忘我”三个字,醒目地落在华年眼中。
尽管看不到他伤感的悲悲戚戚,我这个爱神却心有不甘。
因为。
曾那么怕被遗忘,要在信的末尾如叮嘱一般写上“勿忘我”。
现在却真的,不再被记起。
而他。
曾那么怕忘记,要一遍遍在梦里把回忆温习。
现在却还是,不能够想起。
......
正当我认为华年会继续再读几封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发来一条语音。
华年在我的大声呼喊的期待中,将信放回原处,盖上了盖子。
“我在楼下!”
似有期待的四个字,从杨婕的语音中传出。
华年开门下了楼,可我却没有跟下去,而是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楼下小广场上脸色微红的杨婕。
此时华妈妈恰好给几盆花浇水,也自然看到了楼下的人影。
不久。
华年进入了我跟华妈妈的视野。虽然华妈妈听不到华年和杨婕的对话,可这对我爱神并没什么难度。
杨婕说:“你小子胆儿吃肥了,都不接我”
说话时,还带着几分醉意。
华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看上去像是跑下楼,又像对这样的杨婕十分陌生。
“喝了多少?我先送你回去吧。万一在这被我妈识破就不好了。”
边说,边把手里的围脖围在杨婕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如24k纯男友一样娴熟。
可杨婕一把扯掉围脖。伸出手,露出半截胳膊,一只手轻轻握住华年的耳朵,嘴上挂着醉酒之后的笑意。
“我喜欢你的耳垂!而且手也不难看。”
“醉的这么厉害,要不然先到楼上休息会儿,反正有空房间。”
“华年,我杨婕哪里不招你喜欢?接一下我你都不愿意,何况咱们还是‘恋人关系’。”
“你醉了,不说这个。上去吧!”
“刚到这里那天晚上,你爸都不怎么跟我说话,是不是连他也觉得我不够好,跟你不合适?”
“我爸平时话就很少,他心很好,是你多心了。”
“那你抱抱我,吻我一下,我就相信!”
“......”
华年没有说话,也没有按照杨婕说的做。
不知道是气温有些低,还是杨婕说话酒气太重,华年用手背挡了一下鼻子。似乎不太舒服。
但这个动作,恰好使得杨婕握着华年耳朵的手被挣脱。
杨婕的眼泪流下,捂着鼻子转身就向小区外走去。
趁着杨婕还在视线里,我弯弓搭箭,铅箭无声地穿过窗户,从她背后穿心而出。
我摇摇头,并不后悔这么做。
不敢说为谁好,不敢说对谁坏。
如果还有责怪,就怪我这个爱神遇到的是华年吧。
很快杨婕消失在窗外的小世界,华年追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
华年回到楼上,说不上轻松,谈不上沮丧。
毕竟要让一个人彻底死心,仅凭我这一箭也不能完全做到。
华妈妈也同样没有说安慰的话。即便她看到杨婕哭,听不到说什么,但凭借对华年这么多年的了解,想必也猜得出结果。
可华妈妈始终不知道,这本就是一段不被爱神祝福的单相思。
天秤座,守护天神是爱神。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有超出职责的使命。
......
当华年拿出手机的时候。
还有一条杨婕的文字信息显示未读。
“晚上回上海。不用担心我。集团会让兴州分公司派遣助理协助你的。
我喜欢过你!珍重。”
华年没有回信息,估计他知道,此刻的杨婕已将自己拉进“小黑屋”。而且回到上海总部,就会调离自己的岗位。
只是作为爱神,我不明白。
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通过“绝不联系”这种方式,传达自己“曾勇敢地爱过”。
看得出,华年还是有些烦心的。
无聊地坐着,找不出跟华妈妈再谈心的话题。
又打开硬纸鞋盒,随后抽出一封信,拆开读着。
“你好吗?
你为我担心吗?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急切地等待我给你写信。但是我知道。
我明白那种滋味。因为我天天在等。如果你也在等的话,我倒有一种方法可以试试:写信前不要告诉对方,哪怕是在让我们去猜想。
你知道我在写信前最想对你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真诚地对你说:sorry,idon`tcomehere!
你生气了吗?如果生气了的话,那么我会恳切地说:i`msorry,骗你的。
我的确不会许下诺言:只有真正属于我们的时间,我才会去。
不想仅仅因为这一句话断了联系。知道你很守信。
你会来的。
我怎么可能不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命运一向很会捉弄我们这些正处于花季的少男少女。它总把我们的心思安排的细密、圆滑,被忧伤所困。
现在我不必担心了。因为我结交了你这样以为可以分担我们忧愁的朋友。
我总会把自己的愿望装饰的充实,把一切属于我愿望的东西都带到没有烦恼的地带。‘天不随人愿’,似乎它认为我的愿望是空想,总将她丢在那星光灿烂中。
don`tforgetme!”
这封信没有开头的称谓,也没有落款署名。但字迹跟之前华年读的一模一样。
华年看完,竟然笑了。
这份单纯的少女心,化解了华年此刻内心的复杂。
也许,这就是浮云跟华年,当初在信里相谈甚欢的理由。
没那么简单,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儿。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曾经最掏心,所以最开心,曾经。
信的封面上有运动鞋的脚印,并没有遮住背面几行字。
“飘絮时节。
最是撩人心绪。
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愿至深祝福,时时围绕着你。”
......
简简单单,率性而为。
似乎很符合我从浮云记忆中看到的她。
仅仅读了其中两封信,华年的心之色就从淡蓝变成水洗蓝,有些回暖。
爱神,不相信命中注定。
可看着眼前的华年,又似乎有些看不透那些前因后果。
这一刻,华年终于注意到了盒子底部的一张照片。
初三(2)班毕业合照。
左手拿着读完没放回去的那封信,右手拿着毕业照,不知在找寻着什么。
是想从这封信里找出自己当年的“倒影”?
还是想从这张照片中找到拥有“信中少女心”的人影。
看不到她模样的记忆,自然看不出照片里哪个女生才是。
听不出她心声的文字,同样找不到当年看信时的自己。
左手“倒影”右手你。
思绪都在他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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