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摘下口罩。

伸出左手食指按在门禁上，印有“花似梦”商标的玻璃门向两侧打开，华年迈步走了进去。

趁门没有关上前，准备耍帅地跟上华年。

“嘭”的一声，我赤裸的身体整个贴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走廊除了已经有些距离的华年，并没有什么人。可即便如此，华年还是诧异地闻声转头，看向我这里。

为了不再发出声响，我就这么保持姿势，静静地贴在玻璃上，像一个十足的变态。

待华年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我从震惊中将翅膀收到背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花似梦”分公司的大门。

不对。

具备神力的我，不应该无法穿透玻璃。这如此尴尬地一幕又怎么可能发生？

当我慢慢地、蹑手蹑脚地再次尝试穿过玻璃门时，却不再感受到任何阻力，就像周围都是空气。

先迈出右脚点着脚尖，又将右手和右侧翅膀没过玻璃。见没有任何异状，快速将左侧身体抽离。

有人。

不，是神的气味，却又并不浓郁。

向前一跃，翅膀伸展，转眼就临近刚才华年消失的房门外。

一片白色羽毛、两片黑色羽毛，轻轻飘落到门外。

随手一勾，羽毛被拾到手中。

无论是视觉还是感觉，都在告诉我同一个结果。

只在听闻里出现的堕天使，出现在了这里。

恰巧，还是华年的办公室。

看来刚才偷偷阻拦，还让我出丑的，应该就是这位堕天使了吧。

担心再次发出过大的动静，我小心翼翼将手掌按在门上，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后，才串门而过。

光线变幻，置身华年办公室的瞬间，一道黑白两色身影从窗外一闪不见。

落地窗的窗台上，正有几片与我手中相同的羽毛，摇曳着落在上面。

三十多平米的空间，陈设依旧简单。

只是华年现在正站在灰白的办公桌前，看着桌上那个熟悉的人本硬纸鞋盒，一脸不可思议。

可我明白，是刚才消失的堕天使送来的。

只是，堕天使都像我这么闲的？

最近几件看似不那么巧合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正有什么步步逼近。

华年摇着头，快速打开盒子。

里面除了放着装有“风之怡925”的小纸袋，还有一封印着很多偶像的粉色信封。

“年：

抱歉。一个自认为很严重的问题最近一直在困扰着我。

为什么面对你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是晓红说过的羞涩，还是惶惑？

我不懂，见到你时所有措辞都烟消云散，脑中空白。

因为这样，我更加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懦弱’。

‘如果我的放肆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虽然我太性急，更害怕错过你。’

能送我回家，十分感动。

真诚地希望，你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

如果真有一天你不记得我了，我希望有个天使会带着我残忍的小心思，去惩罚你~嘿嘿

友：云。”

漂亮的信纸上，只有这些蓝色的笔记。与之前看过的信不同的是：称谓不再是星辰和心语，而是华年和浮云名字中最后一个字。

这意味着什么，不说也明白。

只是不知道这封信是不是那101封之一，信纸皱巴巴的，而且明显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似乎打开时随时都会破裂。

不知道华年会不会心疼这些，被以前的他视为珍宝的“宝贝”。

没有关于她的记忆，这些年代感再强的东西，落在眼中也只是一堆满载青春的纸而已。

可我却隐隐有些不忍。

当我目光落在装有“风之怡925”的纸袋子上时，华年也同时放下手中的信，从纸袋中取出了这款他失去记忆后，精心调试的香水。

印象中，这封信与这款香水，时间上至少相差十年。堕天使把他们一起送到华年面前是想要干什么。

华年右手缓缓捂住口鼻，左手将香水朝着桌上皱巴巴的信纸喷了两下。

办公室里，芬芳四溢，随时间不断变幻着气味，与之前华年描述过的气味变化，略有不同。

而真正将我和华年目光吸引的，还是那张之前皱巴巴的信纸。

此刻像吸水的海绵，正在逐渐恢复原貌。只不过是喷洒在周围的香水。

信纸依旧横竖折叠成小方块，放在桌子上。

但是下一秒，氤氲的光芒闪现，在我跟华年之间的桌子上方，投射出一道影像。

......

“一个微胖不高的中年男子，在对着电脑讲解ppt中的微分方程。

阶梯教室里坐着一百多二十出头的男女学生，或认真听课，或把玩手机。

却只有一个落寞的背影，看着翻开的高等数学流着眼泪。

无论是讲课的教授，还是周围的学生，都像没有注意到华年一样。

画面从课上到课后，一直如此。

走出校门的华年，在很少有车辆路过，空旷的十字路口蹲坐着，给两位妈妈分别打了电话。

他告诉口中的‘阿姨’，都是自己的错，别怪浮云，他不想影响她学业......

他又告诉口中的妈妈，将那些搬家几次都会带上的物件，放自己的鞋盒子里......”

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再次变幻，画面消失。皱巴巴的信纸又变回原样。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香水引发的幻觉。

我们看到的，也的确是华年曾经的记忆。

一部分，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是今早忘记吃药了吗？这些不符合常识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都有些不再吃惊了！”

华年自言自语，可声音却浑厚清晰。

恰在这时，窗台上的几根黑白羽毛化作无数烟尘，在玻璃上形成一行汉字。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消散之后，又出现另外一行汉字。

“你的知心朋友索菲雅友情提示：成神礼，正式开始！”

当所有文字飞散，我跟华年一样发着呆。

因为这个索菲雅，至少有千年没见过了。如果她就是刚才的堕天使，那么......

不再遮遮掩掩，不再收收敛敛。

翅膀完全伸展的瞬间，天神光环出现头顶，我就这么在华年惊讶张大嘴的表情里，缓缓落像地面。

“药，不能停~”华年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显然是认为自己的病症加剧，又没有好好吃药。

“那就放弃治疗！

我丘比特来帮你找回遗失的。就让我这守护神，暂时充当你的知音！”

只见华年看着我赤裸的下半身，紧接着说了一句。

“画面太美，不忍直视！怎么我萎缩的脑子里，装的全是这些东西~”

“......”